第五十三章 殉情
秋雨悄悄地將放了斷腸散的葯盅拿回自己的房間里,拿拇指輕輕摩挲著光滑的青花瓷盅身,彷彿上面還存在著韓青的手觸摸過所留下的餘溫。
她眨了幾下眼睛,把模糊了視線的淚水眨掉。
然後舉起葯盅,閉上眼睛對那人說道:「雖然你討厭我,但是我秋雨是個從一而終之人。
生是你韓家的人,死是你的韓家的鬼。黃泉路上,有我和你作伴,你也不用那麼孤單寂寞。」
「住手!」
及時趕到的林霜月,一推開房門就看到秋雨準備將毒藥灌進自己的嘴裡。
連忙衝過去一手打掉了那葯盅,葯盅摔落到地上后往前面滾了好幾圈,裡面的湯汁幾乎全部都傾灑了出來。
秋雨隨即爬了過去,撿起葯盅,試圖把剩下的都喝掉,卻發現留在葯盅里的湯藥已經所剩無幾。
她把心一橫重新舉起葯盅並將其摔成碎片,隨手撿起了其中尖利的一塊。
林霜月知道她要做什麼,怒不可歇地一步跨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再去搶秋雨手中的東西,而是重重地甩了秋雨一巴掌。
「啪」的一聲,那力道直把秋雨的耳朵都甩得嗡嗡響,而林霜月自己的手掌也在隱隱發痛。
「你鬧夠了沒有?!」
「小姐,奴婢不是在鬧,而是一心尋死,請小姐成全奴婢!」
秋雨雙手匍匐,把額頭貼在地上,以最莊重的行禮來祈求林霜月能滿足自己求死的心愿。
「我知道,你為韓青失去了貞潔,作為一名女子,本應隨你的男人而去。
但是我問你,韓青除了要過你的身體之外,他可曾給過你一點點的憐惜?」
林霜月雖然也信奉女子要對自己的丈夫從一而終,但她和其他人想法不同的是,她的丈夫也要對自己好。
不說和寵愛了自己多年的江景行相比,最起碼要給予自己作為妻子應有的尊重和愛護。
韓青玷污了秋雨的身體,卻絲毫沒有要負責的意思。
反而是對她這個得不到的女人越加執迷不悟,試問這樣的男人如何值得秋雨去為他送死?
「小姐,奴婢知道在他的心裡,從來都只有您一個。可是奴婢這裡,也只愛著他。」
秋雨撫上自己的胸口處,「既然他都不在了,奴婢的心就會跟著死去。那奴婢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如果韓青像你一樣愛他地愛著你,我不反對你為他殉情。
可是他根本就不把你當做一回事,他對你是毫無情意。試問你這樣做,殉的是哪門子的情?」
「奴婢……」
林霜月的話字字誅心,把秋雨傷得遍體鱗傷,同時又將其為情自殺的那股火焰澆滅了不少。
「我說出來也不怕落你的面子。也許到了下面的韓青看到追隨他而來的人是你,他同樣會不屑於你,可能還會嫌棄你妨礙著他去投胎。」
想到韓青往日對自己的那副冷冰冰的臉,秋雨的手最終虛軟地放下了那一塊碎瓷片。
她自言自語地問道:「韓青,你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我真的有那麼討人厭嗎?」
林霜月見已說動對方,馬上將對方扶了起來。
「我之砒霜,他之蜜糖。秋雨,你並不是討人厭的一個姑娘,只不過你追逐的是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罷了。就如韓青,他……也是喜歡錯了人。」
「小姐!」
秋雨忍不住伏在了林霜月的肩膀上大哭起來,她的夢醒了,也碎了,一切都跟著韓青的離去而煙消雲散。
安慰完秋雨後,回到卧室的林霜月才發現,今天實在是發生太多事了,都沒有時間給她的母親和孩子們燒紙錢。
「王爺,您醒了?」
她坐在床邊,看到魏王眼皮下的那兩顆眼珠在微微顫動,就知道他復醒了。
剛才太醫說這一次也是十分兇險。
經過今次的打擊,恐怕魏王的身體又跌回到了從前那般的狀態,始終處於命懸一線的境地。
她覺得這一次是自己連累到魏王了,日後必要加倍地伺候好他,方能心安。
魏王聽到她那清澈動聽的聲音,雙眼輕輕地眨了一下,說道:
「怎麼不是黑白無常來帶本王走呢?」
會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證明他的腦子還是挺清醒的。
「王爺,您猜對了。黑白無常在您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就來過,他們想帶走你可臣妾不讓。」
「嘖,你區區一個凡間的小女子如何能抵擋得住他們?」
「硬的不行,臣妾可以來軟的啊。您不知道,臣妾剛才聲淚俱下地跪在了他們前面,向他們訴說著臣妾有多麼地捨不得王爺。
如果要把你帶走的話,乾脆臣妾也隨您下去。
如此一來,黑白無常怕亂了生死譜,就決意放您一馬,說要等您百年之後再來找您算賬。」
林霜月兜著彎來暗示魏王會長命百歲,魏王聽了竟忍不住露出了帶著甜意的微笑。
不過最讓他開心的,還是林霜月的那句「臣妾捨不得王爺」的話。
俗話說,美人一笑可傾城,再笑可傾國。
林霜月過去從未見過讓她覺得可傾國傾城的美女,不過魏王的這一笑倒使她品出了些許的味道。
「王爺,原來您笑起來是這麼好看的。」
魏王一聽趕緊收起了笑容,因為他根本就沒察覺到自己剛才有在笑。
「你看花眼了,本王哪裡有笑?」
「明明就有。王爺,幸虧您是個男子。」
「你此話何意?」
「若您是女子的話,恐怕整個南越國的男子都會為您的神仙般的容貌而傾倒,那如臣妾這般平凡的女子,可註定要做一輩子的老黃花閨女了。」
「本王怎麼沒聽出你是在讚美本王?」
「呵呵,」林霜月知道魏王聽出了自己在調笑他,便解釋道:「臣妾的意思是無論王爺是男是女,都是世間上最好看的。」
面對著林霜月大膽直接的讚美,魏王的臉不知不覺中燒紅了一大片。
他將臉偏向裡面那一側,方才只露出那隻同樣有著粉紅之色的耳朵來對著林霜月。
林霜月以為他生氣了,有些懊悔自己不應該把他比作美女。
「王爺,時候不早了,您要不早些歇息?需要奴婢為您按摩身體嗎?」
等魏王睡了,她也好偷偷地去燒些紙錢和紙玩具。
「不必!」
魏王當即拒絕。他的心本來就因為今日林霜月願意捨命保護自己,而變得柔軟甜蜜。
假若再讓她觸碰自己的身體,恐怕體內的那股衝動會被她一點而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哦。那臣妾先退下了。」
自己那麼用心去學的按摩技術,在魏王那裡都沒用過幾次。
她有些失望地站了起來,給魏王掖好被子后就準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