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槐花糕
被魏王罵完,之後又被趙公公嫌棄的林霜月,決定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來度過一開始就這麼悲催的一天。
前幾天和秋雨一起摘回來的槐花已經晒乾得差不多,她在秋雨一步步細心地指導下,把花干搗碎成粉末狀,加蜂蜜腌制一會兒就開始加清水和麵粉攪拌。
在攪拌的過程中,她就已經聞到了槐花散發出來的獨有香味。
等會經過猛烈的柴火蒸煮一刻鐘之後,林霜月一打開蓋子,夾著蜂蜜和槐花的香甜氣味迎面撲鼻而來。
「恩,真香。秋雨,你怎麼會做這麼多好吃的食物?真厲害!」
被主人稱讚的秋雨害羞地笑了笑,謙虛回應道:「小姐過獎了,奴婢就只會弄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望著對著鍋里的槐花糕差點要掉口水的小姐,秋雨回想起小姐性格的變化,應該就是在那一次上吊之後。
以前的小姐性子嫻靜文淑,比現在沉默寡言多了。
雖然那時候的她才更像一個大家閨秀,但是秋雨無疑更喜歡現在的她。
人比過去活潑開朗,而且會因為生活中一些小的細節而感到歡喜和感動。
別人都說「有其主必有其奴」,秋雨覺得自己的性子也跟著小姐改變起來,過得是比以前開心多了。
林霜月把整齊切好的槐花糕,小心翼翼地一塊塊放到碟子上。
「小姐,您小心燙著手。」秋雨善意地提醒道。
「沒事,我自己看著呢。」林霜月捧起自己剛完成的這一傑作,接著笑意吟吟地看向秋雨。
秋雨在她的笑容當中讀出了一些不好的預兆,心中不由得咯噔地跳了一下。
「秋雨,等會就由你來把這碟糕點遞給王爺品嘗吧。」
「小姐!平時不都是由您來伺候王爺的嗎?怎麼突然間……」
一聯想到魏王的那張寒冰冰的「閻王臉」,秋雨是十萬個不願意來接這個活。
「哎,不是我想故意為難你,而是今早王爺親口說過,要是我再在他面前說一句話的話,就會找人來毒啞我。」
「王爺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他不知道小姐您對他有多好嗎?您在王府里所做的哪一件事不都是為了他?」
「好人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林霜月說這句話的時候,略微自嘲地揚了揚嘴角。
上一輩子就是,自己既沒有做過什麼害人之事,也沒有再背後中傷過任何人。
連夫君身邊的那兩個美妾,她都沒有因為心中的那一點嫉妒之心而去苛待她們兩個。
可是為何就偏偏會被人記上了深仇大恨,非要以那樣的方式去害死她和她的兩個孩子?
秋雨看著林霜月的臉上忽然出現的落寞和悲痛的神情,以為是她因為魏王的冷待而傷心,便深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拍上自己的胸脯地答道:
「小姐,您放心吧,這一次由奴婢來!」
等真正去到「閻王」那裡時,秋雨方發覺自己捧著碟子的雙手已經在微微顫抖。
趙公公神不覺鬼不知地把魏王的那一套衣服毀滅掉了,這一點讓魏王十分滿意。
以致於魏王今天難得的有精神坐在大廳那裡,享受著趙公公那爐火純青的按摩技術。
秋雨在離魏王三步之遙的地方躊躇不前,不是她不想前進,而是她的雙腿已經軟到走也走不動了。
萬一待會魏王聽到她的聲音,也說要毒啞她怎麼辦?
是,小姐是每一次都能避過那些嚴厲的處罰,但是舉目王府上下,還有誰能像小姐那麼幸運?
不過,背後是小姐投過來的殷殷目光,想起小姐平日對自己的好,她暗暗地給自己打氣,然後如赴戰場的烈士般,一臉悲壯地向前兩步,聲音中氣十足地去問魏王:
「王爺,這是奴婢剛剛做好的槐花糕,您要不要嘗一塊?」
魏王聽罷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舉手示意趙公公停止動作。
由於秋雨把那一碟槐花糕舉到離他鼻子不算遠的地方,所以他能聞到一陣隱隱的槐花香味。
這讓他想起了昨日白天,林霜月去到他床前的時候,他也聞過類似的香味。
不用猜就能知道這些槐花糕出自誰的手筆。
林霜月在後面好奇地盯著,她看到魏王一聲不響地伸手過來,然後精準地拈起其中一塊放入自己的口中。
又見秋雨整個人已經被嚇得呆若木雞,她趕緊靠近對方,用小手指戳了一下對方的腰間之處。
秋雨方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道:「王、王爺,您,您覺得味道如何?」
魏王品嘗完這一塊入口即化的糕點,接上趙公公遞過來的茶水就著喝了一口之後,才慢悠悠地問道:
「這糕點真的是你做的?恩?」
他這略帶涵義的反問使得秋雨想也不敢想,就一股腦地出賣了自己的主子:
「是,是奴婢教小姐做的。」
林霜月沒想到剛開始豪情萬丈的秋雨,一面對魏王就原形畢露,頃刻間連自己都給出賣了。
她靜靜地等待著魏王的發作。畢竟今天早上魏王無端端對她發的那一通怒火,她還歷歷在目。
「恩,退下吧。」
魏王揮手讓秋雨退下,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卻似有所感地將臉轉到林霜月那一邊。
這使得林霜月有種對方能看得見自己,而自己是無所遁形的錯覺。
雖然明知對方看不到,但是她還是悄悄地往秋雨那裡移了移,好讓秋雨當她的擋箭牌。
魏王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旋即說道:「你想躲到哪裡去?」
藏在秋雨身後的林霜月被嚇到立即僵直了身子,他不會是在說自己吧?
可是,為何趙公公和秋雨都同時向自己看過來?
一時冷下來的場面被外面進來的一個傳話下人給打破了。
「啟稟王爺,禮部尚書駱大人求見!」
「准。」
在走廊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的禮部尚書,得知魏王肯召見他,立即三步並兩步地跟著帶領之人來到了大廳里。
今天是六月初九,離魏王成婚的日子只剩六天。
問題是,魏王到底要不要成婚他都不知道啊!
問皇上,皇上一方面說朕的兒子說了算,另一方面又說不能有事沒事就去打擾朕的兒子。
所以他只能憋到現在才敢來問魏王,今天已經是極限了。
因為皇子娶親,單單是清點聘禮和將聘禮送到女方家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更何況還要預留人家女方準備嫁妝和出嫁前準備的時間呢?
別的人家娶親最起碼要準備一年半載的時間,魏王倒好,到現在連到底要不要娶陳家的姑娘都沒有表態。
這叫他這個禮部尚書還怎麼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