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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按摩

  就這樣,林霜月聽從趙公公的指示,每一天在下午得空的時候都會跟隨他到房間里學習穴道按摩的技術。


  在趙公公的諄諄教導之下,聰明好學的她進步很快。


  「恩,不錯。再練一陣子,老奴就可以放心你給王爺去按摩了。」


  趙公公看著林霜月閉著眼睛也能精準地摸到他所指定的那幾個穴道,滿意地說道。


  「公公,奴婢只是先學著備用而已。如此重要的任務,奴婢覺得還是需要再練多一段時間,直到熟能生巧時放敢去伺候王爺。」


  「那是當然的了,雖然你學得很快,但是也得繼續勤加用功。王爺的身體很脆弱,萬一你按錯了穴道,那可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是,奴婢定當謹記。」


  轉眼間就來到了六月初五這一天,離原先聖旨上指定的成婚日期只差十天。


  天空如墨染般漸漸黑了下來,在一片繁星璀璨的夜幕下,躺在床上的林霜月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地背著那些五花八門的穴道名字。


  每念到一個,她還想象著眼前就是那一具「魏王」木人,伸出小手指在半空中虛擬地戳著相應的位置。


  耳房這一邊有著低微的絮絮叨叨的聲音,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能掩蓋過她聲音的呻吟聲。


  她一聽到就發射性地坐了起身,糟糕,肯定是王爺又被體內的毒素折磨得不能入眠。


  自從「砍手」事件發生以來,魏王對她是有史以來的冷淡,簡直是將她視若空氣,既不看她又不和她說話。


  即使她想向他示好也無從下手。可能真的是當初自己的態度過於衝動,語氣過於生硬。


  一般的人聽了都會覺得不高興,更何況人家還是高高在上的親王呢?


  而且最終人家還是接納了她的建議,放了那個丫鬟一馬。


  不喜歡記舊恨的林霜月滿心焦慮地打開耳房的木門,直奔到魏王的床頭。


  那飽含著痛苦的呻吟聲果然是魏王發出來的,而且他的樣子看起來比上一次林霜月看到的,要痛苦得多。


  他的手放在離那個小金鈴的繩子不遠的地方,看來他之前應該是想搖動那個金鈴來喚醒趙公公,但是卻痛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王爺,您沒事吧?」


  她俯下身子低聲地呼喚著,生怕聲音稍稍大一些都會驚擾到這個受盡折磨之人。


  魏王沒有回應她,只是一直在喃喃自語。


  由於聲音太小,她迫不得已把身子再往下傾一些,來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麼。


  「本王不是已經解脫了嗎?你為什麼還要本王回來?為什麼?」


  聽著他這些迷糊的話,她下意識地把手掌往他的額頭上一放。


  那刺骨的寒冷讓她誤以為自己接觸的真的是一塊冰。


  在人們都熱得出汗的六月天里,他的身體怎麼能冷成那個樣?


  她立即借著昏暗的油燈之光,就近打開衣櫃,從裡面搬出一床新的絲綿被,然後蓋到了魏王的身上。


  魏王的神識依舊沒有清醒過來,還在那裡不斷地重複著她剛剛聽到的那幾句話。


  是該叫趙公公還是派人去叫太醫過來一趟呢?


  林霜月不知道魏王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有多重,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這些天自己學到的東西。


  「風府穴、百會穴、人中穴……」


  她按照從上而下的順序,依次輕柔卻力度適當地給魏王按摩著那些對身體有益的穴道。


  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的想法,沒想到在她的努力下,原來呻吟不安的魏王竟漸漸地安靜下來。


  當他逐漸清醒之時,感覺到有人在替自己按摩頭部,那柔軟細膩的觸感絕對不是趙公公的那一雙老手。


  雖然體內的劇痛還在叫囂,不過在對方溫柔的揉搓下,那疼痛似乎真的能減輕不少。


  「沒本王的命令你過來作甚?活膩了是不是?」


  終於肯和她說話了,即使話的內容是又臭又硬,不過還是讓她覺得很開心。


  「王爺,奴婢剛才睡得好好的,但是朦朧之間好像聽到您在呼叫奴婢,奴婢便立即趕了過來。您真的沒有叫奴婢嗎?」


  魏王知道她又在耍賴,就好像之前她第一次送桂花蓮藕羹過來給他吃的時候那樣,房間里只有他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本王沒有喊你,你現在就給本王滾回去!」


  「不行。」


  「你敢忤逆本王?」


  「奴婢從來沒有滾過,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滾回去。」


  「你!」


  「噗嗤」,林霜月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發現和他頂嘴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王爺,剛剛奴婢是在跟您開玩笑而已。對了,王爺,您覺得奴婢的手勢怎樣?」


  「不怎麼樣。」


  「和趙公公相比呢?」


  「是他教你的?」


  「王爺,您別誤會趙公公。他是害怕萬一自己出了什麼事,就沒有貼心的人來替你按摩,所以才來教奴婢的。


  奴婢知道自己的技術還不夠好,趙公公也沒有允許奴婢現在就給您按摩,是奴婢看到您這麼辛苦,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所以才自作主張地先做了這件事。」


  魏王嘲諷地回了一句:「你也算是貼心之人?」


  林霜月被他噎得一時失語,頓了一下之後才緩緩說道:「王爺,上次那件事是奴婢對您冒犯了,對不起。


  當奴婢從國公府回來之後得知您並沒有真的處死那丫鬟,奴婢第一時間就想過來找您道歉。


  只不過您一直都對奴婢不理不睬,奴婢是到了現在才有機會說句心裡話。」


  「本王做事一向都是隨心所欲,你別以為本王最後沒殺她是因為你。」


  「好好好,是奴婢自作多情,得了吧?」


  林霜月嘆了口氣,和魏王說話,怎麼像是在跟一個小孩子交流那般?


  趙公公還把魏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他那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由於她的一再退讓,魏王也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說出要驅趕她的話來。


  說話的期間她的手一直沒停,直至按回太陽穴那裡,她柔聲對魏王說:

  「王爺,您放鬆一些,奴婢會一直幫您按摩,直到您睡著為止。」


  魏王將雙手平放在床板上,喃喃地說道:「本王何時能真正睡得著過?」


  即使他能睡著一會,但是體內的毒素一旦發作,又會生生地將他痛醒。


  林霜月知道自己的按摩是治標不治本,只能減輕一時的疼痛。她回想起以前濤兒和雙雙夜裡睡不著時,自己都會唱幾首童謠哄他倆睡覺。


  看著眼前這個如大小孩般的魏王,心想也許這個辦法會有點用。


  於是,她一邊認真地按摩著太陽穴,一邊輕輕地哼了起來:


  「乖兒搖籃里困晏覺,娘親向之乖兒咪咪笑,手推搖籃輕輕搖,樹高頭小鳥叫啊叫,乖兒朝之娘親嘎嘎笑……」


  這是她的那兩個孩子最喜歡聽的一首童謠,所以也是自己最為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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