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看走眼
當林霜月看到那碗桂花蓮藕羹已經被魏王吃到能看得見碗底的時候，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就像過去看到自己的孩子聽話地把飯菜吃完那樣差不多。
「陳姑娘，你給王爺吃了什麼東西？」
從外邊進來的趙公公又是驚恐又是擔憂地責問道。
「公公，奴婢……」
林霜月還沒說完，趙公公看到魏王放下的那個空空的碗之後，急得開始大聲責備她：「要是王爺出了什麼事，你拿十條命來也不夠換！」
「公公，奴婢只是看到王爺今天中午吃得少，才想著弄些易消化的東西給王爺填填肚子的。」
「哼，你也不是不知道王爺的身體情況。王爺平日的起居飲食，每個細節都得十分地留心注意，我伺候了王爺這麼多年，從來不敢給王爺隨意加餐或者是嘗試未經過太醫允許的食物。
而你呢，來了才兩天，就私自給王爺吃一些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東西，你是不是想謀害王爺？」
面對趙公公的責難，她想反駁，但是也覺得對方說得有一定道理。
自己做的這個桂花蓮藕羹雖說是滋補養胃，但未必就真的適合魏王的身體。
所以她有些懊悔地低著頭，任由趙公公訓斥。
「夠了，吃這個是本王的意思，與她無關。」
「王爺？」
「你不放心大可叫太醫過來瞧瞧，看看本王會不會因為這一碗東西而喪命！」
「王爺，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魏王都如此維護林霜月，趙公公他還有什麼話說？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要吩咐人請太醫過來一趟。
等趙公公出去后，林霜月心裡對魏王是既感激又內疚。
「王爺，是奴婢的不好。趙公公說的對，您的飲食需慎重，奴婢以後一定會謹記著這一條，再也不敢按照自己的想法亂給您做東西吃了。
趙公公也是為了您好，您可不可以別生氣，不要去怪趙公公？」
「本王知道，在這個府里，除了他還會有誰對本王真心？」魏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不禁變輕，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還有我啊。林霜月當然不會那樣沒臉沒皮地推薦自己，只在心裏面對他說了這幾個字。
她承認自己費盡心思來到魏王身邊，目的是為了自己和江景行。
但是只要魏王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她也絕對會盡心去服侍，畢竟魏王相當於在無形之中幫助了她，也算是她的恩人。
太醫來檢查魏王的身體，證明魏王吃了林霜月的那碗桂花蓮藕羹沒什麼事，反而有益於身體之後，林霜月這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隨後的一段日子，魏王在林霜月的精神「哺養」下，臉頰處居然生了一些肉。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瘦，但和原來的那副骷髏樣相比，算是好了很多。
林霜月看著因為自己的努力而得到的「傑作」，頗有些得意忘形，心花怒放之態。
「王爺，奴婢怎麼覺得您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即使魏王無法親眼看見，但是從聲音也可以判斷出她說話的時候肯定是笑眯眯的。
沒人能察覺到他的耳後根處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只聽到他依舊語氣清冷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覺得本王之前的樣子很醜對吧？」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王爺您誤會了。如果像您這個樣子算是丑的話，那奴婢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好看的人。」
「胡說八道，本王乏了。」
魏王轉過身背對著林霜月，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那奴婢先告退了，趙公公說很快就會回來的，王爺您先休息。」
當聽到林霜月出去把門關上的聲音時，魏王的眼睛才緩緩地睜開。
縱然眼前還是和原來看到的那般黑暗，但是似乎這種黑暗又和原來的稍有不同，至少讓他的心不再像七歲那年剛失明的時候那麼恐懼與害怕，還有與世隔絕的孤獨。
難道她的出現就是老天爺安排自己回來的意圖？
但願如此。
出去后的林霜月見閑來沒事做，秋雨又被趙公公叫去了給魏王熬藥，所以就一個人在後花園裡隨便逛逛。
迎面走來幾名丫鬟，其中一名長相最為出色，衣著也最為艷麗的丫鬟一看到是林霜月，就停下來怪聲怪調地說道：
「喲，看誰來了？人家可是王府的大功臣啊。來了不到一個月，就已經成了咱們王爺身邊的大紅人。
依我看啊，用不了多久，人家在王爺心目中的位置，恐怕連在王爺身邊伺候多年的趙公公也比不上嘍。」
她剛說完，旁邊的另一個丫鬟就接嘴說道：
「可不是嘛？不過也要人家有本事才行。你們都不睜眼瞧瞧，明明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卻干著比咱們這些奴婢還要低賤的活兒，不是誰都能做到這個份兒上的，呵呵呵。」
幾個丫鬟在那裡鶯聲燕語地笑著，說話的聲音倒是好聽，不過說話的內容卻比頭頂上的太陽還要毒辣。
林霜月知道，如今魏王也算是對她刮目相看，最起碼她是除了趙公公之外的唯一一個能單獨呆在魏王卧室里的人。
這些丫鬟看到肯定會眼紅，不過她們也不想想，魏王為什麼唯獨對剛來王府不久的她另眼相待？
還不是因為她肯為魏王付出心思和辛勞，哪像她們那樣，既嫌棄魏王病弱的身子，又懼怕其性格，平日里都巴不得離魏王能多遠就有多遠。
就連巷子里的貓貓狗狗都知道誰對自己好，分得清親疏遠近，更何況是像魏王那樣聰明的人？
她懶得和這些人計較，一則會降低自己的身份，二則經歷了兩世，很多事情都看開了，能不爭就不爭。
不過有時候不是你不想理別人，別人就肯定會放過你的。
就如那個艷麗的丫鬟，見林霜月如此冷淡的態度，反而氣焰更加囂張。
這一次就是指名道姓地說起來：「你叫陳芳華對吧？」
「沒錯。」
「趙公公難道沒教過你王府的規矩嗎？你不過是一名普通的丫鬟，見到我這個內務管事怎麼連行個禮都不會？」
「內務管事？請問您是管理哪一塊的內務？」
「我這個人沒有人家的大本事，有幸得了趙公公的青眼，被他安排到專門管理府里丫鬟小廝的禮儀規矩這方面的事情。」
「哦，原來如此。不過我倒是覺得，趙公公這回是看走眼了。」
那丫鬟一聽，立即瞪大雙眼，倒豎著柳眉對林霜月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