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見（一）
林霜月被韓青親自帶到了魏王府分會客廳內。
當她第一步跨進會客廳的時候，就被坐在廳堂正中首位的那名男子給驚訝到了。
這就是魏王？果然如芳華所說的那樣——「瘦得不似人形」。
只見他雙顴凸起，顴骨下面的臉頰卻突兀地凹陷下來，下巴削尖，而那一雙搭在木輪椅的手把上的手更是顯得骨節分明，十指修長而蒼白。
但是，他又和傳聞中的所說的不太一樣。因為那如謫仙般的面容和與生俱來的氣質，完全和什麼「青面獠牙」的鬼怪不搭邊。
林霜月可以肯定地對自己說，這個魏王是她兩輩子加起來所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人。
雖然她很愛她的相公江景行，但不可否認，兩者之間是有一定的差距。
不過，最讓她覺得可惜的是魏王的那雙狹長的鳳眸，明明是五官之中最為出色的，卻因為黯淡無光而使得整個人的氣息頃刻轉變。
「王爺，卑職把陳姑娘帶來了。」
韓青的話讓她驚覺地把頭低下來，規規矩矩地向上面的人行禮：「小女陳芳華，拜見魏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魏王一開腔，那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聽。
也許是老天爺覺得魏王這個人太完美了，非得要在他身上強加一些缺點，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他。林霜月在心裡突發奇想。
「謝王爺。」
她站在離韓青不遠之地，韓青則側著頭暗暗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示意地微微點頭。
「陳姑娘。」
「小女在。」
「你來找本王所為何事？」
「啟稟王爺，小女只是有一事要向王爺請教。」
「咳咳，說。」
魏王坐的時間不能太久，現在他已經開始有些受不了地咳嗽，不過表面上還是沒有什麼異樣。
林霜月大膽地往前走一步，目光如炬地盯著這個可以決定她今後命運的男人，言辭懇切地說道：
「小女自問沒有傾國傾城之貌，也沒有如安先生那樣的驚世之才。
但是，最起碼，小女在琴棋書畫方面都略有涉獵，女紅要能上得了一些檯面，而且，」
她為自己的自賣自誇感到不好意思，不過為了達到目的，再羞人也要硬著頭皮說下去，
「而且，小女自問樣貌長得也還算可以。不知道小女是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好，惹王爺嫌棄了，請王爺明示。」
趙公公對這個在極力推銷自己同時卻又露出幾分羞意的姑娘頗有好感。
尤其是當她說到自己的相貌的時候，那聲音明顯比之前小了很多，這麼可愛的舉動怎麼不會引起別人的喜愛？
不過轉頭向魏王看去，魏王似乎毫無所動。也是，他最多也只能聽到聲音而已。如果能看到對方的話，趙公公相信他的拒絕就不會那麼果斷了。
魏王右邊的食指在緩緩地，有節奏地敲擊著手把，彷彿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去深深思考。
「無論你是美如天仙還是丑似妖怪，本王也看不到。難道本王要退婚也要問過你的意見？」
「當然要！」
林霜月激動的時候聲音也不自覺地升了幾個調，發現自己的無禮之後聲調隨即又降了下來，忙解釋道：
「王爺，小女的意思是，既然皇上都指婚了，也已經交換過庚帖，就算王爺現在不想娶小女，小女也認為自己已經是王爺的人了。所以懇求王爺收回成命，容許小女到您身邊伺候您。」
「要是本王不答應呢？」
「那小女今日就死在王爺的面前，以明心志。」
她的話一出，韓青和趙公公同時看向她，兩者俱表現出十分驚訝的神情。
反倒是當事人之一的魏王依舊淡然從容，一點兒也不把她的話當做一回事。
「你想死還不容易？難道你沒聽過與本王有關的傳言嗎？」
「小女有聽說過，但是小女覺得王爺的為人肯定不像傳言中的那樣殘酷無情。」
「是么？那本王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
魏王突然把身邊的那位長相嫵媚的宮女扯出來推到了前面，那宮女頓時被他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要知道剛剛她在給王爺遞茶的時候，作無意地輕輕從王爺的手背上滑過，王爺也沒有什麼異樣，她滿以為自己肯定能得了王爺的心，正在一邊偷偷竊喜呢！
「韓青！」
「卑職在。」
「替本王將她的雙手給砍了！」
宮女聽到魏王下令要砍她的手，霎時間慘白了臉，雙腿也軟得立即跪到了地上，不住地往地面上磕頭，嘴裡苦苦哀求道：
「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韓青過去也遇見過類似的狀況，魏王總會時不時地發作一下，剛好不小心撞到槍口的人就一定會倒霉。
不過今日有林霜月在場，如果他當著林霜月的面砍下那人的手，林霜月會不會連他也會責怪？
「王爺。」他喊了一聲，表示出疑惑。
在場其他的人除了趙公公之外，都是一副又驚恐又不解的表情。而林霜月更是被魏王那出其不意的動作給震住了。
趙公公不滿地看了韓青一眼：「韓統領，你是沒聽清王爺的話還是不想執行王爺的命令？」
韓青立即低頭說道：「卑職不敢。」
他給在場的其中兩名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馬上左右一邊地將宮女按倒在地上，迫使她伸出雙手而身體不能動。
「不要啊，求您了，王爺，不要啊！」宮女只有頸部以上的地方能動得了，就在地上不停地搖頭哀求。
韓青拔出佩刀，將其高高舉起，眼看就要手起刀落地將地上人的手砍去，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嬌喝：
「韓統領，請住手！」
林霜月沒想到自己會連累到其他無辜的人，也自此在心裡認定，這個魏王的內心比那些傳言還要狠毒。
「王爺，都是小女的錯，不關她的事，您要罰就罰小女吧。」
她跪到了離魏王不遠的地面那裡，出聲替那宮女求饒。
魏王冷笑了一下，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好啊，你以死謝罪吧。」
她定定地看了上面的魏王，難道他真的想要逼死自己？
是也罷，不是也罷，既然來都來了，做戲當然要做全套。
「好，小女今天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