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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攻守同盟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是這麽回事兒!她們應該是共同經曆過什麽事情,屬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那種類型,所以現在才會這麽齊心。”唐弘業點點頭,“隻可惜了,了解情況的肯定是守口如瓶的,那些年輕的,工作時間短的,或許願意開口,但是開了口也不一定真的了解什麽情況。”


  “所以,看來我們隻能寄希望於黃立雯了。”杜鵑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不過我之前跟林傑通了一個電話,他說他和範季影都出院了,現在兩個人都請了假在家裏麵休息,林開朗的事情他也對範季影滲透過了,所以咱們可以找時間過去。”


  “那就先去他們家走一趟吧,先聽一聽當事人怎麽說,萬一這兩口子因為孩子遇到這種不幸,所以選擇了坦誠一點,那咱們就不需要去招惹黃立雯掉眼淚了!”唐弘業立刻就做出了選擇,他幾乎可以斷定,約談黃立雯,她一定會哭。


  在這個問題上,杜鵑也沒有什麽不同意見,所以她就給林傑打了一通電話,確認一下眼下是否方便他們過去,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兩個人就動身了。


  之前在處理綁架案的時候兩個人就去過林傑他們家,這一回也就算是熟門熟路了,隻不過前後兩次,家裏麵的氣氛差距確實非常大的。之前雖然說林傑和範季影兩個人也都是充滿了焦慮的,但是那種焦慮當中又帶著幾分希望,現在就不同了,一片愁雲慘霧,兩個人都沉默的坐在客廳裏麵,兩眼無神,神色晦暗。


  “前幾天,不好意思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是林傑率先開了口,“我確實是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那麽大的打擊,所有做了一些過激的舉動,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這個案子希望你們能盡全力,過後我也願意補償你醫藥費。”


  他這話很顯然是對唐弘業說的,因為之前他先是把唐弘業的手臂都給抓破了皮,之後又在醫院裏麵撲過去掐唐弘業的脖子,雖然說以他當時的處境來講,應該寬容一點,給予他一定的諒解,但是反過來,林傑向唐弘業道歉也是有必要的,畢竟遷怒於人是不對的,更不應該因為遷怒就出手傷人。


  前麵那一半在唐弘業聽來,還是覺得蠻欣慰的,覺得林傑現在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應該可以比較容易好好溝通了,但是聽完了後半句之後,唐弘業就又有些心裏麵不太舒服了。他覺得林傑好歹也是挺大一個企業裏麵的中層領導,在語言表達能力這方麵,自然是不可能太弱的,所以不可能意識不到自己那一番話是帶有歧義的。如果真心覺得自己出手傷人不對,那道歉也好,賠償醫藥費也罷,都應該是無條件的,而不是帶著一種淡淡的威脅。


  “案子希望你們能盡全力,過後我也願意補償你醫藥費”的意思豈不就是說,隻有你們盡全力了,我才會賠償之前傷人的醫藥費,否則免談麽?

  這就讓人聽了心裏非常別扭了,本來唐弘業也是會盡全力的,在調查當中有所保留,對自己對他人都沒有任何好處。可是一副“如果你想要從我這裏拿到醫藥費,就給我盡力一些”的態度,就實在是讓人有些心裏不舒服了。


  “一點皮外傷而已,談不上需要賠償什麽醫藥費,這也跟我們是不是會盡力調查沒有直接關係,我們警方肯定會盡力而為的,在這個前提之下,也還需要你們作為林開朗的父母,也要盡力配合我們的工作才行。”唐弘業用一種既算得上是客氣,同時又似乎並沒有那麽客氣的態度,板著臉對林傑說。


  林傑聽得出來唐弘業的意思,之前在還沒有確認林開朗的死訊那會兒,他自己做出過多少不配合警方工作的行為,其實所有人的心裏麵都是有數的,現在唐弘業等於是直接就戳到了他的軟肋上,讓他有些氣短,也有些氣悶。


  範季影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精神狀態跟之前比起來也並沒有太明顯的好轉,頗有一些強打精神的感覺。她坐在一旁也聽得出來自己的丈夫話說得不妥,已經惹了對方不愉快,於是連忙在一旁打圓場:“我們肯定會積極配合的。”


  “林開朗的遭遇,你們二位應該都已經清楚了,現在基本上可以排除掉圖財害命的可能性,畢竟你們當時籌集的贖金已經一分不少的都被找回來了。”考慮到範季影的身體狀況,杜鵑並沒有著重去強調林開朗遇害的細節,“所以最有可能的還是因為什麽人與你們家有過結怨造成的。林開朗年紀比較小,因為他自己的緣故引發了什麽事,這個可能性相對比較小,所以我們希望你們兩個人能幫忙回憶一下,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麽結仇的人?”


  “沒有啊,”範季影的眼睛裏麵泛著淚光,搖搖頭:“我是在幼兒園當園長,而且是公家單位,不是我自己開的幼兒園,所以連個競爭對手什麽的都不存在,平時接觸的都是幼兒園裏的老師,小朋友,還有小朋友的家長,這些的話,就算偶爾有點矛盾,也都是口頭上的小摩擦,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非常平和的,就算是有了矛盾,我基本上也是充當那種從中調解的角色,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跟什麽人結怨,更別說還是被人給恨到要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呀!”


  範季影是真的非常委屈,她的聲音透著哽咽,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說完之後,又看了看一旁的林傑:“老林,你呢?你的工作性質要比我複雜一些,競爭也比較大,會不會是有什麽人因為嫉妒你,惱恨你,所以……所以……”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雖然說林開朗遇害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是心裏麵清楚這個事實,承認這個事實,跟去直截了當的談及這個事實,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林傑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妻子會突然這麽問自己。


  “我一下也想不到有誰會這麽狠毒啊。”回過神來之後,他搖了搖頭,“就算是有競爭,那也都是工作上麵的良性競爭,工作之外沒有什麽涉及到個人恩怨的部分,我平時在單位裏麵也是比較低調的那種,對下屬也沒有特別的嚴苛,所以突然被這麽一問,也真的是想不起來什麽馬上可以提供給你們的人。”


  “那咱們就先聊一聊林開朗吧。”杜鵑看他這麽說,也沒有勉強,“林開朗之前應該是在讀初中,對不對?他平日裏的行蹤軌跡是不是相對比較固定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存心想要尋找他的行蹤規律,能夠輕鬆掌握麽?”


  “對,基本上是可以的。林開朗一直是一個比較乖的孩子,所以每天的日程都比較固定,早上六點半左右從家出發,到學校去上課,中午在學校裏麵吃午餐,晚上五點多放了學,周一到周五會去外麵上補習班,在那邊順便做功課,大概晚上九點鍾到家,再把剩餘的功課做完就休息了。周六周日的話,白天上補習班,晚上是在家裏休息的。”範季影對林開朗的日程比較了解,開口回答道。


  “他上下學平時都是自己走麽?”唐弘業問。


  “不一定的,上學的話,有時候是我開車送他去學校,有的時候是他自己坐車去,這孩子懂事,要是我前一天有應酬,回來晚了,而且喝酒喝的比較多,他就不要我送,說前一天晚上喝了酒,早上精神不好,不要開車,不安全。”林傑回憶起自己兒子過去的懂事和乖巧,也幾乎快要說不下去,“晚上的話,原本我們的分工是他媽媽負責接他,因為我晚上應酬一般都比較多,後來孩子自己提出來的,說媽媽去接他,那麽晚,他也不太放心,說會和同學一起拚車走,這樣的話,他媽媽到小區門口等他就可以了。所以晚上如果去補習班的話,基本上都是孩子自己回家來的,隻有極其偶爾我沒有應酬的時候,會接他。”


  “你們能把林開朗失蹤當日的情況再和我們說一下麽?”


  “你別激動,注意身體,還是讓我來說吧。”林傑看範季影想要開口,連忙示意了她一下,然後對唐弘業和杜鵑說,“那天孩子早上是我送去學校的,中午的時候還給我和他媽媽發信息,說晚上想要吃什麽吃什麽,當然了,這主要是跟他媽媽說,還說他晚上去上補習班,就不吃飯了,讓他媽媽給做好吃的,他留著肚子晚上回家了之後再吃。我那天晚上有應酬,本來以為孩子放了學,就跟同學一起去上補習班,然後下課就一起坐車回家了,沒想到九點半多的時候,忽然接到他媽媽打過來的電話,說孩子到現在都沒有回家,打電話問他的同學,他的同學說他晚上根本就沒有去上補習班的課,本來說是有點事,晚一點過去,讓同學先走,實際上是一整晚都沒有出現,他的同學還以為他隻是逃課了,到了時間會自己就回家去的,所以還幫他跟老師撒謊來著,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範季影在一旁默默垂淚,用手心裏攥著的皺巴巴的紙巾擦著眼淚。


  “所以你們最後一次和林開朗取得聯係,就是他說晚上想要吃什麽這件事?”杜鵑問,“之後你們就再也沒有跟他聯係過了對麽?”


  “確切的說,應該是那是最後一次我們成功的與他取得了聯係,後來我們發現孩子根本沒有去補習班之後,就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聯係他,他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發信息也不回,打電話也打不通。我們從來沒有停止過聯係他,隻不過是一直都沒有成功而已,所以我們也天一亮就跑去公安局報警了,再後來綁匪那邊聯係我們的事情,你們應該就都已經清楚,不需要我多說了吧?”林傑回答。


  “平時林開朗跟你們一天當中聯絡多麽?”杜鵑問,她知道每一個孩子的性格都是不一樣的,和父母的親密程度也有很大的區別,尤其是十四五歲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孩子性格往往比較極端,有的非常乖巧聽話,有的則個性叛逆,這也導致了每個家庭當中父母和子女的相處模式都不一樣。


  “還可以吧,他一般都是有什麽事才發信息給我們,沒事的話不會跟我們用手機閑聊,畢竟我們兩口子平時也是工作都挺忙的,他白天晚上又基本上都需要上課學習,還有課後的作業需要完成,事情也不少,我們能夠用來閑聊的時間並不多。”林傑搖搖頭,“平時也和那天差不多,就是有什麽事就說什麽事,沒事的話,可能從早到晚都不會發什麽消息過來,就算回到家,孩子跟我們話也不多。”


  “他的同學有沒有說過那天林開朗有沒有在學校附近和什麽人有過接觸?”


  “這個我們也問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平時跟孩子一起上下學的那幾個小同學就打電話問了!都說沒有看到,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有,還是這些小孩子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去留意開朗的一舉一動。”林傑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明顯的怨氣,甚至聽起來有那麽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杜鵑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雖然說林傑和範季影現在的處境她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麵也會盡量的多給予一些包容,但是像現在這樣去遷怒別人家的孩子,就有些不太厚道了,雖然說那些孩子和林開朗是同班同學,可是誰又有那個義務全天候的把注意力投放在林開朗的身上呢?即使真的是那些孩子疏忽了,沒有留意到,這似乎也並不是林傑用這種指責的口吻去談論的理由,畢竟作為一名父親,他也是一天都沒有過問孩子的情況,一直到夜裏快十點接到妻子關於兒子失聯的電話時,都還是在外麵應酬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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