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惡臭的酒鬼
估計高繁華前一天晚上實在是喝的有點太多了,想了好半天都沒有能夠確定到底ktv的名字是叫“響徹雲霄”,還是“唱響雲霄”。這倒是無所謂,至少“雲霄”這兩個字他是記住了的,所以有這兩個關鍵字,再加上大概的方位,估計確認起來也不會太難,所以唐弘業和杜鵑沒有盯著這件事,而是又詢問了一下關於尤星華的一些情況,希望能夠從高繁華這個老同學老朋友這裏得到一些信息。
可得他們又一次失望了,高繁華能夠說出來的,並不比譚亞寧更多,確切的說起來,他們兩個人的一問三不知又帶著不同的特色,譚亞寧很明顯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關於丈夫的事,但是不知道出於哪一種顧慮,所以不肯開口。
而高繁華相比之下,感覺對尤星華這個老朋友可就真的是了解得很潦草了,關於尤星華的事情,他就隻能說出一些小時候讀書那會兒的陳年往事,關於尤星華的近況,他並不了解什麽,說來說去也都是什麽“老尤現在可牛了”這一類,尤星華工作方麵的事情,他似乎知道尤星華的工作職位,多的也說不出來什麽,杜鵑和唐弘業聽得出來,其實高繁華是挺想和尤星華借著老同學、老朋友的這一層關係來“更上一層樓”的,因為尤星華的職位對於高繁華來說,似乎很有好處,但是尤星華自己因為正在努力競爭一個升職的崗位,所以並不願意冒險去做一些瓜田李下的舉動,以免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至於尤星華有沒有跟什麽人結怨,高繁華是一丁點兒也答不上來的。
杜鵑和唐弘業沒有在他這裏多逗留,就直接確認了一下前一天晚上他們離開飯店之後去的那個ktv,在高繁華提供的那個地段,果然有一家叫做“唱響雲霄”的ktv,兩個人就直接趕去了那裏。
在凶手是什麽人的這個問題上,杜鵑和唐弘業都有一個一致的觀點,那就是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任何一個尤星華身邊關係比較密切的親友或者同事,因為這個案子的作案手法頗有那麽一點尋仇泄憤的味道,假如說尤星華身邊的什麽人,不管是生活中有摩擦,借此來發泄怨恨,還是工作中有競爭,想要排除異己,親自上陣很顯然都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舉動,一個能夠冒著暴露的風險也要親自動手的人,矛盾應該已經激化到了根本沒有辦法掩飾的程度,隻要還沒有達到魚死網破的那種程度,雇人行凶很顯然是一個更加穩妥的途徑。
所以對於杜鵑和唐弘業來說,目前他們首先需要了解和掌握的是尤星華前一天晚上的行蹤軌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價值的證據或者目擊者,確定除了那幾個老朋友之外,還有沒有什麽人是和他接觸過的,隻要能夠找到襲擊尤星華的嫌疑人,可能存在的幕後指使者就不難被挖出來了。
到了那家ktv,進展比較順利,雖然說前一天晚上上晚班的人已經回去休息了,那邊的白班經理還是幫他們把當晚負責尤星華他們那個包房服務的服務生給從宿舍裏麵叫了回來,讓他幫杜鵑和唐弘業提供一下當時的情況。
那個服務生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被叫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很顯然是在宿舍裏麵正補覺呢,被詢問起前一天晚上尤星華他們那一夥人,這個服務生記得還是挺清楚的。
“啊,那幾個人,我有印象,都挺大歲數了,來了之後也不怎麽唱歌,喝了不少酒,”他對杜鵑他們說,“中間是有一個走的,然後一群人呼呼啦啦的都跟出去送,我以為他們這是要走了呢,還帶他們去結賬,結果他們不走,我就讓他們留一個人在包房裏,後來出去那一撥在門口還跟出租車鬧的好像不太高興,反正折騰了半天才把那個要走的給送走了,其他人又回去包房裏,喝了得有三個多小時吧,走的時候不互相攙著都出不去大門了。”
“提前走的那個人,是不是這個?”唐弘業把尤星華的照片給他看。
服務生看了之後點點頭:“嗯,就是他,感覺他在那幾個男的裏頭人緣兒還挺好的,一個兩個對他都特別熱情,有點兒巴結他的那個意思,他走的時候才過來也沒多長時間,也沒喝多少酒,那幫人還得前呼後擁的送他,真逗。”
“那你記得這個人從你們這裏離開的時候是幾點麽?”
“記得呀,他們到了這邊我們係統開始計時差不多是九點半,然後那個人走的時候還不到十點半呢,我當時看他們全都起來往外走,還想呢,這是折騰個什麽勁兒呢,五六個人來了,一打啤酒一個果盤,一個小時還沒到呢就要走,後來才知道是就那麽一個要走的,其他人還留下。”
之後他們又通過ktv的監控錄像確認了一下,那個服務生也很積極的在旁邊幫他們說明情況,從當晚的監控當中的確可以證實,尤星華離開這裏的時候才隻是當天晚上的十點十幾分,距離他們來到這裏隻過去了差不多四十分鍾的樣子,距離劉法醫和醫院裏麵的主治醫生推斷出來的受傷時間也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差。從監控當中不難看出,尤星華在四個人的簇擁下經過大廳,在門口的時候,他們五個人一度停留的時間比較長,由於監控視頻是沒有聲音的,隻能看出他們似乎是一直在跟別人理論著什麽。
“門口的出租車不願意載那個男的,說他一身酒味兒,滿臉通紅的,”服務生在旁邊說,“平時其實也不這樣的,那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這些在門口等活兒的出租車,一個兩個說不願意拉他之後,別人就也不太敢拉了,估計是怕壞了行情,以後不好在這裏一起拉生意,反正那個人叫不到車就有點急了,所以他那幾個朋友就開始跟出租車司機爭,爭也沒有用啊,車是人家的,人家找個什麽理由不拉,你拿人家也沒轍。”
從大門口的監控當中,他們可以看到有一輛出租車慢慢的減速靠近尤星華所在的位置,停車之後,從車子後排下來了一位年輕女性,直奔ktv方向走了過去,尤星華注意到了這輛車,立刻就走了過去,俯身從副駕駛位置同司機說了幾句話,然後便拉開了車門,一邊坐進去,一邊回頭同自己的同伴們比劃了幾下,似乎是在示意他們自己已經找到出租車了,讓他們回去。
之後那輛出租車就駛出了監控攝像頭的拍攝區域,尤星華的那幾個朋友又在門口麵色不大愉快的比劃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然後才轉身回去了。
唐弘業讓人把那一段監控錄像倒回去一點,暫停在那輛出租車即將駛出監控拍攝區域的那一段,ktv的監控攝像頭不算特別清晰,所以他和杜鵑兩個人花了好一會兒才從因夜色而變得格外朦朧的監控畫麵當中確認出了車牌號碼。
二人趕回公安局,通過係統確認那一輛出租車的車主信息,結果發現他們最初認定的車牌號碼竟然是一部私家車,並且車子的型號和顏色等各方麵都不符合,兩個人隻好又對著用手機拍下來的照片仔細的研究,怎麽看都覺得並沒有什麽問題,的確就應該是他們查的那個號碼,可是偏偏登記信息又不符合。
“難道這個出租車套牌?”唐弘業有些疑惑,“最近這幾個月抓套牌車,尤其是營運車輛的套牌情況,抓的特別嚴,那司機應該沒有這麽大膽子,頂風作案吧?要真的是套牌的話,這可就不好辦了,想要找到那個司機有點費時間啊。”
杜鵑原本還盯著照片努力的琢磨到底哪一個數字他們辨認錯了,聽到唐弘業這句話,忽然腦子裏麵靈光一閃,她又盯著那一組號碼看了看,然後一指麵前的筆記本,對唐弘業說:“我想到了!你把這個數字3給改成數字8試一試!”
唐弘業按照杜鵑說的方法進行了一下簡單的調整,結果搜索出來的果然是一輛正規持有營運牌照的出租車,車型等信息都和他們在監控當中看到的相符。
“有你的!這下咱們可能找到出租車司機了!”唐弘業打了個響指,心情大好,“你看,尤星華在離開ktv的時候身上還穿著他的那件西服外套呢,等到在案發現場被人打傷之後,衣服就不在了,出租車這個環節我覺得肯定有料!”
“我本來也沒往那方麵想,你一說套牌,我忽然就覺得比起套牌來,晚上出來開車,遮擋牌照才更容易操作呢,所以又仔細看了看,覺得那個數字3看起來邊界有一點怪怪的,不像是因為晚上不清楚導致,所以我就猜了一下,會不會是司機把數字8遮擋起來一半,好造成一種是數字3的假象。”確認到了出租車的信息,杜鵑也很高興,她連忙示意唐弘業,“那咱們這就聯係車主吧!”
唐弘業立刻按照登記信息打電話聯係到了車主,溝通之後得知這輛出租車車主本人並沒有駕駛,而是雇了一個白班一個夜班這麽兩個司機來輪流跑車,於是唐弘業就很順利的從車主手裏麵得到了夜班司機的個人信息。
那輛車的夜班司機名字叫做婁升榮,今年四十歲,本地人,單身,沒有任何不良記錄,是一個沒有任何亮點,同時也沒有任何汙點的普通人。
唐弘業看了看時間,估計開了夜班車之後,這個時間婁升榮未必已經補覺醒來,就算是醒了也不一定是狀態比較好的時候,他和杜鵑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午飯時間都錯過了,他們兩個之前為了出現場,早飯也沒有來得及吃,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幹脆趁著這個時候,找一家麵館一人一碗熱湯麵迅速的解決掉。
雖然說吃的糊弄了一點,並且狼吞虎咽,但是肚子裏麵吃飽飽的,比起饑腸轆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了,唐弘業給婁升榮打了一個電話,對方一聽說是警察找自己,被嚇了一跳,連到底為什麽找他都沒有問清楚就一口答應了跟他們見麵的事情,並把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告訴了唐弘業。
唐弘業和杜鵑按照地址找過去,婁升榮正在一個居民樓底商的小燒烤店裏麵吃燒烤呢,和他一起的還有幾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見了麵打個招呼,婁升榮趕忙抹抹嘴,起身到飯店外麵去和他們講話。
“我也不知道你們找我到底是啥事兒,就讓你們過來找我了,這都是我們一起開出租認識的小兄弟,沒事兒了湊一起吃點兒,我可沒喝酒啊!晚上我開夜班車,所以酒我是一滴都不沾的!”婁升榮有些慌張的對唐弘業說。
唐弘業對他笑了笑:“你別緊張,抓酒駕也是交警的事兒,不歸我們刑警管。我們找你是想跟你問一點別的事兒,關於你之前拉過的乘客的事兒。”
一聽這話,婁升榮倒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下來:“欸,行,你隨便問!我隻要開車在路上走,看到交警我就還是心裏直打鼓,手心裏頭直冒汗,就怕萬一有什麽違規的,一張單子開出來,我一天可就都白幹了!但是,我這個人,不做虧心事,不怕你們刑警,跟你們打交道我不緊張。”
“那這樣,你先幫我們認個人,看看這個人你記不記得。”唐弘業拿出尤星華的照片來,讓婁升榮好好看看清楚。
婁升榮拿過照片來一看,頓時就變成了一臉嫌棄的表情:“他啊!我能不記得他麽?!惡臭的一個老酒鬼,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遇到他坐我的車!耽誤了我多少事兒啊!本來夜班兒就不賺錢,我還被他坑的小半宿都沒辦法拉乘客,真的是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