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查無此人
起了一個大早,孫小涵也算是找到了,但是一番談話之後的結果卻與唐弘業和杜鵑事先推測的大相徑庭,原本以為孫小涵會說出死者的身份,給他們提供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但是這姑娘一口咬定自己在第二天離開那個房子之前並沒有什麽人去過,她是為了躲避祝俊浩的騷擾才不得不打亂了原計劃,提前離開那裏回家去的,更重要的是,她的這一番說法,以目前唐弘業和杜鵑所掌握的信息來講,根本沒有辦法去確定其真偽,所以也隻能姑且采納。
這樣一來,找線索的這個皮球就又被踢到了祝俊浩的頭上,而這也是最讓人發愁的一件事,因為截止到目前,祝俊浩人到底在哪裏,誰也不知道,別說杜鵑和唐弘業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裏,就連毛雅璿這個現任女友都聯係不上他。
“你們再怎麽跟我說也是沒有用,”毛雅璿對著再次找上門來的兩個人,很沒有耐心的發著牢騷,她眼眶上的青紫痕跡仍在,隻是消腫了很多,看起來比之前又恢複了一些,“我真不是因為跟那個王八蛋吵架打起來了,所以就故意說找不到他!我還想找他呢,真的,我說這話也不怕你們找我麻煩,我供著他好吃好喝的這麽久,到頭來平時跟個臭大爺一樣的讓我伺候著我都忍了,現在還敢動手打我,而且還打這麽重!這種日子我要是還能過下去,我就是這個!”
她用手比劃了一個王八的手勢,然後兩手一攤,很無奈的說:“我連人都找好了,我的姐妹兒幫我找了幾個男的,我也不圖別的,幫我打那王八蛋一頓,讓我能出口氣就行了,然後我就跟他分手!他跪地上求我,我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但是問題是我聯係不上他,他手機關機,住的那個地方你們不是都盯著呢麽,他也沒回去,他一直也沒有什麽正經工作,我倆打起來之前半個月吧,他的工作又辭了,之後就一直閑呆著的!你說就這麽個樣兒,我哪知道他會在什麽地方!”
她一邊說一邊瞄著杜鵑和唐弘業,好像怕他們不相信似的,趕忙又把手機拿出來,當著兩個人的麵把祝俊浩的號碼給調出來,撥了出去,很快電話那一端就傳來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你看,我沒撒謊吧!”毛雅璿兩手一攤,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怎麽?電話沒打通,你倒好像是放下心來了一樣呢?”唐弘業當然看得出來毛雅璿整個人神色的變化,“很怕我們真的把祝俊浩給找出來?”
“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我怕啥?!”毛雅璿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兒,結果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又牽扯到了淤青的部位,疼得她咧了咧嘴,“我剛才其實還真是挺緊張的,但是我緊張的課不是你說的那些破事兒,我緊張的是之前我一直都沒打通過他的電話,我就在心裏頭犯嘀咕,這老天爺可千萬別跟我開玩笑啊,要是這個節骨眼兒,電話突然就打通了,那我之前說的實話不就都變成假話,我不就跳進黃河裏都洗不幹淨了麽!後來電話還是打不通,這就證明我沒說謊,我當然就放心了!你們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根本不信任我啊?我跟你們說,我這個人,愛一個人的時候有多愛,恨一個人就有多恨!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打我,他祝俊浩犯我忌諱了,所以他死不死我都不會在乎的!”
“平時祝俊浩比較喜歡去一些什麽地方?那些地方你也都找過了麽?”杜鵑對毛雅璿的話並沒有完全不相信,也沒有全盤采信,她覺得毛雅璿對他們還是有一種隱隱的抵觸情緒在,所以眼下去計較太多可能容易適得其反,所以索性就不再去對毛雅璿的表述做任何的評價,直接繼續向她詢問。
“我自己肯定沒去,你看我這眼睛,能出去見人麽!”毛雅璿搖搖頭,“但是我讓我姐妹兒找的那哥兒幾個幫忙去找了,都沒找到祝俊浩,到底是這個王八蛋真的藏起來了,還是那些人表麵上站在我這邊,打算幫我出氣,那邊其實就是想和稀泥,根本沒打算真的去和祝俊浩過不去,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把他常去的那幾個地方告訴我們,我們自己找一找吧。”
毛雅璿答應的很幹脆,當場就告訴了兩個人好幾個祝俊浩過去經常消磨時間的場所,其中包括兩家網吧,一家台球廳,還有一家啤酒屋和一間彩票投注站。
在把這幾個地方的具體地址描述給杜鵑他們之後,毛雅璿還不忘叮囑他們說:“你們可別去到那邊傻乎乎的就跟人家說你們是警察,要找祝俊浩啊!這個王八蛋平時沒事兒的時候都見到警察就發虛呢,你們要是一說是警察找他,他保證就算原來沒躲起來,也得躲起來了!他成天混在那幾個地方,跟那邊的老板啊服務員啊什麽的,都混得別提多熟了,總一塊兒吃飯喝酒打麻將什麽的。”
說完之後,她看杜鵑的表情似乎有些怪異,便又訕訕的一笑,對杜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說他怕警察特別的假?我跟你說吧,他是真怕警察,什麽巡警交警片警,他看到了都覺得渾身不自在,但是他不怕你也是真的,因為他就沒覺得你是什麽正兒八經的警察,以為你就是那種花瓶,擺著好看,什麽用都沒有的呢。我以前也沒想到你真的是這種能幹這麽大事兒的警察,我以為你們公安局也喜歡弄幾個漂亮小姑娘,幹那種前台接待的活兒呢!”
杜鵑強忍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沒有搭腔,一想到自己跟麵前這個人,還有祝俊浩都從此就再也不用做室友了,即便是因為那樣的一個起因,也還是會讓她忍不住感到慶幸,甚至有一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得到了那幾個祝俊浩經常光顧和廝混的地址,杜鵑和唐弘業並沒有急著往那裏趕,關於祝俊浩的底細,他們也想通過他們的官方途徑再進行一番了解,畢竟毛雅璿和祝俊浩這對情侶到底是真決裂還是唱雙簧,他們也還有待確定,總不能真的那麽指哪裏打哪裏,很容易就會變成了被人牽著鼻子走。
結果不查倒好,這一查就查出問題來了。
根據毛雅璿的表述,祝俊浩就是一個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a市本地人,但是唐弘業和杜鵑在a市能夠找到的為數不多的那麽幾個年紀相符,名字也叫祝俊浩的人裏麵,卻並沒有他們想要找的那個祝俊浩,相當於查無此人的結果。
考慮到毛雅璿的真名實際上是叫做毛鳳春,身份證和戶口本上都是這個名字,但是對外卻始終堅持以“毛雅璿”自稱,還自行將這個名字定義為藝名,他們不能排除祝俊浩會不會也是一種相似的原因。
杜鵑又給毛雅璿打了個電話,毛雅璿當即就否掉了他們的這種猜測,賭咒發誓,說她跟祝俊浩在一起那麽久,怎麽可能連這都不知道,她還看過無數次祝俊浩的身份證,就是那個名字,絕對不會錯,也絕對不是假名字。
假如不是假名字,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了——祝俊浩持有的是假證件。
這樣一來可就不那麽好辦了,現在並不能夠確定祝俊浩就一定是殺害了那名至今身份不明確的男性死者,那麽他們也就不能夠敲鑼打鼓的大肆尋找祝俊浩。
看樣子毛雅璿提供的那幾個地方還真的是非去不可了呢。
明確了這件事之後,唐弘業去法醫那邊取一份材料,杜鵑則把那幾個地方在地圖上搜索出來,推測一個祝俊浩平時的活動範圍,順便規劃一下他們的走訪路線,畢竟那幾家店的實際距離並不算很遙遠,誰也不敢保證互相之間會不會也認識,也彼此通氣,為了避免一連串走了幾家都彼此熟悉的場所,還沒等問出什麽名堂就先打草驚蛇,他們必須要有所選擇,並且根據那一片的周邊環境判斷出祝俊浩還有可能也會光顧,但是卻沒有那麽熟悉的其他場所,作為備用選項。
杜鵑這邊正對這地圖捉摸著周邊的環境問題,有人急急忙忙的衝進了刑警隊辦公室,一陣風似的直接卷到了杜鵑的桌旁,杜鵑感受到了有人站在自己桌旁的壓迫感,回過神來扭頭去看,發現站在自己桌旁的是黃帥,黃帥看起來臉色陰沉的很,眉頭緊鎖,神情肅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怎麽了?是不是案子的事情有什麽進展了?”杜鵑看他這個表情,第一反應就是手頭的案子可能又出現了什麽比較棘手的插曲,因為黃帥眼下也和尹湄一起,幫忙處理一些與案子相關的輔助的事情。
黃帥起初並沒有理會杜鵑的詢問,而是用一種隱隱帶著譴責和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杜鵑,就那麽一言不發的盯著,把杜鵑都盯得心裏發毛了。
“杜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終於開了口,隻是問得有些沒頭沒腦。
“我?我做什麽了?”杜鵑聽出了黃帥語氣當中興師問罪的意味,這就讓她感到莫名其妙了,上一次黃帥找自己質問,自己還挺理虧心虛的,畢竟是唐弘業一時犯渾,把黃帥好不容易幫自己收集起來的租房信息都給扔掉了,還被黃帥本人看到,所以心裏麵覺得過意不去,這一次情況可就完全不同了。
黃帥估計也沒想到杜鵑會反問的這麽茫然,這麽搞不清楚狀況,一下子到了嘴邊的話反而憋住了,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才問杜鵑:“你昨天晚上不是在值班室住的對不對?我打聽過了,昨天留下來值班的女警察誰也沒遇到你!”
“對啊,我昨天沒在值班室住,怎麽了?這種事好像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吧?”杜鵑並不駑鈍,一看黃帥氣勢洶,一副找人算賬的架勢,結果真開了口卻冒出來的是這樣的一番話,後麵沒說出口的台詞是什麽,她也心裏有數了,“你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正經事?如果沒有的話,就去忙別的吧,我這邊手頭事情挺多的,一會兒還得出去調查,就先不陪你閑聊了,以後有空再聊吧。”
她把話已經說的盡量委婉一些了,也算是繞著彎子下了一個逐客令,無奈黃帥今天是帶著一股子氣來的,所以壓根兒就沒有買賬。
“我當然有重要的正經事了,不然我怎麽會急急忙忙的跑來找你!你知不知道我從早上一上班就開始找你,一直找到現在?”黃帥的語氣裏麵透著再明顯不過的責怪,“你沒住值班室,家裏成了案發現場,現在手頭也沒有多少積蓄,不可能是跑去出酒店了吧?你是不是住到唐弘業那裏去了?”
杜鵑眉頭一皺,對黃帥這樣的態度感到十分不悅,但是眼下她確實還有事情沒做完,沒有心思去理會他,更不想跟他在這種他根本就沒有發言權的話題上麵做無謂的爭執,索性不吭聲了,把視線轉回到電腦屏幕上,繼續做事。
隻可惜,黃帥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對她說:“你不吭聲就是默認了吧?杜鵑你不覺得你這麽做實在是太欠考慮了麽?你又不是什麽小孩子!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就那麽跑去了一個單身男性的家裏麵住,你自己也是警察,不覺得這麽做不管是從哪個層麵上來講,都說不過去,也不能夠被接受麽?你要是沒有地方住,跟我說,我給你想辦法解決,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就跟著人家回家裏麵去了吧?!這種事做出來,好說不好聽……”
“我倒覺得,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怎麽到你嘴巴裏麵就變了味兒了呢?能把一件那麽正常的事兒給描述得那麽不正經,我都不知道該說你眼睛髒還是心太髒。”他身後有一個人語氣涼涼的開口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