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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安若夕遲

  【安若】


  我喜歡過很多首歌,但是最喜歡的還是《玻璃杯》。記得我爸爸剛離開的那幾年,我媽媽總是喜歡在我不在的時候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眼前擺著那隻我爸爸生前買給媽媽的玻璃杯。杯子總是被媽媽洗的幹幹淨淨,裏麵安靜地盛滿一杯水。很多個放學回家的傍晚,我都是這樣站在門外的一角,靜靜地看著媽媽那樣待上很久很久。


  有些時候,媽媽會想突然意識到我該回來了而突然回頭,然後正好看見站在門口措手不及的我。這個時候,我會裝作很乖巧地撲進媽媽的懷裏,她會用手輕輕地撫摸我的頭發。隻可惜,夕陽的餘輝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所以我一直希望的,映著夕陽色彩的微笑,一直沒能被媽媽瞧見。從小到大,這一直是我的一個遺憾。


  但是有一次,媽媽就那樣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忍不住輕輕地走到她身後。然後媽媽發現了我,有點錯愕地對我露出歉意的笑容。開始我還以為她睡著了,一時間,我隻好低下頭。因為我不小心看見了媽媽眼角還沒來得及消失的淚水,所以我知道,媽媽並不是真的在看那隻玻璃杯,她是在看那裏麵倒映著的小小的自己。


  記得我剛學會《玻璃杯》這首歌的時候,曾經在一個秋日的午後唱給媽媽聽過。那個時候她很認真地聽我唱完,聽完以後輕輕地把我攬進懷裏,溫柔地說:“若若長大了。”


  我記得那一年,我終於長得和媽媽一樣高,頭發比她的還長。


  終於,我又開始唱曾經最喜歡的歌曲。不得不說,時間過的真快呀,不知不覺的,我已經是一個大孩子了,再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唱著兒歌離開媽媽就害怕的小孩子了。而且,擺在我麵前的這場畢業,應該是我這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孩子的最後一次蛻變吧。用不了多久,我將永永遠遠地離開校園,永永遠遠地離開它。


  青春在這裏畫上一個完美的終點,但卻是人生最悲涼的一筆。不是悲觀,而是此生我們生命力最美好的一段歲月,終於在時光的長河中不動聲色地凋零了。並且永遠不會重來。忘了誰說的,青春是我們人生最華麗的一筆,就像是劃過夜幕的流星。過去了,什麽也不會留下,痕跡一如我們的記憶,隻能永遠存留在我們落滿了塵埃的心上。


  但是對現在的我來說,擺在我麵前的,或許連感時傷事的資格也沒有。有些東西我們討厭,卻不得不去麵對。有些東西我們從不服輸,卻需要時間和折磨打敗它。有些東西我們不想錯過,卻又不得不錯過。當然,我不是膽怯,或是害怕所謂的現實。我隻是害怕夕遲不能和我想的一樣,我害怕畢業以後我們就要彼此分開。無論發生什麽,無論我們以後還要經曆什麽,隻要夕遲能陪著我,我就不怕。即使這個社會繁冗複雜髒亂不堪,即使很少人再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


  我還是相信,不,是堅信,隻要兩個人真心相愛並一起努力,還有什麽困難是克服不了的呢。很多很多個不堪重負,說到底不過是放不下自己心裏搖搖欲墜的欲望。或許隻有走到人生的盡頭很多人才能看清楚,流年裏那些自己誓死也放不下的東西,隻不過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追逐。到頭來,你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就連一段美好的回憶也不剩下。


  我想,這應該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劇了吧。如果一個人連回憶都不剩下,那麽他這一生,還剩下什麽呢?


  【夕遲】


  在這種地方聽安若唱歌,還是第一次,之前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唱過歌給我聽。但是《玻璃杯》還是第一次聽她唱。小凡的聲音也很好聽。我的感覺是,安若的聲音裏透露著滄桑的味道,而小凡的聲音裏卻滿是憂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形象一點的比喻就是“無法言說”。


  “你曾說我的心像玻璃杯,單純的透明如水,就算盛滿了心碎,也能輕易灑掉,裝著無所謂。我用手握緊一隻玻璃杯,心痛的無言以對,就算再灑脫,笑的再美,心碎了要用什麽來賠······”


  安若唱這首歌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握緊了我的手。可能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而我看到她的側臉,淡漠而安然,像是裝滿了心事。斜照的燈光暗淡在她眼角形成一個閃亮的光點,讓我看清了她的眼神,很熟悉的感覺。記得很多時候,她都會莫名其妙地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或是問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比方說,很多個夕陽西下的傍晚,或是站在天橋上俯視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的時候,她都會突如起來地抱住我,抬起來,淚水像是在眼睛裏打轉,但是卻永遠也不會出來的樣子。然後她會問我:“夕遲,你有多愛我?”


  每次我的回答都是:“我愛你,很愛很愛!”然後用盡我所有的力氣抱住她,我忘了說,至今我還是迷戀她身上那種淡淡的清香。


  她會把頭埋進我的胸口,安靜地躺一會兒,我知道她在聽我的心跳聲,因為她曾經告訴過我。然後突然抬頭:“到底有多愛?”


  我會很堅定地對她微笑,即使這微笑讓我自己有些心慌。因為她的眼神讓我看不清,看不清她心裏害怕的是什麽。但是她眼神裏那種像冬天一樣溫暖而寒冷的怯意和隱憂,從來都逃不出我的眼睛。但是當我看著她眼睛的時候,除了一個心慌的微笑,隻能告訴她:“沈安若,我也不知道自己又多愛你。我的承諾隻有一個,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你為什麽不再中間加上一個‘無論發生什麽’?”我記得第一次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像是尋找著什麽一樣看著我的眼睛。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什麽條件也不需要。’”那次我毫不猶豫地告訴安若。“無論發生什麽”看起來包含了一切,卻不一定。


  真正的愛或承諾,隻需要一句就夠了。隻要你能把對她許下的誓言變成你用一生去兌現的堅守。


  然後安若會再次把頭枕在我的胸口,靜靜地偎在那裏。我會捋捋她的頭發。我好想說過,她喜歡聽我的心跳聲。這是她告訴我的,但是我沒告訴她,我也喜歡她這樣聽我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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