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宋茗安若

  【宋茗】


  我們出去的時候，這個城市已經熱鬧起來了。如果有人問，江城最大的特色是什麽，我覺得自己一定會想到這裏獨具特色的公交車。那個時候的江城，我覺得已經不能用車水馬龍這個詞來形容了。就拿這個城市的公交來說吧，三個字：快、準、狠。


  這麽說的話，你可能不太懂。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正坐在公交上，你會篤定地認為自己其實是在坐輪渡，所謂的顛簸就是這麽回事兒。然後，你想象一下，當一輛公交飛快地在馬路上奔馳，然後在距離前一輛車不到半米的距離突然停下來會是什麽感覺。


  所以在猶豫了良久以後，我有點慚愧地對程峰說：“我們走回去，怎麽樣？”他笑了，“我也是這個意思，老實說，我暈車。”


  然後我們默默地向前走，清晨的陽光溫暖了一個城市的秋季。路邊的泛黃的樹葉不時地紛亂著，淒美了兩個人的旅程。於是我邁著輕鬆地步伐，感覺來了，絕對不是為了裝可愛。也不在乎其它人的眼神，人生本來就與路過的人無關，何必在乎。


  程峰眼光異樣地看著我，看起來像是發現了我的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你走路的樣子像隻小兔子，我喜歡。”什麽話這是，這家夥也太不會表達了吧。“沒辦法，總不能辜負了這麽好的良辰美景，尤其是現在的感覺，浪費掉可惜了。”


  他似懂非懂地看我一眼，“你說的是什麽感覺？”我輕輕地笑了笑，“美死我了，莫名輕鬆滾滾來。”他理解地點點頭，“一般人和我待在一起都會感覺輕鬆~”他停頓一秒，“快樂！”我忍不住白他一眼，有你這麽自戀的嗎。“我這是為了幽你一默。”他春風得意，於是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天啦，真幽默。


  然後，他拉住了我的手，我一愣，反射性地想要掙脫出來。他用力地一拉扯，於是我整個人隨著那股慣性一下子倒進他的懷裏，他抱緊我：“宋茗，我看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好嗎。我知道你的過去，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我，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隻想照顧你，我隻想陪著你，我隻想一輩子保護著你。我想信有一天你一定會愛上我，我以我並不存在的人格起誓，誰他媽說話不算話就去死。所以，當我女朋友好嗎？”他認真地看著我。


  “你這是在可憐我嗎？”我忍不住問他。“不是。”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低下頭，良久，我說：“你給我一天時間，晚上我給你答案”我繼續低著頭，為了不讓他發現我的眼淚。


  然後那天傍晚在小湖邊，我們第一次牽了手。那天他鬆開我以後，一路上我們什麽話也沒說，傍晚的時候我給他發去了短信。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我要忘了你，王夕遲，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哪怕再傷一次，我不怕，沒有人會在乎已經傷痕累累的疤痕上麵再添一塊小小的傷口。


  【安若】


  夕遲，你瞞不過我，我知道你心裏其實放不下。所以我才裝作一無所知，你要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兒的話，我立馬和你分手。我沒有開玩笑，我承認我吃醋、難受，想狠狠地咬你一口。但是你的眼神證明了，你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所以我強迫自己原諒你了。


  你在我額頭上輕輕地一吻，語氣溫柔：“笨蛋，我們去喝奶茶。你要什麽味兒的？”我想了想說，“酸味兒的。”你個該死的竟然不知道這是人家的暗示，還春風得意地說，“沒問題，葡萄和柳橙汁都帶點兒酸味兒。”我當時真想一拳打死你。


  然後暮色來臨，你帶著我爬到語音樓的樓頂，那裏可以看見一大片江城。不過是萬家燈火，光影浮動而已。城市永遠是城市，再絢爛的繁華也隻能平添人的孤獨感。所以夕遲，我忍不住傷感起來，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是說你離開我了。我怎麽辦。所以，你絕不可以離開我，是你讓我害怕孤單，所以你絕不能讓我孤單。


  “夕遲，你愛我嗎？”我又開始了，我知道自己已經問了很多遍了。我也知道你愛我，但是沒辦法，我就是想問這個問題，然後在你的回答你找到短暫的安全感。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或者說我害怕所謂的“現實”。它總有一天會降臨在我們頭上，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仁慈，可以放縱一個人比冬天更長的幸福。


  幸福是什麽，幸福是無盡憂傷中的滄海一粟，是燦爛星空中的流星一閃，是近在眼前卻有無法觸及的遠。


  “愛。”你堅定地回答，然後笑了，很適合這個夜晚的笑容。“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你繼續說。“好了，別哄我，沒有我你照樣活的好好的。”我不假思索。“沈安若，你真會破壞氣氛。”你露出惋惜的表情。“是你不懂風趣！”我才不會給你好臉色看。“那什麽叫‘懂’風趣？”這個無恥的東西，他又來了。


  “滾開！”我惡狠狠地推開他。


  “往哪兒滾？”他靠近我，夜色掩飾不了他一臉欠揍的笑容。


  “我管你！”我大喊。


  “是你不懂風趣！”他學著我的語氣。


  “王夕遲，你怎麽可以這麽無恥啊！”我怒火中燒。


  “對，無恥之徒！”他義正言辭。


  然後我再一次被她“俘獲”在懷中。不過說真的，他抱著我的感覺真好。他像個孩子，沒心沒肺地在我肩膀上睡著，我也會跟著閉上眼睛。傾一池難舍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