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誰才值得救
面對除了眼睛炯炯有神，整個面部都沒有表情的百多號人，容遂真是汗顏。這些人強悍的意識波動容遂完全可以清楚感知到，被這樣集中關注，說是被意識探照燈照亮纖毫也不過份。
基本訓練中，關於模擬和冥想的部分都好說。關鍵的是，如何能讓人們放開自己的意識。容遂是通過阿曼和阿瀏的幫助，包括阿瀏完全包裹她的意識，才能一步步解開意識中的限制的。
她原來的打算是讓學生們先練習模擬和冥想，自己教會劉思年和汪嘉穎二人，可是看眼下這個架勢，她要是不全部教會，也別想回去了。
容遂硬著頭皮解說，又提出請一個人先行配合體驗意識融合，她把目光轉向卓露露，卻只得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那個中年首長沖容遂點點頭，意思就他了。
容遂想了想，今天在坐各位恐怕都免不了，伸頭縮頭都有一刀，也就乾脆地探入那首長的意識。
出人意料的是，容遂並沒有遇到什麼抗拒，整個意識波動儘管強勁，但並沒有阻抗。
她怕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只貼裹著首長的意識，想要將他的意識頻率調整到自己的頻率，再帶他去感知自己是如何觀察和調整意識能量的。
可是就在這一個當口，有一個很明顯的溫柔留戀的意識波動讓容遂無法忽視，那是對自己的女兒的懷念和深深地傷痛。一不小心，容遂又知道了一個傷心的秘密。
好在後面的事進行很順利。有一便有二，一百多號人，容遂都試著調整了一個意識頻率，畢竟她還沒有和阿曼聯繫上，只能按自己曾有的經歷來做。
葉傾則在最後，給眾人解說了，如何為意識加設能量罩，將自身的意識籠入其中，一旦有意識探知，立刻可以反應，是接受還是阻擋全可做主。
容遂在葉傾教大家設置能量罩的時候進入了冥想。融合同化包括卓露露在內的一百三十一個意識能量強悍的軍士，她以為自己會很疲勞。
然而事實正相反，她的意識能量甚至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提升。這些軍士一定有著有執行力和自控力。容遂在融合併調整他們意識頻率的過程中完全沒有遭遇一絲抵抗，哪怕是試探都沒有。
和她曾在劉思年和汪家穎那裡感受到的些些的阻抗完全不同，容遂感受到了毫無保留地敞開。
容遂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個人情感中特彆強烈的波動，都是如此鮮活的生命，人與人之間早已在彼此的意識深處留下印跡。
這使得她也做出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該選擇信任，而且或許他們該知道的早就一清二楚了。
待到葉傾幫最後一個軍士也完成了能量罩的組合，今日的集訓算是圓滿了。他們能以多快的度速掌握融合的技能，容遂雖不知，但卻相信，必然不會太久。
雖然容遂也不知道，是否人們學會意識融合后，都能夠將鼠族投放的疫菌融合，但容遂相信對於這些戰士而言，他們能夠通過意識融合，實現技能的互通，或許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超能戰士吧。
卓露露輕手輕腳地將容遂和葉傾引到了一個會議室，又輕輕吐出一口氣，望住二人說，「一會有六個大領導來，你們尊不尊敬都先以晚輩執禮吧。」
以卓露露對容遂的了解，容遂對於領導的尊重來自於對個人認可之後，而葉傾則是玄門年輕一代傑出弟子，向來是不以世俗為念的，希望至少能維持表面上的光采。
又過了一會，先進來了兩個秘書一樣的人，查看了一個會議室，茶水座位燈光，事無巨細一一看了才出去。容遂和葉傾二人也被掃瞄了好幾回，連卓露露也沒有倖免。
終於在早前見過的中年首長的陪同下，來了六個人，容遂不能說不知道是誰，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來。
一個軍裝男子打開投影儀，又遞給容遂一隻手機。
容遂接過一看，遊戲界面已經打開，只等登陸了。真是客氣了，容遂相信他們可以自己登陸的。
就說這些人一起見她和葉傾有些不合常規，原來是為了見水元素族。
容遂沉入一部分意識，剛一來到，便被阿漫和阿瀏緊緊抱住。距離他們失去聯繫也不過才三天，卻已經恍如隔世。
無需一言一語，彼此心意一擁便已盡知。
阿漫示意容遂可以按對方的安排來，他們並不介意，並讓容遂轉致水元素族的問候。
四下又是無聲，容遂看了看眼前一雙雙幽深又閃爍著光芒的眼睛，很簡短地轉達了阿漫的問候之意。
那個清瘦的大領導愈加審視容遂，好似直盯了有十秒之久，才不緊不慢地說，「能否請水元素族告知我們，現今流行的疫病有無治療方案？今天為止病情普遍惡化，已有三成以上感染者病故。」
阿漫回以一行，「可以在疫菌能量結構變更的時候，利用它自身變化時並未穩定的能量波動進行融合和調整，最終變成普通的能量波。」
然後又解釋道，「疫菌能量結構的變更最好是發生在它們相互吞噬，數量降至兩成左右時，否則最初的疫菌頻率太低，一般人難以實現對其低頻的模擬並融合。」
清瘦的大領導微微皺眉，「互相吞噬之後，會不會能量過強，也難以融合？是不是需要專門的醫治人員？有沒有特效藥？」
阿漫回道，「單一藍北人的意識能量如果能夠集中起來，足以實現融合，關鍵在於找準時機。我族習慣於從能量元上解決問題，並無物理藥物。但物理藥物也只是能量元的不同組合，或許藍北人對此更有經驗。」
容遂已經知道上次自己錯在哪裡了，她當時一直等到疫菌相互吞噬只剩下最後一隻，其實那時相當於已經讓那隻疫菌完成了最後的進化，能量結構已經完整了。
她這是把一隻小BOSS送給玄門研究，也真是為難玄門了。
而另一方面，藍北人習慣了特效藥，總覺得服用藥物更為方便，對於阿漫所說的，用意識融合，在座六位領導都有些失望。
可是容遂是很高興的，如果是特效藥的話，且不說從生產到送到人們手上需要時間和工具，被救治的一定先是按當局的優先順位排下的人。
畢竟不可能一下得到能治好所有人的藥物。而每一個藍北人如果能學會意識融合的技能，完全可以自救。
事實告訴容遂，她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在另外幾個領導也紛紛發問，特別關注了意識融合后，是否會共享全部記憶，感情，技能這些方面。
阿漫的解釋令他們很放心，藍北人之間的融合也可以定位選擇，包括定位記憶區間，技能區間，情感區間，只要被融合一方事先標註好範圍，另一方能夠尊重，則完全可以定位融合。
這算是給超級戰士掃清障礙了。一個戰士用十年時間精練的技能，完全可以通過融合傳給無數個戰友，而戰友只需練習幾次，就可以達到基本相當的程度。
甚至如果當局願意，也可以是普通人之間普及。
六位領導總算覺得不虛此行，這個意識融合必須馬上推廣。但當務之急，還有一些特殊的人需要救。
一個兩鬃斑白的領導最後向阿漫確認，可以組成專業的醫療團隊通過他人意識完成融合，便滿意而去。臨走前還看了容遂和葉傾一眼，又和一個早前來檢查會議室的人交待了兩句。
容遂心中一涼，她完全地感知到了這個領導的想法。
他臨走前是吩咐將她和葉傾組成一個臨時的醫療隊，先去給人治病，名單一會有人送過來。
他吩咐的人，態度很是恭敬地接受了，又一板一眼的人來到容遂和葉傾面前，直接說道，「一會跟我走，先去給病人看看。」
容遂簡直氣笑了，她問道，「什麼病人，是指定的人嗎？還是就近找到醫院，按病情來看？」
那人給了容遂一個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的眼神，輕撇了一下嘴還是解釋道，「領導的安排都是通盤考慮，救一個能救成千上萬人，創造更多價值的人，還是救一個只有微末本領的普通人，這還用考慮嗎？」
容遂默然，看著那人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也是值得救的吧，如果在別人眼中他也不值得救呢？
葉傾晃了晃了手，像吹掉什麼灰塵一樣地說道，「其實對我們玄門而言，世俗社會的人命或是價值都沒什麼好看重的，我們只要藍星的能量不被洗劫就可以了。一般意義上的死亡反而是能量的回歸。」
容遂一下子笑了，是啊，在你建立價值鏈或鄙視鏈的時候，別人也把你填充在一個新的價值鏈或鄙視鏈中了。當然，葉傾這話是故意氣人吧！
在容遂心中，生命是無法以任何方式比較的。一個人命和一億個人命，一個富豪和一個乞丐，一個科學家和一個保姆。誰也沒有權利替另一個生命論輕論重，除非那個生命自己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