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背後靈是誰

  在距離藍星第二近的一顆行星的地下河。隱沒在其中的一滴水正打算進入深眠。


  容遂如果知道一直與她聯繫的背後靈，竟然是這樣一滴水，一定會嚇一跳。


  然而，古老的元素種族，作為自宇宙初始起最先誕生的智慧種族，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種族中，算上之後衍化而出的風之種族，以水元素族的融合能力最佳，已經站在了融合文明發展的最前端。可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經過億萬年的洗鍊還是不緊不慢地迫近了。


  #￥%……amp;amp;*這個發音極度拗口的種族，從他們故意給自己取了一個如此難以稱呼的名字來看，已經可見其有意與眾族為敵的本性。水元素一族不能說對其誕生和發展沒有責任。儘管水元素族以融合自居，常利萬物而不爭，但在一個文明發展的過程中怎麼可能沒有揚棄？水元素一族能力提升的第一步至今仍是精純，這同時也意味著排除出其所不需要的成分，作為雜質拋棄。


  最早拋棄的是什麼呢？古老的歷史對此並沒有在意，因此沒能留下記錄，五大初始元素種族，以及隨後問世的風之種族都沒有明確的記錄，唯有木元素一族，曾隱約提到一筆，他們拋棄過枯朽的過程，轉為自沉眠中醒來獲得新生。


  看看木元素一族至今未能改變的死亡與新生方式，即在生命將要衰微時就化成母樹上一顆果實，直到再次蘊養出足夠的能量便化身而出，獲得新生。這樣恆久地保持生命，木之一族可以說是拋棄了死亡。而死亡本身是生命的一部分，但由於死亡同時意味著體驗陷入一種不能被感知或不能被記憶的空間，這世間唯一了解死亡的能量的，或許就是將被拋棄的死亡也轉化為本族力量的#￥%……amp;amp;*一族。


  元素種族因此隱隱有一個共識，各族一定曾在久遠未可知的一次拋棄中，遺失了該族生命本源中的一部分能量，或許是責任也未可知。因此自從#￥%……amp;amp;*一族，以他們的方式與萬族對立以來，元素一族都始終站在最前沿，試圖抵擋。


  此外，通過億萬年的觀察，特別是從碳基文明的發展來看，碳基文明生物作為複合有機體，因為有多種元素共存，本身就是競爭與融合的產物，每一分每一秒，在一個碳基生物的身上都在發生著揚棄，身體上衰微的細胞，精神上不能承受的情緒，時時刻刻都有著分離。這些分離的東西，有的變換了形態，有的變更了能量結構，不知如何轉化，竟然都成為了#￥%……amp;amp;*這個種族的力量之源。因此，宇宙中各族很可能都在其進化過程中，特別是碳基文明與硅基文明都曾經普遍接受的以適者生存核心理念的進化過程中，拋棄了很多不該拋棄的東西。


  因此，關於文明的進化方向與方式，多年以來一直是宇宙史學、社會學和哲學恆久不變的一個研究主題。


  現在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進化的理想方式不應是通過拋棄生命原有的一部分特質而實現，即使是被智慧生物認為屬於負面的東西，例如痛苦和死亡，這些仍是生命必不可缺少的。而應將所有的生命能量通過一定的方式共融共存並找到一種方式升華。目前為止，智慧生物認為這種方式的首要一步應是融合。水元素一族作為融合文明的先驅，對此了解最深，也同時承擔了融合文明同吞噬文明（各族對￥%……amp;amp;*一族文明的稱謂）對抗的首要責任。


  ￥%……amp;amp;*從一開始就是由被拋棄的能量生成的種族。他們的文明在靈魂中深深銘刻著一種不滿足，翻轉世界的征服欲，即使明知是逆轉文明的方向，他們也力行不悔，更何況，在這個種族心中，對於文明，有自己的定義。征服，永遠去征服，即使知道征服者也會被征服；利用，永遠在利用，即使知道利用者也被利用；搶奪，謀算，所有一切直接或間接能夠對立衝突的方式，他們都毫不拋棄的一直保留，一直延用。因此也有學者稱他們的文明為衝突文明，因為他們的文明發展方式，意味著永恆不滅的衝突，即使是本族族民之間，也永遠是強者恃其力量不斷的廝殺爭奪。事實上，他們文明中的衝突本質，也是融合文明得以與之對抗如此之久的一個關鍵因素。


  億萬年的發展，使得#￥%……amp;amp;*早已經不再滿足於被其他各族主動拋棄的能量，他們以各種方式誘導異族拋棄，然後吞噬，誘導不成，就直接劫掠。同樣他們也不滿足於被其他各族拋棄的能量，本族族民之間亦時時有能量的爭奪。


  阿漫現處的炎星，便是因一個被#￥%……amp;amp;*族誘導拋棄了生命本質能量的種族採取瘋狂的報復而失去了所有生機的。這個種族以智慧文明自居，亦以智族命名，族民共居一個小的行星系，被#￥%……amp;amp;*族誘導而放棄了碳基文明，轉向碳硅複合文明。然而三代更迭后，他們發現拋棄感性純以理性計算的世界中，居然失去了很多進步的契機，文明不僅未能前進反而倒退。


  可惜為時已晚，所有參與改造的族民產生情緒的基因已經被他們徹底拋棄，重新獲得需要契機，而契機在何處，緲不可知。還有一個同樣惡劣的結果，即大腦與所謂的智腦結合后，實際上大腦被智腦取代，僅僅三代的時間，他們的身體能源供給就發生了變化，原來供給大腦的能量轉向智腦，智族的大腦萎縮了，功能減退，即使移除智腦後，重新喚醒也需要時間。


  智族唯一需要慶幸的事，他們在當初決斷的那一刻，如同歷史上所有時刻一樣，沒有阻止不同意參與硅基融合計劃的族民離開。是這些出走的族民，發現了智族的危機，並在被阻止之前，找到了火元素一族。行事利落，熱情如火的火元素一族，立即與智族高層聯繫，解除已經成為#￥%……amp;*族傀儡的一些智族高層的智腦控制，重新喚回屬於他們自己的理性。


  這是智族最危險的時刻，還差一點，整個智族就要成為#￥%……amp;*族自動繁衍的奴隸了，還差一點#￥%……amp;*族就可以通過智腦對他們為所欲為了，#￥%……amp;*族只不過在等智族族民的大腦徹底退化，他們為了促成這種退化從食物，空氣，水源、衣物，器具所有能腐蝕退化大腦的方向入手，並且一直追殺出走的智族族民，然而宇宙畢竟給了智族一線生機。


  #￥%……amp;*族的計劃幾乎就要成功了。可是歷史上智族族民的出走卻不知有過多少回，#￥%……amp;*族並不能全部掌控，宇宙文明其實早已給出了答案，用滅殺的方式，對手是永遠無法全部消滅的，一波過去，一波湧起。


  #￥%……amp;*族對智族如此狠辣的滅絕和奴役計劃，激起了智族人不死不休的報復。這個發現被奪去生命本質能量的智族，傾盡一切，採取報復措施，追截被派去執行任務的一個#￥%……amp;amp;*領主。本來以智族當時的技術手段是不可能真正傷害到那個#￥%……amp;amp;*領主的，巧合的是，領主本族的對手同時利用了當時的時機，不僅送消息給前去報復的智族，還提供了武器支持，追擊中，領主奔逃至炎星，一場混戰，炎星才變成地表一片焦土，完全沒有生命存在的基礎，地下所有資源也被污染。


  若非水元素一族的基礎技能就是精純自凈，阿漫也不敢在這片被污染的地下河中藏匿如此之久。事實上，他奉命等待文明之爭的契機，已經在這片河流中無聲無息地潛伏了藍星時間一百五十一年，也就是在發現藍星的存在不久之後他就開始了這個潛伏任務。


  誰也沒有想到，當初那個#￥%……amp;amp;*領主原來要去的地方竟然是藍星，而不是炎星。藍星在#￥%……amp;amp;*一族精密的安排之下，在外族的感知中比如今的炎星還要荒涼。而根據當初一戰的資料，炎星山川水澤資源極為豐富，一種水生種族正處在將要啟慧的階段，很顯然#￥%……amp;amp;*善於利用智慧生物的自信與自負，即使是逃命的危機時刻，也能做出決斷，輕易地就讓各族相信炎星是它們打算攫取和利用的星球，從而整整晚了藍星曆5000萬年的時間，才發現藍星這個豢養星球。


  事實上，在發現藍星的能源功能之後，阿漫也理解了為什麼當初那個領主明知有本族對手在陷害自己還往這個方向上逃，那是因為藍星對於他們本族也是禁戰區，禁止任何形式的爭鬥，影響到藍星的生存狀態。可惜同行者之中已埋下了背叛的種子，他們在行進途中遭遇故障，未能按領主的預期及時逃往藍星。


  已發現的數據顯示，正是這個體量並不大的星球億萬年間為￥%……amp;amp;*族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巨大能量。至今為止他們還沒有發現第二個豢養星球。也因此，藍星的封閉體系幾乎牢不可破。那個藍星人夜晚一抬頭但可以看到，皎皎光華的沐星，正是能量收集和轉換裝置。離藍星最近的啟星，則已經被￥%……amp;amp;*一族耐心地改造成為了移動太空堡壘，隨時都可能向靠近藍星的任何星際載體發出致命一擊，#￥%……amp;amp;*族用一顆衛星來收集能量，一顆行星堡壘來守護他們的能量源！而藍星本身大氣層之上還有利用土著生物能形成的能量盾，任何不被允許的探觸和訪問都會受到直接攻擊。更不要說藍星，沐星和啟星周圍各種永不停歇的探測和監控設施了。藍星的封鎖是立體的，全方位的，遍布周邊的。


  接近與潛入藍星的困難可想而知。阿漫作為水元素一族新生一代融合能力最佳，性格最溫和，對泛文明差異最有研究的年輕一代英傑，被派來執行這樣的隱匿潛伏任務，壓力也是挺大的。等待了藍星曆的一百四十九年，才有機會接觸到藍星文明，還是通過亞次元空間間接進行的。他時時刻刻都在收集和處理所有傳導到亞次元空間的意識能量信息，進行融合，追述才對藍星文明有了大致的了解。又過了藍星曆的兩年，他才遇到容遂，長老遙感到真正觸發契機的人。


  然而如何能觸發，長老並未多言。這也很正常，儘管所有的進程都是同步的，卻也是互相糾纏影響的，即使遙感能感受到正在發生的一些事，卻也並非從此刻開始便一定可以經歷到。智慧種族不應囿於已知的路徑和成果，並按圖索驥。文明的每一步都可能是突破，並且可能是飛躍式的突破，想要依賴既成路徑，很可能放棄了真正的提升之路。事實上指出一種既成路徑，誘使智慧種族放棄真正的提升之路，也是#￥%……amp;amp;*曾經用過，並仍在不斷使用的老招數。


  儘管，這在宇宙史中早有記載，可是仍不乏有文明種族上當，從而又給#￥%……amp;amp;*提供了豐富的能源。而容遂，是阿漫直接接觸的第一個藍星人，果然有碳基文明生物普遍擁有的矛盾特質，並且非常的多疑，將自己的空間劃分的非常明顯，除了自己以外都會懷疑，甚至連自己也懷疑。這也是#￥%……amp;amp;*能夠從他們身上獲取豐富能量的原因吧，將個人空間圈定的越嚴格，意味著放棄的空間越廣，人人如此，僅從自我的空間認知上，放棄的能量就已經非常多了。


  更何況多疑，拒絕信任，更加放棄了各種感情的交融，因而形成情感上的孤獨，越是情感孤獨，各種無法得到接受或承認的情感，因而越是容易被引導變異為慾望，並希望通過慾望的滿足來替代。可是慾望是永遠無法替代情感的。元素文明的情感沒有碳基文明豐富尚且從情感的能量中獲得巨大的文明演進動力，何況是情感豐富的藍星人。


  從兩個多月的接觸來看，容遂尚且算是疑慮少，容易信任他人的。如此，下一步將會面臨真正的挑戰吧。阿漫決定謹慎再謹慎，因此他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聯繫長老。這樣隱匿的意識傳遞，即使對於以融合為根本的水元素一族也是非常辛苦的。他必須先休眠，補充一下耗損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