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墮(二)
第二章精靈
當那名精靈帶著柳函回到精靈族時理所當然的引起了一陣騷動,畢竟精靈族隔絕世外,常年都很少會有外族生物闖進他們的生活。
而且這次的外來之客是非常珍稀的深海鮫人,並且是未成年還受了很重的傷,這讓精靈們都感到了一些驚奇。
精靈族長聽聞了此事,拄著一根翠綠色的拐杖往精靈族的入口處趕了過去。
看見果真如聽聞一樣的,身為尊貴的聖樹之子居然帶著深海鮫人回來精靈族,這恐怕會給精靈族帶來不好的影響。
「奧斯維德殿下,您這樣將外族之人帶回精靈族恐怕有些不妥。」族長巴塞克皺著眉頭恭敬地勸誡。
被稱為奧斯維德殿下的青年冷淡的雙眼瞥了一眼暗暗威脅他的族長,神情冷漠,並沒有搭理他。
看奧斯維德似乎不打算搭理他,他彷彿是已經習慣了,於是再次開口:「殿下,這鮫人是很珍稀的種族,他們常年都生活在深海,鮮少有鮫人上岸,並且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將他留在精靈族怕是會引來不少麻煩。」
奧斯維德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接著柳函的網也停了下來,他回過頭,清涼如清泉般的聲音從他嘴中傾泄出來:「如果有麻煩,我會處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巴塞克拄了拄拐杖,暗暗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
奧斯維德帶著柳函回到了他的屋子,屋子並不大,但是卻有著一個美麗的小花園,裡面種植著只有在精靈族中才能見到的奇花異草,走這裡經過可以清晰地聞到花草的清新香氣,使人心曠神怡。
樹枝帶著柳函進了屋內,將他輕輕放在了奧斯維德的床上,隨後就散開來回到了樹林里。
奧斯維德卸下身上的小挎包放在一邊的樹桌上,然後到旁邊的柜子里翻找出來幾瓶傷葯和一些乾淨的白布,走到床前坐下,動作輕柔的幫他處理傷口。
這些傷葯都是精靈們自己製作的,在精靈族,這裡的花草樹木都有著很強的靈性,自然用這些草藥製作的傷葯的效果也是很好的。
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撒上藥后,奧斯維德注意到了柳函本來是魚尾的部分現在已經變成了白皙修長的雙腿,有些尷尬的就是鮫人並不會穿褲子,所以當魚尾變成雙腿時是沒有遮擋物的。
不過還好因為之前的打鬥,柳函身上那嫩粉色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險險地遮住了重點部位,不過卻露出了一大片白白的肚皮。
奧斯維德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再看了一眼柳函精緻的臉蛋,然後背上自己的挎包,拿上立在門后一把做工精細的弓和箭就出門了。
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柳函也從昏迷狀態中蘇醒過來
睜開深藍色的眼睛,看見的第一個東西還是那千年不變的天花板,不過每次醒來的時候天花板的樣式都不一樣就是了。
他艱難地用手肘撐起身體,發現自己身上的傷被人細細包紮過了,而且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柳函有些驚奇地摸了摸被繃帶遮住的傷口。
的確已經癒合了,這藥效簡直和他系統空間買來的葯的藥效有的一拼了,該說不愧是系統的本源世界嗎?
就在他還想把繃帶拆開來看看的時候,這間小屋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柳函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望了過去。
他保證,他這是真的驚呆了,不是誇張說法,當時的他在看見這人的臉時大腦一片空白,就這麼愣在了那裡。
這張臉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在江湖世界天天看見這張臉,雖然人家平時帶了面具,但是柳函深深的記得那個人將面具取下來的那一刻,被那天妒人怨的臉給驚艷到的那個時候。
而這陌生的感覺,這人的臉雖然和那個人非常的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連眼尾處那一小顆淚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但是這人的神色和氣場都與那人不同,是完全陌生的氣息,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想要去親近這人的衝動。
柳函暗撫了一下自己那頻率不太正常的心跳,然而那顫抖的眼神卻昭示著他不平靜的心情。
來人正是捕獵歸來的奧斯維德,當他打開家門看見已經醒來的柳函望向他的時候,他的心臟不知為何緊緊地收縮了一下,有些微微的疼痛,甚至從心底冒出了一絲黑暗的情緒。
這種感覺來的突然,讓奧斯維德有些措手不及,他一向淡然的面龐此時也有些變化,眉頭微微皺了皺。
柳函看見本來有些面癱的人突然對著他皺了皺眉,心下一緊,他咽了咽唾沫,顫抖著聲音道:「那個,是你救了我嗎?」
柳函看得出來這個人是精靈族的,白皙的皮膚,白金色的披肩長發,尖尖的耳朵,翠綠色的眼瞳,而那張熟悉的臉龐除了要比那人還要深邃一點,就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了。
奧斯維德在門口站了一下,然後走了進來,隨手將門關上,把背在背上的弓箭放回原處,而他手上還提著一頭中型野豬,似乎血已經被放幹了。
柳函看著那被處理地乾乾淨淨連毛都沒了的野豬,心想:媽呀,精靈族原來也是會吃肉的嗎!看這手法,大師級別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哦不,是精靈不可貌相。
奧斯維德提著那隻野豬走到床邊,將野豬提到他面前,沒有說話。
柳函看看快貼上臉的生肉,再看了看一臉面無表情的精靈,無語凝噎,這意思是讓他直接生吃嗎?精靈族原來這麼重口味的?
柳函往後挪了挪,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我不吃生肉,我喜歡吃熟的。」
精靈似乎有些意外,在他閱讀的史書里有寫到鮫人都是吃生肉的,在海里是不可能會有熟食的,這鮫人……有點奇怪。
不過奧斯維德沒有糾結什麼,既然這鮫人說要吃熟的,那就弄熟了給他,他倒是挺好奇鮫人吃熟食是怎樣的。
柳函見精靈一句話沒說,只是輕輕瞟了他一眼,就提著野豬轉身走了出去,似乎是去花園裡了。
柳函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下來,他倒下身子躺在床上,有些迷茫地對著空氣發獃。
不知道腦袋被他放空了多久,直到一股特別香的烤肉味鑽進了他的鼻子,讓他一下就被拉回了現實。
柳函循著香味,來到了花園裡,只見那精靈正坐在木頭墩上烤著切好刷上了特質香料的野豬肉,而香味正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柳函喉結滾動著,舔了舔嘴唇,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身上已經破破爛爛,只能遮住一點重點部位的嫩粉色衣服,往精靈的旁邊挨了過去。
奧斯維德早就知道他過來了,但是也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依舊不動如山,專註地烤著野豬肉。
柳函看精靈似乎不抵觸自己的靠近,也就大著膽子看了過去,坐在精靈的旁邊,眼巴巴地盯著那金燦燦的烤肉。
「那個,烤肉還要多久才能好啊,我好餓哦……」柳函忍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精靈翻架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刷著油汁,回過頭,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似乎看見了這鮫人眼中閃著一點星光,很漂亮。
隨後他將視線移開,瞥見柳函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時頓了頓,奧斯維德停下翻動架子的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深綠色披風披在了柳函的身上。
柳函感覺到一陣微風撲面而來,下一秒背上一熱,側頭一看,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件帶著體溫的披風。
再然後他突然也想起來了自己的穿著,頓時耳根一熱,順著精靈的動作用披風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就這一小段時間之內,野豬肉也終於烤好了,精靈轉過身子用一把精緻的小匕首將烤好的後腿肉切成片狀碼在一片翠綠色的芭蕉葉上,遞給了柳函。
柳函接過烤肉,聞著那撲鼻而來的香味,終於忍不住先吃了起來,吃相可以說是相當的粗魯了。
精靈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著烤肉,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柳函的粗魯吃相,只是就這麼淡淡地看著,不過他有些獃滯的眼神暴露出他正想著些什麼。
柳函將後腿肉洗劫一空,抬起頭來時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血紅色的嘴唇,那兩片薄薄的唇瓣更加富有光澤了。
精靈忍不住將視線移向那兩片唇瓣,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想要親吻那嘴唇的衝動,這些感覺自靈魂深處而來,每次都讓他險些就順著本能去做出一些危險動作,也幸虧自己的自制力還不錯,沒有做出出格的行為。
精靈勉強將視線移回面前的火堆之中,這時柳函那優美的嗓音再一次響起:「謝謝款待,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您是特洛伊的恩人,請務必讓我知曉恩人的名字。」
柳函用一種略微古怪的腔調說話,他也不想這樣說話,但是似乎這個大陸說話都是這種調調,所以他也就入鄉隨俗了。
奧斯維德沒有轉過頭,就這麼看著火堆,清涼的嗓音說出了他的名字:「奧斯維德?特洛。」
奧斯維德?特洛。
柳函在內心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似乎就這個名字還有這個人,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什麼無法被外力所破壞的聯繫一般,每默念一遍這個名字,內心的悸動就越來越強烈,心臟就像是要從喉嚨中跳出來似的。
奇怪,明明他不認識這個精靈,雖然這精靈和卿陌言幾乎是長的一模一樣,但是柳函很清楚他不是他。
那著些感覺是從哪裡來的?
內心有著疑問的不只是柳函,奧斯維德要比柳函敏感很多,他的感覺也會強烈很多,所以他也是很疑惑的。
不過顯然兩人都不打算透露出這種感覺,只是靜靜地看著火堆,以及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之前柳函自報姓名的時候沒有用自己的名字,而是用了這個身份的原名,要說這名字柳函也是覺得很熟悉的,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怎麼。
兩人靜靜地坐著,都沒有說話,一般來說這樣的氣氛下是比較尷尬的,但是很神奇的,他們之前的氣氛一點都不尷尬甚至可以說是輕鬆。
也許是來自於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吧,兩人之間似乎連陌生人之間的隔閡都消失了。
柳函感到很放鬆,緊繃著的身子也放鬆下來,往後面一靠,就這麼仰著頭欣賞著夜空,絲毫沒有察覺到身上那件披風因為他的動作已經敞開了一個大口子,大片雪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重點部位都快要遮不住了。
奧斯維德轉頭就看到這副景色,按理來說他應該感到不適的,但是現在他卻只覺得眼前這人現在的樣子格外性感誘人。
他都忘了剛剛要幹啥了,不過在柳函低下頭要和他講話的時候他也就回過神了。
「那個,特洛先生,謝謝您之前救了我,按理來說我傷好了之後應該立即離開精靈族領地的,但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柳函坐直身體,有些忐忑地交叉雙手。
奧斯維德用手撐著下顎,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柳函不知道自己怎麼從奧斯維德眼中讀懂他的意思的,反正就像是心電感應一樣突然就懂了,也是很神奇了。
「就是,我想留下來……我絕對不是有任何不純潔的目的!我離家出走了,在大陸上我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哪裡都不熟悉,而現在我被您救下了,我希望能留下來報答您,我也不會白吃白住,我可以做工作來當做租金之類的。」柳函說完,用一種很期盼的眼神盯著奧斯維德那面無表情的臉。
奧斯維德淡淡地看著柳函,手指在臉頰上小小的點著節奏,就這麼過了一會兒,他對著柳函點頭道:「可以。」
柳函看到奧斯維德點頭答應了,瞬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謝謝特洛先生!」
奧斯維德聽著這稱呼感覺有些不舒服,開口強調:「奧斯維德。」
柳函愣了一下,再一次地心電感應般懂了奧斯維德的意思。
柳函笑嘻嘻地點頭:「好吧,奧斯維德。」
於是,柳函就這麼簡單的留了下來,他簡直不能再開心了。
因為承諾了要做工作當做房租之類的,所以奧斯維德也就給他安排了一點精靈族中比較簡單的事情給他做。
柳函也盡心儘力地工作著,順便也在精靈族中尋找著「最特殊的那個精靈」的線索。
但是既然特殊,那想必也不是那麼好找的,所以在精靈族呆了都快半個月的柳函連那個特殊的精靈的影子是啥樣都沒見過。
精靈族中的精靈大多都知道他的來歷,所以很少有精靈願意和他親近,像是害怕他會突然吃了他們似的,而柳函自己也清楚精靈們這樣做的原因,所以也沒有想著去和他們親近,自己一個人默默做著手上的活。
奧斯維德偶爾會來他工作的地方瞅一瞅,然後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柳函也不是很在意。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柳函已經把精靈族的地形什麼的已經摸熟了,但是就是一點那特殊精靈的消息都沒有,把他急得都想撞牆了。
不過今天似乎略微有些不同。
精靈們在夕陽西下之時,都紛紛向著一個方向前進著,柳函張望了一下,那個方向是精靈族的聖殿,那裡是舉行重大儀式的地方,一般情況下除了精靈族的王族、長老、教父以及比較特殊的聖子之外,其他精靈都是不可入內的,今天都往那個方向去是為什麼?
出於好奇的心裡,柳函也跟在大部隊的後面,向著聖殿的方向走去。
說起來好像今天從一大早就沒看見奧斯維德誒。
柳函在到達大門前的空地時四處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見那高挑的人影,也就撇了撇嘴放棄了。
然後在不久之後,柳函看到穿著潔白聖服的奧斯維德的時候,他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