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阿瞞回鄉
這一次回鄉由於沒有帶什麼行李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行走了三天就到了譙縣。
如今譙縣的曹府已經成為空宅院,曹操也沒有進縣城,直接去縣城附近的曹家村。
曹家村緊挨著譙縣縣城外的小河,小河穿過一片片綠油油的農田,不太寬闊坑坑窪窪的鄉村小路蜿蜒著延伸到一片片村舍之中。田地里一個個農民在田地里辛勤的勞作,村舍邊扎堆的總角少年有的在玩著泥巴、還有的再追逐打鬧。
曹操看著外面那些玩鬧的孩童,立馬想到了自己這般大小時還在曹府里練習劍術,丁婉教自己讀書時的場景。立馬翻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感受這村舍中和睦的景象。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曹胤的院落,對於自己這個七叔曹胤,曹操有很多充滿了不解,叔父中就數七叔是學識最是淵博的,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舉過孝廉,更別提做官了。
還有七叔從來沒有娶妻生子至今還是孤身一人這讓曹操感覺滿是疑惑,在這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封建社會七叔為什麼如此?
七叔曹胤的院子在曹家村的村東頭,譙縣外的那條小河正好環繞這曹家村繞了半圈,曹胤的院落前方同樣有著大柳樹,不過這個地方的大柳樹不止一棵,柳樹旁邊還有幾個大土堆起伏著。
曹操來到曹胤的院前,只見曹胤居住的院落略顯破舊,僅僅三間房屋立在那裡,院外低矮的圍牆包圍在其中,裡面一片翠綠粗大的竹子挺立在那裡。
曹操隻身來到院子里發現曹胤沒有在家裡,曹操就打發那些護衛返回了,只留下環兒等著曹胤回來。
差不多半個時辰,兩人搬起了胡凳坐在院子里也感覺很是乏味,再加上行路的勞累沒有休息好精神也不來好,有點昏昏沉沉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外面走來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形略顯消瘦,穿著一身粗布麻衣拿著一把鋤頭健步走過來,只見他臉上有著細密的汗珠,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明晃晃的。
看到來人曹操剛忙從胡凳上起身端出來一碗清水快步走到來人面前恭敬的說道:「叔父你可回來了,侄兒給你倒了一碗清水,喝一口解解口渴,歇息一下吧!」
曹胤笑著結過曹操手裡端著清水,喝了幾小口放了下來詢問道:「阿瞞呀,怎麼不在洛陽反而到叔父這裡來了!」
曹操哭喪著臉猶猶豫豫的回答:「是、是侄兒、侄兒在洛陽惹禍了,父親讓我趕到叔父這裡好好孝敬叔父。」
「哦?是嗎?」
曹胤對於曹操的秉性的非常了解的,他要是惹禍絕對不是小事,一般的小事都會插科打諢博得曹嵩一笑就過去了,曹胤的臉色也變的嚴肅起來:「阿瞞,可知你惹了什麼禍事讓你父親把你逐出洛陽。」
一說自己惹的禍事,曹操也不好意思說,就把一卷竹簡遞給曹胤:「侄兒把何顒給救了,這是父親給叔父的書信,還請叔父過目。」
曹胤結過書信一看,就一臉嚴肅的訓斥道:「阿瞞,你糊塗呀,你怎麼能做如此蠢事呢?你可知道給你父親惹了多大的麻煩!」
曹操雖然知道何顒是個大學士,也不是什麼大的官員,就不以為意道:「何顒只是個大學士,就連太學那些學生都殺的差不多了能有什麼大麻煩。」
「哎,你呀,真是的。」
曹胤嘆了口氣說了句曹操聽不懂的話,走到屋子裡放下鋤頭出來先對環兒道:「丫頭,你去外面待一會兒吧,我有話給阿瞞說。」
待環兒走出院落後曹胤臉色一變,怒斥:「跪下」
曹操也被七叔這一呵斥驚住了,這還是平時和氣的七叔嗎?曹操也不敢反抗就不情願的跪了下來。
「阿瞞,七叔知道你不知道七叔這是何意,待我向你說個明白,你要是還是執迷不悟的話就走吧,七叔我管教不了你!」曹胤一字一頓說的話仿若雷擊一樣扎到曹操心裡。
「還請七叔指教阿瞞到底做的那些不對,也好讓阿瞞弄個明白。」儘管心中不解,曹操還是謙虛的請教。
曹胤看著曹操態度還算誠懇,慢慢的分析:「你所犯之過錯有三個,這第一個就是你不該頂撞你父親。我大漢以孝治天下,你如此頂撞你父親要是讓外人知道了你這一輩子就毀了,知道嗎?你就不從你父親的角度想一想事情的利弊嗎?」
接著曹胤又說道:「第二你千不該萬不該去救那何顒,就算他名氣再大,就算他再是個無辜之人,可是這天下無辜陷害被殺之人還少嗎?他就比別人高貴?最重要的是你代表的已經不是你一個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烙下了曹氏宗族的印記,這件事要是讓那閹宦知道了你破壞他們的好事,我們曹家沒落也就不遠了。」
「這第三就是你就算救了何顒,那做事就要不留痕迹,要是他逃亡時候被抓你以為你還能逍遙自在嗎?切記以後行事千萬不要讓人抓住任何把柄。」
曹胤說完轉身就向屋裡走去,留下自然跪在地上的曹操不斷的反思自己的過錯。
曹胤的一下話讓曹操心中一直堅信的那一套理論徹底打破了,同時也把曹操心中那最後的彷徨、迷茫徹底解開了。
一直以來曹操都是用前世記憶那套處事法則,現在曹操終於知道自己錯的是多麼的離譜,多麼的幼稚。
現在才明白這裡是漢末,不是二十一世紀。在這裡要是被傳出頂撞父親不停訓誡就一輩子舉不了孝廉,也就當不了官。在這裡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家族,要是犯了重大錯誤豈不知會連累一家人,甚至整個家族。這裡的政治鬥爭是無比殘酷的,稍有疏忽就會被敵人抓住把柄,輕則罷官回鄉重則有性命之憂。
曹操猛然想到要是何顒被人捉住查出自己幫助他逃出追捕恐怕宦官會牽連到曹家身上,沒有了宦官的支持,得罪過了士林清流黨人,恐怕曹家會落個裡外不是人的下場,也就真驗證了曹家距離沒落不遠了。
這個時候的曹操想明白了之後一股無力感席捲而來。
這一刻曹操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太自負了,自己穿越者優越感太強了,只憑著自己的那些知識在這裡是註定玩不轉的,這一切犯錯還都是父親的包容,七叔的指正才明白過來,若是自己當官了以後又有誰去這樣對自己?
曹操跪在地上沉思了良久,也明白了父親曹嵩讓自己去找七叔的目的了,自己以前不愛讀書,學習兵法又只是囫圇吞棗的看了看,會兩手劍術又不是衝鋒陷陣做將軍的料子,只怕這樣下去亂世到來自己成不了魏武帝反而離死也不遠了。
想到了曹嵩那日漸老去的面容,黑髮中參雜著斑斑白髮,儘管他平時對自己不聞不問,自己在他那裡也沒有得到什麼父愛,可是自己做錯事他還是包容,愛護。曹操心中曹嵩那父親的形象不知不覺立了起來。
在屋裡曹胤看著外面曹操臉上悔悟的樣子,就走了出來。「怎麼樣?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叔父教訓的及是,侄兒知錯了。」曹操一臉誠懇的認錯。
「那好吧,暫且你就起身吧。」
曹操起身後有些不確定的詢問:「叔父,侄兒以前太不懂事,只知道天天練習劍術,對於讀書反而興趣缺缺,如今侄兒想要重新讀書,還請叔父教授侄兒。」
曹操說完立馬向曹胤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曹胤一臉欣慰的扶起曹操:「阿瞞吶,這件事情你父親也在信中提到了,做叔父的豈有不教之禮,我還正發愁你還是老樣子不學無術,你不學怎麼辦呢?」
曹操頓時喜形於色,急切的問:「那叔父可有兵書獻策相授?」
曹胤拍了拍曹操的肩膀:「你這孩子,先把古學典籍學好了再說兵法吧!」
自從來到曹家村以後,曹操的少爺生活可就徹底結束了,每天曹胤都回帶著曹操到田裡勞作,農忙回家後跟著曹胤學習詩書,還要把曹胤給伺候好了,這樣曹胤才會給他講幾句兵書,這樣的日子可把曹操給累壞了。
快到正午時分,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在田裡的曹操汗止不住的往下掉,衣襟後背早已經給濕透了,沾染上塵土的衣服渾身髒兮兮的,田裡的小麥扎在身上難受至極。曹操哪裡受的這些苦呀,早都想尋個點子逃離這裡。
「叔父」
看著前面彎著腰幹活兒的曹胤,曹操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去不動聲色的說「叔父,我去如廁,一會兒就回來。」
正彎著腰的曹胤頭也沒有抬一下就回答:「知道了,早些回來。」
曹操把鋤頭丟下立馬向田間地頭走去,邊走著還回頭望一眼正在幹活的曹胤,直到走出麥田,曹操再看了看曹胤沒有發現自己,立馬轉頭就跑,跑到一棵粗壯的大樹下這才坐到屬下歇息起來。
毒辣的太陽,疲憊的身體,口乾舌燥的喉嚨,這時候曹操躺在樹下感覺比躺在洛陽的床榻上還要舒服,眼睛漸漸眯起來的曹操不知不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