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聽雨亭
聽雨亭,光聽這名字,就能讀出幾分詩意。
南越阮家兄弟進入東邊瀾國境內后,羸弱的瀾國士兵,抵抗不住南越軍的洶湧攻勢,一路丟城失地,眼看整個大好河山就要拱手相讓,只得派人議和。
因為連番攻擊,南越軍也已經成了強弩之末,正好順個台階下,於是又提出了讓瀾國割讓三座城池,雙方這才達成合約。
聽雨亭就在最東邊的東陽城中,位置極其優越,從這裡,甚至能看到遠處的瀾國土地。
即使在這樣雅緻地方,越王阮嬰齊吃穿用度也極為樸素,他明白心中的豪情壯志,不願意在聲色犬馬之中消磨了鬥志。
他的弟弟高昌侯阮建德也是這般,這兩兄弟,想要做的,就是如何逐鹿中原,稱霸天下。
他們二人身旁站著的一人,英氣逼人,相貌雄毅,面如冠玉,玉樹臨風,他叫林忠,是阮軍都尉,也是越王的女婿,不過他的女兒剛一過門就去世了,但是林忠對阮家忠心耿耿,對那個剛過門的妻子戀戀不忘。
這一點,感動了阮家兄弟,並把阮家的嫡系部隊,從來只能由阮家王族掌握的部隊——阮軍交給林忠帶領,林忠也不負眾望,將這支部隊帶得風生水起,讓它成為了南越最精銳的部隊。
越王問道:「聽說何諾軍南下攻打南衛,你認為有多少勝算?」
高昌侯認真地道:「十拿九穩。」
越王看了看手中的情報,道:「不過按照目前的軍報,何諾軍一敗再敗,似乎南征之敗,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高昌侯道:「在外統兵,我從來不看軍報上的東西,都是報上去糊弄人的。戰場之上,才能捕捉到真正的戰況,根據我的經驗來看,何諾軍敗得太沒有道理,恐怕這其中有詐。」
越王點點頭,補充了一句:「也不可一概而論,還要看著軍報究竟是誰寫的。」
「忠兒,你點一支阮軍前往南衛,看一下目前到底是什麼情況,別太大張旗鼓。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辦事,不需要急於辦成,給你足夠的時間觀察、尋找戰機,這種事你擅長。」
林忠躬身道:「領命。」
聽雨亭,始終細雨淋漓。眺望出去,滿眼的風景如畫。
越王坐直身體,從一隻木盆里掏出一把餌料,拋向欄外湖中,惹來無數條錦鯉躍出湖面,望著這番靈動景象,望著這番場景,感嘆道:「何時我們才能鯉魚跳龍門啊。」
高昌侯也跟著丟了幾把餌料,看膩了錦鯉翻騰的畫面,拍拍手站起身,道:「以前吧,我們繼承父輩留下的江山,總覺得天經地義,現在還這麼認為,只不過多了幾分珍惜,我們現在腳下的土地,是我們真刀真槍打出來的,才知道佔領一塊地,好好守住,是多麼的難。」
聽了弟弟這推心置腹的話,越王想起來死去的父親,一字一眼說道:「我們兩兄弟前方還有很多路要走,但是只要我們不放棄,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高昌侯微微一笑,終於拿起酒碗,輕輕喝了一口,道:「百年之夢,希望能在我們兄弟手中實現。」
……
河陽城,何諾軍大營。
何諾案頭上堆著連日來的軍報,幾乎都是敗績,丟城失地,但何諾似乎對著都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犧牲了多少士兵,目前的軍力還有多少。
當聽到各營回報,軍隊損傷並不大,主力部隊幾乎沒有損失,就放心了,準備下帳。
但是帳中那些一線大將受不了了,紛紛感嘆道:「我從打仗一來還沒有敗過這麼多次,實在是窩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仗不是這麼打的啊!」
何諾原本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道:「軍令如山,就按我說得做。」
眾人都知道軍令,不敢違拗,但是臉中仍然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何亮終於受不了道:「何亮我第一次獨立帶兵打仗,但是這仗的確打的窩囊!」
見到何亮似乎有些氣急敗壞了,先鋒趙峻茂大聲喝道:「莽夫!」
何亮跳腳道:「這麼打敗仗,你不急啊?」
趙峻茂語塞,一時間無法應答反駁。
何諾當即站起來,喝道:「都給我安靜點,難道你們忘了出征之前的約定嗎?這點小敗都承受不了,以後怎麼獲得大勝?」
何諾話音響起,大帳之內雅雀無聲,何諾繼續問道:「你們知道這次出征的目的嗎?何亮你先說。」
何亮聲音揚起:「擊敗南衛,報河陽城戰之仇。」
孟嘯塵道:「通過南衛的城池來壯大我們自己。」
儲修能道:「以戰養戰,通過戰鬥,擴充軍隊。」
何諾搖搖頭,道:「南衛國樹大根深,百年來經營,我們想要短期滅掉南衛,不現實。物先腐而蟲生,當今攻滅南衛,最重要的是,引起南衛君臣猜忌,從而最大程度消滅南衛的有生力量。如果順利的話,此次出征都有望攻滅南衛國。」
聽到眾將似乎都不解其意,何諾解釋道:「如今我們一方面示弱給衛國,可以讓其麻痹大意,從而為以後的反攻做好準備,更重要的是,通過營造出一種戰場假象,離間南衛君臣,從而衛以後的戰爭作準備。」
孟嘯塵仍覺得有些可惜,道:「大哥,我們曾經號稱常勝將軍,如今敗這麼多次,實在是恥辱。」
何諾平靜道:「常勝將軍的名頭算什麼,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捨不得放手的。」
孟嘯塵撇了撇嘴,嘀咕道:「恐怕孑然一身才有資格說這話吧。」
何諾道:「就按照我的安排,我們一敗再敗,直到退出南衛國境,然後聽我的號令,合適的機會,對敵人,一擊致命!」
帳中大將齊聲點頭:「諾。」
何諾嘆息了一聲,想了想,自己終究還是資望不夠,那些天下名將,無論出什麼號令,下屬想的是服從,而不是質疑。
何諾明白,接下來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