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放肆,你們是要造反嗎?
這次能將宇文復成功救出來,雖說借了點小皇帝的東風,但也啟用了他們埋在大梁的所有人手,已經暴露的人手,自然不好再繼續潛伏在大梁。都是些得之不易的好手,輕易不捨得折損了去。
「走吧。」宇文復愉快的收回了視線,將佝僂的腰身埋的更低了些,低眉順眼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不過兩個絲毫不惹人注意的內監,直到他們走出了太長公主府,也沒有人留意到他二人有何異樣。
門口卻是守衛森嚴,有人攔住了他們:「陛下有令,誰也不許外出。」
宇文復不慌不忙的取出一面令牌來:「陛下命我二人出去辦差,快快放行,否則誤了陛下吩咐的差事,看你們怎麼與陛下交代?」
攔住他們的侍衛檢查了一番令牌,又打量他二人後,便揮手讓身後的侍衛退開了:「請吧。」
宇文復領著身後的小太監翻身上了就近的馬,雙腿一夾。兩匹高大的駿馬瞬間衝進了濃濃夜色中。
攔住他們的侍衛目送著他二人消失的身影,目中光芒微閃,隨即便轉過頭,一絲不苟的繼續巡守著。
宇文復與小太監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城門口,自小皇帝瘋狂之後,上京城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口都派了重兵把守,宇文復遠遠看見城門上巡邏的將士一茬接一茬。
人人皆是重盔銀甲,長槍大刀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森寒冰涼的殺伐之氣,好一派大戰前的緊張肅殺的氣氛。
「殿下,小的與您先出城,餘下的人等你出城后,自會想法子分頭出城的。等出了城,咱們再與他們匯合。」身邊的小太監悄聲說道。
宇文復將打量的目光從城樓上收了回來:「這些人,都是攝政王一手培養的。你說他們到時候,是會拚死抵抗攝政王,還是會放攝政王進城來?」
「負責把守城門的,都是禁衛軍與五城兵馬司的人,禁衛軍與五城兵馬司的頭領不都死了么。這些人想必是忠於皇權的,如若不然,小皇帝也不能放心將城門交給他們來看守。」
「是嗎?但願他們不會叫小皇帝失望。」宇文復輕笑一聲,小皇帝這些日子就如同一條瘋狗一般,毫不顧忌的捕殺朝中大臣,肆無忌憚的捏造羅列各種罪名。
不獨朝中大臣功勛貴族,便連尋常百姓也常常受其底下新近培養爪牙的毒害,如今小皇帝已是人心盡失,水深火熱的上京城的群眾都在翹首以盼攝政王的回歸。
就算這些人真的忠於皇權忠於小皇帝,到時候攝政王兵臨城下,便是城裡頭不能出去的民眾,只怕也會趁勢揭竿而起,打開城門迎接攝政王的歸來。
「殿下,時辰不早,快走吧。」小太監看了眼天色,小聲又不安的催促道。
宇文復終於不再停留,雙腿輕夾馬腹,從隱身的暗處朝著城門的方向策奔而去。
「什麼人?」馬匹自然而然被人攔了下來。
宇文復照舊不慌不忙的掏出懷中令牌來:「奉陛下之命。我二人要出城辦差,乃是十萬火急之事。」
攔下他們的人是個滿臉大鬍子的高大男人,他目光如鷹般銳利,將宇文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宇文復端出趾高氣揚的姿態來,端坐在馬上,只用眼角斜睨著他:「這可是陛下御賜的令牌,見令牌如見陛下,爾等還不速速開門,耽誤了陛下的大事,看陛下怎麼收拾你們!」
惟妙惟肖的一副奸佞狂妄的嘴臉。
絡腮鬍一手按著腰間明晃晃的佩刀,一手搶過宇文復就要收起來的令牌,又打量了宇文復兩眼,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宇文復眉心一皺,心裡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來。
他身邊的小太監也愈發不安起來,連忙追著拿走令牌的人高聲叫道:「嘿,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扣下陛下親賜的令牌?你好大的膽子!叫什麼名字,我等誓要稟告陛下,看陛下不活剝了你們的皮!」
「嚷什麼嚷!」一個大頭兵不悅的瞪了過來:「等我們頭兒驗明了那令牌的真假,自然就會放你們出去了!」
那小太監還欲再說,宇文復抬手制止了他。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絡腮鬍走進哨所中,那小屋裡影影綽綽,似坐了幾個人,正在仔細研究他的令牌一般。
令牌當然是真的,也是小皇帝親手給他的。這些人一看就知道真假,可他們還是將他攔了下來。
不等宇文復想出個所以然來,絡腮鬍又大步走了出來。宇文復迎著他驅馬上前,重又擺出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嘴臉來:「大人可是驗看分明了。咱家這令牌沒有問題吧?」
絡腮鬍卻盯著他:「這位公公的令牌很有問題,黃大人讓我來帶公公屋裡說話,公公最好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待黃大人問明白了,公公就可以出城了。」
宇文復瞬間翻臉,換了副不耐煩卻又陰森森的嘴臉來:「你這是什麼意思?竟敢說咱家的令牌有問題?這可是陛下親賜、見令牌如見陛下的御賜令牌,你們有眼無珠么,竟認不出來!」
「公公息怒。」絡腮鬍長臂一伸。就抓握住了宇文復馬匹的韁繩,拖著他的馬就要往那小屋走去。
宇文復大怒,拔出腰上佩戴的長劍就要斬下絡腮鬍那隻牽馬的手,將太監尖銳尖細的嗓音模仿的非常像:「放肆,你們是要造反嗎?」
他已經預感到,眼前的情勢很不對勁,他更抗拒往那小屋子走去,彷彿那屋裡有著十分可怕的東西正等著他,令他一瞬間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絡腮鬍頭也不回,宇文復甚至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手中的長劍就咔嚓一聲掉落在地。
宇文復身邊的小太監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焦急萬分的策馬上前來,打算豁出命去先將宇文復從絡腮鬍的手底下搶出來。
一面焦急的看向宇文復,以眼神詢問他,要不要讓藏身在城門各處的人出來救人。
宇文復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雖然讓他們出來能暫時的製造一場混亂,但他們人手並不多,且他只看絡腮鬍的身手,就知道自己今日絕沒有走脫的運氣。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絡腮鬍將宇文復的額馬拉到了小屋子前面才停下來,轉身看著宇文復,似笑非笑的說道:「公公是自己下來,還是我請你下來?」
宇文復強自撐著,依然一副高高在上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模樣,他翻身下馬,狠狠地盯著絡腮鬍看了好幾眼,陰森森的開口道:「咱家記住你了。」
絡腮鬍放聲大笑:「能得公公另眼相看,真是某的榮幸啊。公公。裡面請吧——」
他虎視眈眈的盯著宇文復,那目光猶如見了獵物的獵人一般,閃閃發亮又惡意滿滿。
宇文復暗暗咬牙,揚了下巴冷哼一聲,這才越過絡腮鬍往屋裡走去。他一腳將門踹開,不耐煩的尖聲道:
「哪位是黃大人,憑什麼說咱家的令牌有問題?你今日要是不給咱家一個滿意的答覆,咱家誓不能饒了你!」
屋子裡明亮的燈火之下,一張他熟悉又痛恨的臉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細長漂亮的手指把玩著那塊小皇帝親賜給他的令牌,單薄的唇瓣勾留著譏諷又嘲弄的笑意,懶洋洋的開口道:「什麼時候,堂堂的雲國太子殿下竟然做了我大梁的一個太監奴才?」
宇文復的心早已經沉到了谷底,他驟然睜大的眼睛,不斷緊縮的瞳孔,以及不自覺瓮動的鼻翼,瞬間被冷汗浸透的脊背,冰涼發軟的四肢,都在在說明,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此處簡陋,招呼不周。還望太子殿下莫怪。既來了,太子殿下就是我大梁的客人,本王還未好好招待太子殿下,也不知這些日子,我們陛下的待客之道有沒有什麼長進——」皇甫琛笑吟吟的看著僵硬立在門口的宇文復,慢條斯理的抬手示意:「太子殿下請坐吧。」
宇文復深吸一口氣,雖然臉色猶自蒼白難看,到底也穩住了心神,知道自己重又落在了皇甫琛的手裡。
他暗暗摸向袖袋,裡面還有最後兩顆用以保命的霹靂火彈,如果能就此將皇甫琛炸死在這裡……他忍不住回頭,絡腮鬍高大的身影就擋在門邊。
他有些遺憾的暗嘆一聲,此時動手,除非他想給皇甫琛陪葬。
?他不動聲色的將手收了回來,迎著皇甫琛慵懶的笑意,努力也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來,三兩步走了進去,在皇甫琛對面坐了下來:
「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攝政王,本宮以為攝政王此時應該還在趕往上京城的路上呢。對了,許久沒見到安然公主,她可還安好?」
宇文復用一種彷彿見到闊別已久的老朋友一般,試圖用一種輕鬆自在的態度與皇甫琛打著招呼。只是如果他的笑容不那麼僵硬,聲音不那麼緊繃的話就更像了。
他在試圖激怒皇甫琛。
皇甫琛第一次見到他,那暴怒的神色,二話不說一拳將他打的吐血的狠戾,都說明皇甫琛非常厭惡他,不。他應該非常恨他,以至於連會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可這一次,皇甫琛卻變的這樣的雲淡風輕,平靜自若,實在讓人有些猜不透他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但他非常在意安然公主,這肯定不會有假,否則又怎麼會為了安然公主拖著傷親自跑到瀾城去?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皇甫琛的神色絲毫未變,就那麼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噙著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盯著他看:
「多謝太子殿下的關心,安然公主一切都好。倒是太子殿下,看來似乎不太好,比之上次本王見到的時候,似乎又瘦了一些,想來是這麼日子操勞過度的緣故?
太子殿下為了我大梁,為了我大梁皇帝,可謂是操碎了心,本王真是不勝感激,特特兒日夜兼程的趕回來,便是為了報答感激太子殿下的鼎力相助啊。」
宇文復的臉皮抽了抽,卻依然厚著臉皮保持著好風度的微笑道:「攝政王過獎了,本宮不過是受大梁皇帝陛下之邀,來上京城做了一回客人罷了。」
「可見小皇帝這些日子對太子殿下照顧實在不周,太子殿下乃是難得請到的貴客,本王尚未好生款待,怎的就急著要離開了?」皇甫琛笑吟吟的看著他:
「還要請太子殿下在我大梁多待些時日,由本王好生款待才是——太子殿下也不必擔心,本王已經命人給雲帝送信了,想來他知道你平安呆在大梁,想必會放心不少。來人,請太子殿下下去歇著吧,好生伺候著,千萬要讓殿下覺得賓至如歸才好。」
絡腮鬍應了一聲,立時就要上前來。
「慢。」宇文復苦笑一聲,抬手制止了絡腮鬍上前來:「本宮覺得,攝政王很應該感謝本宮才是。」
?「哦?」皇甫琛微挑長眉,一副不知此話從何說起的模樣。
「上京城亂,小皇帝人心盡失,攝政王如今威名聲勢都遠播,本宮私以為,這其中很大部分的功勞,是屬於本宮的。」
宇文復慢慢笑起來,他到底也做了多年的儲君,先前隱藏的氣勢一瞬間放了出來,自有不怒而威的威嚴之勢:「本宮為攝政王鋪就了這一條青雲之路,攝政王難道不該感激本宮?」
皇甫琛懶懶一笑:「太子殿下要本王如何感激你,不妨說來聽聽。」
這雲國太子的臉皮都快趕上他了,分明是他故意激起了小皇帝心頭的暴戾與兇殘,將上京城攪弄的人人自危,將大梁江山弄得這般滿目蒼夷,還好意思說他是為了他鋪就的青雲之路。大言不慚,可惡至極!
「放本宮走。」宇文復緊盯著皇甫琛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說道:「只要攝政王肯放本宮平安離開大梁,任何條件,本宮都願意答應你。」
「嘖。」皇甫琛輕嘖出聲:「任何條件?太子殿下果然大方的緊,不如太子殿下來告訴本王,你價值幾何,又能拿得出什麼來交換太子殿下的自由跟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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