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照計劃行事
太長公主只是笑了笑,小皇帝卻苦著臉說道:「熙妹妹也可憐可憐我,若你一輩子陪著皇姑婆了,我可要怎麼辦才好?」
他可憐兮兮的模樣,使得金玉熙臉上更紅,嬌嗔的「呸」了一聲,扭身瞪了他一眼:「誰要管你啊,我才不要管你呢。」
瞧著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太長公主並沒有生氣,只敲了金玉熙一記:「說的愈發不像樣子了,可要記得,自己是個大家閨秀,這些話若讓人聽了去,會如何想你?好了,沒事就去找你的小姐妹玩,祖母跟你表哥還有事要說。」
金玉熙不肯就走,好奇的問道:「可是要說那位安然公主的事?明明來大梁和親的是長樂公主,怎麼又變成了什麼安然公主?莫不是夏國膽大包天。竟敢玩偷梁換柱的把戲?」
「長樂公主乃是夏國蕭皇后所出,十分嬌養,蕭皇后又怎麼捨得舍了她來大梁和親?只是夏國要依附大梁生存,若隨便送個公主過來。
夏國皇帝也怕惹惱了大梁,這才想出這麼個愚蠢的法子來,令他最不喜的女兒代替長樂公主和親大梁。這不受寵的公主,就是如今在咱們大梁的安然公主了。」
太長公主並不瞞她,細細的將其中關竅說與她聽:「你剛才在外頭,可瞧見那安然公主了?」
金玉熙點頭,眼中似有一抹嫉意飛快閃過,口中卻是笑著道:「安然公主果真生的如明珠一般美麗耀眼,雖然她穿著打扮不顯眼,卻還是把滿院子的女眷都給比了下去,連我都有些嫉妒她的美貌呢。」
她這樣如天真小女兒般的說笑姿態,眼睛卻須臾不離小皇帝,似要從他臉上窺出些什麼來一般。
見小皇帝仍是寵溺的瞧著她笑,並未因別的女人而露出些什麼來,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她這小心思,太長公主與小皇帝又豈能看不出來,兩人就心照不宣的笑了一回。
「好了,我跟你表哥還有正事要商量,你快些出去吧。」太長公主又一次要趕她走。
「祖母,我剛聽見你跟表哥的話了,我、我也想幫忙。」她將太長公主與小皇帝的話全聽見了,知道今日他們要做的事與那位安然公主有關,大概是那安然公主委實太漂亮了。
她始終不能放心,這才堅持要留下來幫忙。
太長公主正要板了臉來訓斥她,一旁的小皇帝忙就道:「皇姑婆,也許熙妹妹真能幫上我們呢。那夏有福十分狡猾,若有熙妹妹幫忙,說不定能事半功倍呢。」
金玉熙就不滿的噘了嘴瞪他:「什麼說不定能事半功倍?我若幫忙的話,定能事半功倍的!」
小皇帝就含笑奉承她:「是是是,是我不會說話,這裡給熙妹妹賠罪了……時辰不早了,皇姑婆您看——」
太長公主就站起身來:「是我邀了她來的,總不好將客人就扔在園子里不管,我先過去。」
頓一頓,又看了小皇帝一眼:「照計劃行事。」
……
安然被馬氏帶到了涼屋,馬氏心頭暗惱安然,自然不肯陪她周旋,只說還要招待別的客人,就將她丟在了涼屋裡。
所謂的「涼屋」傍水而建,應是採用了什麼機械將水送至屋頂,然後沿檐而下,製成「人工水簾」,屋子裡自然比別處涼快得多。
且這種涼屋不但涼快,還頗具有觀賞價值,人坐在屋中,隔著涼氣怡人的水簾說話玩耍,自是心曠神怡的很。
安然暗贊了一聲。這樣的涼屋真是綠色環保,比後世的空調屋好了不知多少。
此時涼屋裡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女眷湊在一起說話,見了安然來,眾人神色就都有些閃爍。
又因馬氏帶了安然來卻並不為她們相互介紹,這些女眷就知道,這位夏國來的公主似乎並不得太長公主的喜歡。
不過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要邀她來賞荷宴?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好奇,卻也沒人貿然上前來與安然打招呼。
能得太長公主邀請的人家,大都是宗室勛貴,她們的身份比別的女眷又要不同一些,旁人或會瞧在皇甫琛的面上給安然幾分面子,但她們本就是皇室成員,又不用依靠皇甫琛的臉色過日子,自有皇家養著她們。
這樣的宗室女眷,自然是不屑於主動交好安然的。
更何況,雖有賜婚聖旨,她也算是准王妃的身份,可到底一日未行大禮,她這王妃的身份就一日也做不得准——聽說欽天監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算出合適的吉日來呢。
就這細小的一點環節,就夠人們遐想的了。
安然奉行低調行事的原則,一來就坐了下來,既不主動與人結交,也鮮少與身邊的丫鬟婆子說話,就只安靜的盯著水晶一般的水簾發起呆來。
涼屋的人越來越多,看向安然的視線自然也就越來越多,饒是如此,她們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理也不理她,只顧自己說著話。
安然身後的歡顏死命咬著牙,小臉漲的通紅,低聲在安然耳邊嘀咕道:「太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邀了公主來,就是為了讓您坐冷板凳的?」
她家公主又不是猴子,專程來給這些不知所謂的女人隨便看的!連杯茶水都不曾上,這也實在太侮辱人了!
「何必生氣?這也許就是太長公主的待客之道,她們失了禮,被人笑話的也是她們,你生的卻是哪門子的氣?」
安然壓低聲音哄勸她:「太長公主既邀請了我來,自然不會讓我一直在這裡坐冷板凳,且等著吧。」
連王媽媽與紫菀紫荷都被人看的有些尷尬起來,此時聽了安然這般老神在在的說話,不知為何俱都鬆了口氣,王媽媽還讚賞的笑說道:「公主說的很是,今日賓客也有這麼些,太長公主怕是被別的事纏住了,分不開身呢。」
歡顏心裡愈發覺得氣惱:「就算太長公主分不開身,這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死絕了不成?咱們公主在這裡坐多久,竟連個奉茶的都沒有。哼,我算是見識到了太長公主府上的好規矩!回去后定要說給……說給王爺聽!」
在歡顏心裡,自家公主再是不待見攝政王,那以後也是要跟攝政王一起過日子的。
公主與攝政王已經是一體,太長公主此舉,打的可不止是公主的臉!
若讓攝政王知道公主今日在太長公主府里所受的委屈,就算不為了公主,王爺也會為了自己討回來的!
歡顏氣鼓鼓的,安然卻很淡定:「沒有茶水更呢,誰知道那茶水乾淨不幹凈,能不能用?」
安然這樣一說,歡顏就無話反駁了,只是想著自家公主來受這莫名其妙的氣,就仍是十分不高興。
她吭哧吭哧的想了半天,方才說道:「這麼多眼睛看著,難不成她們還敢在眾目睽睽下對公主下毒下藥不成?您只要在這府里出了事,這滿府的人就一個都跑不掉!」
話雖這樣說,但歡顏心裡還是很怕安然在這裡吃虧出事的。
歡顏的話,也是安然最疑惑的,她先前以為太長公主單獨給她下帖子,便是要單獨見她的意思。
卻沒料到馬氏將她直接帶到了眾人面前,而後給她這樣不痛不癢的所謂侮辱,可這樣的話,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天來赴了太長公主府的賞荷宴,她若在這裡出事。
太長公主府是勢必要擔上干係的。
太長公主雖是個很有手段又雷厲風行並有鐵血心腸的老太太,又是皇甫琛的親姑母,但安然還是篤定,太長公主並不敢公然惹怒皇甫琛,並與他撕破臉面成為仇敵。
那麼。將她請過來,就只是單純的想要羞辱她這一番?
若僅僅只是這樣,太長公主也就沒有什麼可讓人忌憚的了。定然還有別的手段在後頭,只是安然暫時想不出來罷了。
現如今,也只能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了。
正這麼想著,一名穿著櫻紅曳地望仙裙的小姑娘腳步輕快的走進了涼屋來。
她的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金銀絲線綉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珍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紗衣上面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
點綴著許多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與虎睛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彩奪目。
臂上挽迤著丈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住,端的是風流貴氣。
這小姑娘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她生的美麗又不失俏皮可愛,人緣亦是十分的好,方才理也不理安然的夫人太太們,此刻卻爭相著上前與她打招呼,殷勤的說著奉承話。
「一段日子沒見,大姑娘出落的更水靈了,這叫我見了,真是愛的不行呢。」
「可不是,也不知大姑娘是怎麼長的,怎就長的這般好看?我府上那幾個不成器的跟大姑娘比起來,那可真是雲與泥的差別呢。」
「大姑娘今日這衣裳可真好看……」
「大姑娘這頭面是新出來的花樣吧,滿上京城裡,我還沒見旁人戴過呢。」
「大姑娘這髮髻也梳的好,你心靈手巧,身邊服侍的丫鬟們也都是好的。真讓人羨慕極了……」
……
眾人沒口子的誇讚著金巧兒,金巧兒乖巧的笑著,禮貌又耐心的聽眾人說話,偶爾回應兩句,一時間涼屋的氣氛簡直好的不得了。
「今兒個的賞荷宴是我幫著母親還有兩位嬸娘一塊兒準備的,大家一定要玩好,若有什麼不盡人意之處,只管告訴我。」金巧兒又說了一句:「招呼不周,還望大家海涵。」
當然眾人都齊聲道沒有不盡人意之處云云。
一時間場面話說完了,金巧兒就又道:「府上安排了看戲,游湖賞荷等,一應伺候的人都安排好了的。大家若有興緻,就去看看吧。」
太長公主府上不是第一次舉辦賞荷宴。有那常常來往的夫人太太,自是攜了同伴的手,挑選了自己喜愛的消遣,由著丫鬟婆子前呼後擁的出了涼屋。
得以脫身的金巧兒似這才瞧見獨坐在一旁的安然,立時懊惱的上前來,歉意的笑道:「這位就是長樂公主了吧?」
比起馬氏,這位太長公主的嫡長孫女禮儀學的很不錯,她半蹲著身子向安然行了禮,安然自然不好託大,也起身還了禮。
在金巧兒不動聲色的打量她時,也打量了金巧兒好幾眼,方才笑著道:「大姑娘太客氣了。」
金巧兒目光往安然身旁乾乾淨淨的幾桌上一掃,白希的俏臉立時漲的通紅的,彷彿十分失禮一般:
「想是今日特別忙亂一些,底下的人竟也疏忽了……慢待了長樂公主,我在這裡給你賠不是,還望長樂公主原諒。」
一邊說,一邊忙命人奉了茶水糕點來,口中還不忘訓斥道:「長樂公主乃是祖母的貴客,怎能如此慢待?叫祖母知道了,非揭了你們的皮不可,連累我也要跟著吃掛落!」
底下的丫鬟婆子自然忙不迭的賠不是。
安然依然平靜淡然的微笑,歡顏的臉色倒是好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