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嫁衣如火
翌日。
北齊皇室爆出一則喜訊，北齊皇要立妃了！
此消息一出，舉國震驚，震驚之餘便是歡心鼓舞。想他們北齊皇登基七年來還不曾立妃，曾也有大臣聯合上書請求皇上納妃子，可皇上就是油鹽不進。
百姓們曾一度拿皇上和平西王做對比，說雙生子同根不同性，一個整日留連風月場所風流成性，一個禁慾自持不近女色。
百姓和朝臣中都不乏憂心的，這皇上不納妃怎麼能有子嗣來繼承江山嘛，可如今鐵樹要開花了，他們怎麼不喜？
更有滿朝臣子看準了這個苗頭，有一就會有二，那麼自己的女兒，就會有希望了！
按說皇帝娶親最不應該引起重視的就是從不願入仕為官的行俠客了，但這次的天賜良緣卻是在整個武林江湖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只因為皇帝要立為妃子的人正是武林雙傑之一，那個讓眾人忌憚又傾慕不已的寧苡。
此消息一經傳出，世人眾說紛紜。有說該女子一生瀟洒過活卻終究抵擋不住權利地位的誘惑。有說她雖武功蓋世卻出身貧賤，入宮為妃有辱皇室血脈。
無論外面世人怎麼說，楚寧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整日陪在軒轅奕身邊。
自那日承訣負氣離去后，留下了一張方子就再也沒回來。得知這則消息許千尋和阿莫找楚寧質問過卻都默契地不在軒轅奕面前提這事。
「今日感覺如何？」楚寧一手端著葯，一手推開軒轅奕房間的門，面上掛上一抹明朗的笑容。
「你來了。」軒轅奕聽著楚寧的聲音眸間綻出一抹亮色，「可以看到人影，但面部五官卻是不甚分明。」
「這事急不得，凡事總要有個過程。」楚寧將葯碗放在桌子上，把軒轅奕的身子扶起，在其身下墊了兩個枕頭，又端了掌握好了溫度的葯來喂他。
她那日進宮點頭應允了這樁婚事，赫連子楚倒也未曾食言，在大婚前就將藥引給了她。雖未立即治癒，但見軒轅奕眼睛的狀況日漸轉好，她心裡的一塊大石也總算落下了。
不過想到定在七日後的大婚，她神色有絲怔忡。
「寧兒，怎麼了？」軒轅奕敏感地察覺到了楚寧的異樣，面色擔憂地問道。
「沒什麼。」楚寧甩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思想，邊喂著葯邊道，「前幾日你氣虛體弱，我不曾拿冗事煩你，你，可願信我？」
軒轅奕見楚寧這番認真得有些過分甚至略顯緊張的神色，不免有些好笑道，「為何不信？」
看著對方純粹乾淨的笑，溫潤灑意的眸子，楚寧內心既暖又澀，這個人啊，總是無條件地信任自己，他或許也並不如表面這樣無害，但留給自己的卻永遠是真誠的一面。
「那讓我和你一起吧。」楚寧問得小心翼翼，她怕他多想，她絕非罔顧他男兒自尊，只是再承受不起失去。
軒轅奕有了一瞬的沉默，在楚寧屏息凝神的期待下緩緩道，「這或許比五年前更難更險，我不能拿你去冒險。」
楚寧聽著對方顧忌的是這個當下鬆了一口氣，輕快道，「你可別小瞧我，你好利索了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
軒轅奕寵溺地捏了捏楚寧的鼻子，「我當然知道我的寧兒如今的本事，那隻狐狸整天在我耳邊嘮叨我可是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楚寧聞言大笑，「你也覺得他長得像只狐狸不是？我第一次端詳著那雙媚眸就覺得你們兩個的眼睛該是長錯了地方，要是對換一下那才真的能惑亂天下呢！」
軒轅奕卻是拉住楚寧的手，「這五年很苦吧。」若是未歷經磨難又緣何會從一個身無內力的人蛻變為一個不世高手？
楚寧聞言也斂了笑，苦嗎？身體的困苦又何敵內心的煎熬？
不答反問道，「你，可能狠的下心來？」
軒轅奕冷笑，「他們不仁，我又何須顧念親情，可是寧兒……」
楚寧突然握住他的手阻斷其接下來的話，「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等著這一天，你就再依我一次可好？」
空氣再度凝滯了良久，有綺麗聲線浮出，「好。」
七日後。
北齊皇宮。
瓊華宮內，一女子靜坐於銅鏡前，鏡中人明眸皓齒，雪顏傾城，褪去了一絲豪放的江湖氣，隱隱透著股雍容沉靜的氣韻。
「寧妃娘娘可真是美，真不愧是皇上第一個動心的女子！」一個二八年華的小丫頭邊給楚寧梳頭邊讚美道。
動心嗎？呵呵，楚寧表示聽聽就過了。她昔日能一眼看出其風流表象下的冷靜自持，而今卻不明白那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為什麼明明不喜自己卻非要和自己成親，明知自己不會跟他在一起卻偏要這個儀式，甚至不惜答應自己那些個聽起來苛刻且並不合理的要求。
何川來請新娘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那絕色女子身著鳳冠霞披，淡胭輕點，美如烈焰，然，面色卻是無悲無喜，彷彿今日不是她的大喜日子，她只是一個事不關己的看客。
皇帝納妃儀式雖隆重，但並不似民間那般嗩吶沖耳，宴朋高賀。隨著侍衛的一聲聲傳報，楚寧抬頭望了眼危聳入雲的九天台階，一步步拾階而上。沒有畏懼，沒有彷徨，亦沒有絲毫將為妃的喜悅。
想來她還是覺得有點諷刺，南楚境內她聽說承訣要與許蘭馨成親那一刻內心如同翻江倒海。如今為了軒轅奕她不得不為他人披上嫁衣。想到那日他負氣出走的決然，他該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吧。
這樣，也好。
長曲終散，就如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面對一眾朝臣各懷心思打量的目光，楚寧坦然地抬腳踏入金鑾殿。
看著對面盈盈走來的女子，赫連子楚又一次怔愣，本就知道她很美，卻未曾料想穿上嫁衣的她能美成這樣。旭日金輝灑落其紅底綉金紋的嫁衣上，燦烈如火，不敵她自身風華萬分之一二。
而今日，這些都是屬於他和她的。
「民女寧苡拜見皇上。」如珠落玉盤，嚨咚清脆，楚寧的聲音傳至在座的各位大臣耳中。
看到楚寧得體大方地施禮一拜，好多人都點了點頭，覺得此女子雖發跡於江湖，卻也知禮數，且看那一身雍容清華氣度，比之世家小姐甚至更勝一籌，也當不辱沒了他們的聖上。
「平身。」赫連子楚的聲音不緩不慢地響起。
正要開口讓何川宣詔，突然殿外傳來一聲通報，「平西王到。」
眾大臣聞聲紛紛向外探頭，平西王以往雖不問朝政，但也時常出現在大街小巷酒樓和一些風月場所，但近五年來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皇上只說是遊歷去了。眼下在皇上要宣布立妃的當口回來，心思活絡的人不自覺地提了個心眼兒，當真是好巧啊！
赫連子楚也是沒想到對方會不請自來，畢竟赫連子陌對楚寧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怕他在立妃典禮上整出什麼亂子才沒有預備他的位置。但畢竟是親王，既然來了也當沒有薄了其面子的道理，詳裝驚喜，「快宣！」
隨著話落，一道欣長的身影已踏入殿內，「得知皇兄要立妃這等大事，本王可是忍痛拋下了軟玉在懷的美事，特地前來恭賀的。」
說著走到楚寧跟前繞其轉了一圈，邊走邊嘖嘖道，「果然是國色天香，難怪皇兄獨獨為其破了例。」
又轉過頭來看向至尊寶座上那人，「臣弟看著也甚為滿意，就是想來太過稚嫩，缺乏調教，侍候人的本事肯定不到家，不若臣弟拿十個八個絕色女人和皇兄換換如何？」
此言一出，在座的大臣都暗自吸氣，五年的遊歷不僅沒讓這位得聖上恩寵的親王有所收斂，如今看來竟是言行更加得肆無忌憚。試問金鑾殿前敢張口要和皇帝換妃子的還有誰做得出來？
果然，眾人只見高座那人面色一沉，「陌兒休得胡鬧，你該喚她一聲皇嫂！」
楚寧自聽到赫連子陌的聲音就心下一緊，她交待過不讓他們插手這件事，如今他還是來了，那麼……軒轅奕呢？
赫連子陌聽了赫連子楚的話神情似是有些失望，拍了拍楚寧的肩膀，「嗯，皇嫂就皇嫂吧，畢竟你是第一個幫助本王的皇兄脫單的人，皇家的後代就看你了，我的皇嫂你可是任重而道遠啊。」
眾人為赫連子陌不著調的言行再次無語，不過，脫單是什麼意思？眾大臣的心中都打了個大大的問號，想著平西王遊歷幾年還是有所收穫的，比如，學習了新的詞兒。
楚寧卻是暗自好笑，這孩子學以致用的本事不賴。
赫連子楚看著赫連子陌一副弔兒郎當有恃無恐的樣子眉峰一皺，吩咐一旁的太監，「看座。」
待赫連子陌坐下后，在赫連子楚的眼神示意下何川開始宣讀詔書，按以往皇帝納妃的習慣，詔書上首先應標榜將納女子的身份家世，接著就是些稱頌妃子品貌儀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