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見驚心
「因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吶。」籌馥說著雙手托腮，似是陷入某種回憶，「我從八歲起就不顧我爹的反對離開毒醫谷只身前往東清皇室追隨在他身邊，他雖不喜我，但也從不對其他任何女子熱絡。我就想著自己一直他身邊，一直在他眼前，總有一天他會看到我的好，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六年。」
說到這她將視線再次轉到楚寧身上，「直到這次遇見了你，我才發現愛上一個人不是時間的長短就能決定的。
而且你和東清那些處心積慮要接近軒哥哥的女子不同，你是第一個敢吼軒哥哥並敢踩軒哥哥腳的人呢！而且你也是第一個鼓勵我去追軒哥哥的。
天下人皆恥笑我沒有一般女子的矜持，丟了毒醫谷和我爹的臉，只有你一個人認為我這樣做是對的。」
說到這她抓住了楚寧的手腕，「而且你是除軒哥哥以外第二個不給我面子的人！」
楚寧聽著前面的話還為這少女的堅持而感動，聽到後面驀地萌生一種想法，這孩子沒毛病吧？她遇到了一個受虐狂？專門喜歡對自己不假辭色的人？
不過從對方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還是如此語氣跟自己說話來看，這少女要麼就是個不知事的，要麼就是背景深厚。
方才對方說她來自毒醫谷，楚寧沉吟了一番，回去要打聽一番這個地方才是。
「那麼籌小姐是如何進來的呢？」楚寧想著泠風閣是承訣手下的產業，他招的人怎麼也不會是允許人隨意擅闖客人房間才對。
籌馥輕哼了一聲，「姑奶奶當然是想進就進，就憑那幾個小二能攔得住我？我可是毒醫谷的大小姐，渾身上下都是毒，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聞言楚寧低頭看了眼對方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籌馥注意到楚寧的眼神動作，訕笑了聲，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你不用擔心，只有在我有意用毒的時候對方才會中招。」
楚寧點頭，「不是要我請吃飯嗎？喏，隨便吃。」說著示意了下滿桌子的菜。
聞言籌馥似是才發現這一大桌子菜，「哇，真豐盛，我先吃了，你們隨意。」說著拿起夜風面前的一副碗筷去對付那些菜去了。
楚寧看了對方這一副吃貨的德行，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玉瑾軒缺你飯吃？」
籌馥塞了一嘴食物語字不清地說道，「才不是，軒哥哥不許我進他的太子府，我平日里都是去皇伯伯那裡蹭飯呢！」
楚寧想著這丫頭也太活潑開朗了些，玉瑾軒都那樣待她了她還對他忠貞不渝。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楚寧看著這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跟餓了幾天似的。
又看了看被冷落一旁的夜風和采櫻兩人，將自己面前的碗筷退至夜風面前，「你們吃，別管她。」說著又吩咐小二填了一副。
「這你就不懂了吧，天下間唯有美食和軒哥哥不可辜負。」說著又低頭吃了起來。
楚寧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嘴角抽搐了，這女子生在古代可當真是個奇葩。
一頓飯吃完，籌馥拍了拍圓溜溜的小肚子，看向楚寧，「寧姐姐，你們南楚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沒？」
楚寧想著這丫頭的心思也太過單純了些，一頓飯就將其收買了，這不，連姐姐都叫上了。
不答反問道，「你一個人來的？」
聞言籌馥面上湧現一抹小委屈，「對呀，當初我要跟著一起來，可軒哥哥不讓，還衝我發脾氣了呢！可軒哥哥都來南楚半個多月了，也沒見其回個信，我就趁皇伯伯不備，偷偷溜了出來。」
楚寧想著這丫頭也是任性，怕是到這還不知道自己要住哪呢！
「我不經常出宮，對皇宮以外的事物不甚了解，我們姑且隨意逛逛吧。」說著當先起身，尋思著是秉明皇兄將人送去外史苑還是把她帶到寧馨宮。
走在大街上，楚寧看籌馥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看到什麼都要走上前去把玩一番，遇到心儀的買下還管她要錢！於是楚寧成了冤大頭，夜風成了打雜提東西的。一條街道愣是讓她走了一個時辰！
楚寧在心理安慰自己，對方好歹也是他國來賓，自己身為南楚公主也要盡地主之誼才是，遂鬱悶的情緒稍稍緩解。
看著天色漸晚，楚寧思慮一番最終決定將這丫頭帶到皇兄面前由其定奪。
正打算叫籌馥回去，卻不想那丫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馥兒呢？」楚寧看向一旁的采櫻開口詢問道，面上難掩擔憂之色。
「喏，圍著人群看熱鬧的不就是？」采櫻說著伸手指了指一片人群密集的區域。
楚寧目光循著采櫻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到籌馥扒拉著別人的肩膀似是在打聽著什麼。
抬頭一看，要不要這麼巧，他們所站的地方竟是慕思樓的大門前！
三兩步走上前去，拉了籌馥的手，「馥兒，我們回去了。」
「哎呀寧姐姐等會兒。」說著回頭看向楚寧，「聽說今晚這裡有熱鬧瞧呢！」
楚寧聞言閃過一抹好笑，還真有和她一樣對此煙花之地不避嫌的女子？
正想接話，只見上午見到的那名美婦人扭著纖腰婀娜娉婷地走了出來，端著溫婉大方的笑靨，「讓大家久等了，各位裡邊請。」
美婦人說完即走了進去，外面翹首以盼的眾人一窩蜂地朝里湧入，令楚寧不解的是，進去的人中竟有約莫一半是女子！
「寧姐姐，我們也去看看。」籌馥說完不等楚寧點頭答應拉著楚寧的手就隨著人流擠了進去。
夜風看著楚寧淹沒在人群里，心下一急，慌亂地將籌馥買的東西塞到一個路人的手中，當即跟了過去。
一直跟在遠處不敢靠近的何川看著楚寧走進慕思樓，滿意地轉身，向慕思樓的後門走去，看來不用他出手。
楚寧想著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意，她走的時候還想著不再踏足此地，卻未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想著赫連子陌那人也許就在樓上，她有些心虛，微微嘆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正當她為是否離開舉棋不定時，舞台上的簾幕緩緩拉開，一聲悠揚攜遠的古琴聲飄來，如凈化濁世的梵音。
楚寧不禁一怔，這種聲色場所不是應該是紙醉金迷，到處充斥著靡靡之音嗎？何以會有如此空靈絕響？
楚寧不禁朝台上望去，只見台上坐著一名身姿修長如竹的男子。此刻該名男子周身由天青色煙紗籠罩，讓人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側顏輪廓。
楚寧想著難怪今日踏足此地的近半數都是女子，原來美婦人口中神秘的頭牌竟是一名男子！
不知為何，楚寧總覺得那層薄紗下的輪廓給她一種熟悉感。就在楚寧想走進一些一探究竟的時候，聽得台上那男子和著琴聲吟唱了起來。
這聲音，楚寧頓覺腦袋一僵，定在了原地，他緣何會在此？
樓上雅間內的赫連子陌看著楚寧的反應，嘴角揚起頗有深意的弧度。
「寧姐姐，你怎麼了？」籌馥看楚寧面色難看，扯了扯她的衣袖。
「沒事兒，感覺這男子倒是有副好嗓子。」楚寧不甚在意地說道，轉眼間已調節好自己的心緒。
「馥兒也這樣認為呢！但較之軒哥哥的聲音還是差了點，要是軒哥哥登台唱曲，定沒他什麼事兒了。」籌馥說著話一派幸福地捧著自己的臉頰，那憧憬的神情似是在幻想玉瑾軒真地登台唱曲了一樣。
楚寧見對方三句話不離玉瑾軒，也懶得聽她在那花痴，尋了一張椅子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上的人。
不經意間看到下面的人無論男女都一副垂涎的模樣，像是蒼蠅盯住了破了殼的蛋。
穆南卿也看到了台下的楚寧，心裡一緊，她怎麼來了？
一曲畢，台下掌聲雷動。天青色的薄紗緩緩升起，漸漸露出穆南卿那張比女子還要美麗的容顏。
台下眾人看著眼前的人面色顯然激動起來，不時有人張口說著污穢不堪的挑逗的話。
顯然像穆南卿這樣長了一副雌雄莫辨的臉的絕色美人對男人和女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而穆南卿此刻就像是待開宰的綿羊，一經交易完成，就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美婦人施施然走上台，拉著穆南卿的手朝前一步道，「大家稍安勿躁，今日是我們這裡的頭牌，也就是我身邊的這位穆美人頭一次登台獻唱，今晚也是他第一次接客。初夜自是矜貴些，底價一萬兩黃金，客官們自行加價，價高者得。」
話音剛落底下響起了一片吸氣聲，一萬兩黃金，擱在尋常百姓家便是一輩子也花不完。一時之間台下的人都噤了聲。
但這價錢對於富商或達官貴人來說卻也是能拿的出手的。
只見頂樓傳來一道略顯猥瑣的聲音，「我出一萬一千兩。」
大家循著聲音望去，隔著窗戶就見一名油光滿面肥頭大耳模樣的人色眯眯地盯著穆南卿，彷彿對方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一萬二千兩！」另一邊接著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不過也是來自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