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何抉擇
「說完了？」
「嗯？」
看著楚寧一派風輕雲淡的語氣，對方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不應該露出失望的表情並痛恨承訣利用了自己的感情嗎？
「說完了可不可以放開我？你知道你的觸碰令我感到很噁心嗎？」
楚寧雖面上神色無異常，但內心卻漸漸地下墜，如至寒冬。自己的體內有封印？而且這封印和承訣……
復又釋然，自己沒有生氣的立場不是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亘古以來皆如是。
何況沒有對方，只蜂崖一行，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還有對方體內真的有蠱毒是嗎？沒有隨自己來南疆，也不會在蠱毒發作之時使自己受制於人。
算起來，這一切也都是自己造成的啊。
如果衝破封印能救對方度過此劫，她想她是甘願的。
自己在現代就是死了才穿過來的，來到這裡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辦法，曾經的一點線索也在玉夕珏那裡中斷了。說不定自己死了還可以穿越回去呢。
思慮間楚寧不再理會凌胤琛，轉而看向承訣，燦然一笑，剎那芳華。
「你有破除封印的法子對不對？」
承訣不語，似是明晰了楚寧的意圖，眸底的黑霧又濃重了一些，似要看不清原來的色澤。
「你這個黑心黑肺的，難道還會顧忌別人的性命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狼狽極了？你就任由這個沒臉見人的欺負到你頭上嗎？」
楚寧故意激怒對方，試圖讓對方不再顧忌什麼而給自己破除封印。
她不希望看到對方受制於人的樣子，他本應站在雪峰之巔，不應降落神壇。
聞言承訣唇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預示著他在生氣。但具體在生氣些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
凌胤琛看兩人無視他在那裡交涉，身上的戾氣更甚，「解開封印？怕他是沒這個機會了呢！」
話音剛落，運起掌風就朝承訣揮去。楚寧見狀一驚，拼儘力氣轉換位置打算接下這一掌。
與此同時浴桶陡然炸開，一道水流以排山倒海之勢迎上凌胤琛的掌風，另有一面水牆隔絕了承訣與外人的視線。
頃刻間，水流與掌風相擊，「砰」的一聲炸出大片的水花。隨水牆的落下，承訣已穿戴整齊，一襲白衣，恍若謫仙。
同一時刻楚寧並未看著這一番變故發愣，而是找準時機趁凌胤琛不備猛地掙脫了對方的桎梏，閃身至承訣身邊。
「你沒事吧？」
看著對方擔憂的神色，承訣寵溺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傻瓜。」
楚寧抬手扯下了對方的手，怒瞪對方道：「你摸小狗呢！」
承訣趁勢握住了楚寧的手，不給對方掙脫的機會，笑出了聲。聲線迤邐，如空谷迴風，漾人心神。
凌胤琛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秀恩愛，冷哼一聲，「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承訣，本尊對你的了解比你自己還甚，即便你壓制了蠱毒又如何？試問你現在還是本尊的對手嗎？」
又轉向楚寧：「你不知道他蠱毒發作之後一天之內不能使用內力吧，除非消耗自己的生命。不如我們談個條件如何？你跟本尊走，本尊放他一命，並許你鬼閣夫人的位置。怎麼樣，這個買賣不吃虧。」
凌胤琛現下也是驚異，沒料到對方那麼快就能將蠱毒壓制住。但看起來，這女人在其心中的地位也不可小覷嘛。
「你是傻缺還是當我傻缺？」楚寧冷笑，「跟你在一起生我還不如和他一起死！」
開什麼玩笑，以為自己是那麼好騙的嗎？別以為自己不知道對方心裡打的小九九。
自己若是真的跟他走了，以承訣現在的狀態，對方留下一個屬下也是極其危險的，再說對方說不定到時臨場反悔也是有可能的。
但楚寧的心思都放在回擊凌胤琛的話上了，沒注意到自己的話聽在某人耳中彷彿天外來音。顯得那麼不真實又是那麼，動聽，願意和自己一起死嗎？
聞言凌胤琛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那就別怪本尊不客氣了！」話落揚手舉起掌風朝承訣打去。
承訣亦是抬手相接，兩人手掌中間的空氣霎時發生強烈的波動，致使整個房屋都震了一下，屋檐上有什麼東西簌簌地掉落下來。
凌胤琛身子後退了幾步，驚異於對方現在還能使出如此強悍的功力。
承訣身姿未動，一口獻血湧上喉嚨又被其咽了下去。但那比方才還要蒼白的臉色怎麼也掩飾不住，顯然受的內傷比對方要重。
楚寧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此刻心急如焚，夜風他們此刻與人作戰又都騰不出手。
有了方才的教訓，她也沒有貿然衝上去。對方不用內力自己或許能掣肘住，但在對方使用內力的情況下，自己是半分勝算也沒有，還會被當作人質來要挾承訣。
此刻楚寧無比憤恨自己的無能，彷彿又回到了大哥為了自己受傷而生死未卜的時刻。
然，就在承訣和凌胤琛準備再次交手的時候，一個頗帶喜感的聲音從屋頂傳來：「真是熱鬧啊！」
話音剛落人已閃至跟前，看了承訣一眼道：「嘖嘖，沒用！」
又看向楚寧，「女娃娃，找相好的要擦亮眼嘍，像這種風一吹就倒的弱雞要不得。」說著暗示意味十足地看了承訣一眼。
承訣聞言也並未生氣，眼角染上絲絲笑意，似是對對方的現身並不意外。
「紀山老人這是要管在下的閑事了？」凌胤琛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語氣很是不善。
但終究懾於對方的能耐，連自稱都改了。
武學上有時一個層次就是一個分水嶺。就像是夜刃功夫放眼江湖已是極高，但較之凌胤琛和身體正常時的承訣還是有著雲泥之別。
而承訣二人在當世已是不世之才，但和年歲長了一倍之多的世外高人對上還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
「你個臭小子，比那個女娃娃的相好的還不討喜，知不知道什麼是尊老愛幼，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
紀山老頭眼睛瞪得像銅鈴，雙手掐腰，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
楚寧看到凌胤琛吃癟，心裡那叫一個爽，現在咋看這老頭咋可愛。
「那就由在下來領教一下江湖中盛傳的紀山老人是何能耐吧。」說完掌風已出，帶著雷霆之勢。
這一章他同樣傾注了十成功力，然卻沒有勝的把握。
只見紀山老人眼皮一掀，似是十分瞧不上眼。隨手一揮，像是撣自己身上的灰塵。
凌胤琛就被打飛了出去，在空中一個後空翻，單膝跪地。「噗」地一聲吐出一大口獻血，沾濕了胸前的衣襟。
紀山老人看著對方，神情似乎頗為遺憾。「年輕人吶！就是毛毛躁躁的，說出手就出手，太不禮貌了！」
凌胤琛臉色發青，略一拱手，「賜教了。」
偏頭看向自己和承訣手下糾纏的左右護法：「走！」
之後三人一起運功飛離原地。
承訣其他幾個屬下也在承訣的示意下將夜刃駕走療傷。
「你沒事吧？」楚寧偏頭看向承訣，她可沒忘記，承訣方才和凌胤琛對了一掌，現在看著面色還是不佳。
「你個女娃娃，沒看見老頭我在這呢嗎？都不說請我喝杯茶！」紀山老人的話插進來，有種撒潑的架勢。
方才對方幫了自己這邊，楚寧這會倒也客氣，執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紀山老人。難得恭敬道：「多謝前輩。」
「哼，這還差不多。」紀山老頭自來熟地尋一張椅子坐下。
「恐前輩此行還需勞累一番。」承訣上前一步作揖道。
「哼！倒是給你小子撿個便宜！」紀山老頭對著承訣瞪眼。
楚寧想著這些古人又打啞迷了。
「女娃娃過來。」
楚寧不知道這老頑童突然叫自己幹什麼，但還是依言走上前去，作洗耳恭聽狀。
紀山老頭一改之前弔兒郎當的模樣，難得臉色沉肅道：「丫頭，給你兩條路，第一，不去觸碰任何武功，安安分分地過日子，老頭子我保你一生平安。
第二，我為你破除封印，以你的血脈，非鳳擎蒼穹不可研習。但此內功乃你母親傳授與你，不是自身從小習得，需付出多一倍的痛苦和努力才能逐步掌握自身內力。
今後成就如何全憑你個人能力，萬里河山隨你馳騁，而我卻不會再對你多做庇護。你，如何抉擇？」
楚寧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答道：「前輩我選第二種！」
聞言紀山老頭露出欣慰的笑，「不愧是她的女兒！」
楚寧想到之前的事，疑惑道：「可方才聽那帶面具的人說……」
「哼，他懂個屁！」
似是覺得在晚輩面前說話太粗魯了，頓了頓，又道：「揭開你身上的封印需再下另一道封印才可保全你的小命不被突然釋放的強大內力損傷，而新的封印卻不會阻礙你練功。
但放眼這片大陸，年輕人中能解開你原有封印的加上眼前這個臭小子不過五人，但能下新的封印的就憑這幾個臭小子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