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西延皇子
楚寧伸腳踢了踢對方:「喂,死了沒?」
腹部的傷本就快要危及生命,背部又中了這女人一腳,軒轅奕此時要不是眼皮都沉重地難以睜開,他一定會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碎屍萬段!
同時又不禁悲涼地想,這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嗎?
見對方沒有回應,楚寧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蹲下身來欲將男子翻轉過來,手卻觸到一片濕熱,連忙探其鼻息,感覺到其還有呼吸,遂放心下來。
「哎,遇到姑奶奶算是你出門前燒高香了。」說著將其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扶著對方的腰,盡量不去觸碰其傷口。
沒有朝著皇宮的方向走,而是折了回去。走的時候還無恥地來了句:「哎,沒辦法,姐就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引得半昏半醒的軒轅奕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行至最近的一家客棧門前,估計是快要打烊了,店裡只剩下掌柜的一個人。
見有人來住店,掌柜的忙從櫃檯里走出來招呼。待看清楚寧攙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時,面上頓時呈現了一片驚恐的神色,語氣也變得不善了起來。
揮著手道:「我們這沒有空房間了,再說我們也要打烊了,改別家吧。」
看著掌柜前後變化的嘴臉,楚寧內心冷笑一聲。要是平日里她定要這傢伙好看!但也知道肩上這人已是強弩之末,這時只想息事寧人。
摸索了一下腰間,扔給對方一錠金子,吩咐道:「開一間房,立刻,馬上!」
聽著楚寧話里的強硬,這掌柜的卻是油鹽不進。「客官,您的銭再多,可小的這確實沒房間了,您還是別處去吧。」說著作勢就要關門。
開什麼玩笑,看對方懷中之人染血的模樣就知道得罪了哪個仇家,他們店可不願意招徠橫禍。
再者,就算是撇開仇家不談,看對方的樣子怕是也撐不過一個晚上。這要是在他店裡死了人,吃上官司不說,以後店裡的生意肯定會一落千丈。
「放肆!你想抗旨不遵嗎?!」楚寧說著扯下腰間的令牌扔了過去。
掌柜的手忙腳亂地接過橫飛過來的金燦燦的物體,待看清上面的字后嚇得額頭岑出一層冷汗。
再一看對面的人雖一身男子裝束但脖子上並沒有喉結,正欲跪下喊公主恕罪,卻被楚寧冷聲喝止:「閉嘴!前面帶路!要快!」
被她架著的軒轅奕聽著她緊張自己的聲音,內心驀地劃過一股暖流,潤澤了乾枯灰敗的心田。
自從母妃死後,自己雖表面上還是風光的西延大皇子,可是背後卻承受著來自各方勢力的陷害和打擊,這其中甚至還有自己最為看中和珍惜的血親!
掌柜的這次哪還敢有借口推辭,忙將楚寧二人引到二樓的一間廂房。
楚寧輕輕地將軒轅奕安置在床上,頭也不回地道:「去請一名大夫來,限你半柱香之內回來!」眼前之人的傷勢,拖不得。
「是,小的這就去。」掌柜的聽到楚寧的吩咐顧不得跪謝連忙跑出去請大夫去了。
楚寧看著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的人。即便是病態的臉色也難掩其傾城的容貌,光看到這一副睡顏就能想到當其睜開眸子會是怎樣惑亂天下的一個妖孽。
視線掃到其腹部的傷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那上面似被長而寬的匕首穿透,現在還在汨汨地流出獻血,難怪對方臉色那麼蒼白。
心裡也很是疑惑到底是誰會下如此狠手,反正自己是做不來這辣手摧花的事情。
不待其感慨完畢,掌柜的帶著一個肩上背著藥箱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趕了來。
楚寧連忙給對方讓開位置,以免妨礙其診治。
大夫見床上人的狀況微微蹙眉,也未顧得上跟站在邊上的楚寧打招呼。估計是時間緊蹙,掌柜的也未向這大夫透露楚寧的身份。
那大夫將藥箱取下放置一旁,上前給軒轅奕把起了脈。片刻之後,那大夫轉身對楚寧和掌柜的說道:「都先出去。」
楚寧看大夫這反應就知道這傢伙還有救,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過,「大夫,你放心診治就好,我在這是不會妨礙您的。」
開什麼玩笑,萬一這大夫和傷這倒霉孩子的人是一夥的呢?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再在這人的傷口上加點料,那這人自己豈不是白救了?
許是前世遇到的算計太多了,楚寧這會有點草木皆兵起來,不過有些事不能不防。
楚寧自己是這麼想的,然,落在某人的耳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床上闔眸的人聽到楚寧這番話本來劇痛的身子一僵,蒼白的臉頰染了一絲薄紅。
大夫也不知道這兩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左右楚寧離開與否也不影響自己的施救,就默許了楚寧的存在,轉而投入到處理軒轅奕的傷口上。
楚寧面不改色地看著他將軒轅奕的衣服撕下,腹部的傷口更顯猙獰。但好在流出的血都是鮮紅色的,代表對方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又見其拿著不知名的淡黃色藥水清理了下傷口及其四周,往傷口上灑了些白色藥粉,繼而從隨身攜帶的布帛里取出髮絲般纖細的銀針縫合起來。
在針扎入皮肉的時候明顯地看到床榻上的人身子顫了下,卻硬是不發出一絲聲音,楚寧不禁露出一抹讚賞。
同時又有點心疼眼前這個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苦必然是遭受過煉獄般折磨的人才具有的特質,就如前世的她。
但那是她強行給自己施加的酷刑,但眼前之人又是有著怎樣以血淚杜撰的故事呢?楚寧這時竟有了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大夫處理好軒轅奕的傷口之後,擦了擦汗,寫了一張藥方交到楚寧手裡,並吩咐了對方每日葯的煎熬量。
楚寧將一錠金子塞進大夫手裡看著其微笑道:「大夫辛苦了,若有陌生人問起,就說您今日身體不適,戌時就睡下了,您可明白?」
楚寧話音剛落,外面街道上就傳來了亥時的更聲。
這大夫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連連點頭道:「公子請放心,在下也是惜命之人,今日之事,在下定會讓其爛到肚子里。」說完背起藥箱走了出去。
楚寧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男子,也踱步走了出去,看到門旁站著的掌柜,將藥方遞給他道:「都聽清楚了?」
「啊?哦,小的清楚。」掌柜忙接過藥方但頭還是沒敢抬起來。
楚寧微點了下頭,又扔給了對方一錠金子,說道:「保密這件事,在他醒來前盡量護他周全。」
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頭也不回地出了客棧,朝皇宮的方向走去,對方聽了她的話自會知道怎麼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會遇到或大或小的磨難來幫助自己成長,萍水相逢,她能幫助那男子的只有這些了。
「她走了嗎?」這是軒轅奕尚有意識殘存前的最後一句話,當然楚寧對此一無所知。
利落地翻牆回到皇宮,途徑墨泠宮的時候腳下像是生了根,怎麼都挪不動步子。
楚寧告訴自己她只是好奇而已,好奇承訣那傢伙今日為何未現身。絕不是關心對方,對,就是這樣。
所以為自己做好心裡建設的某公主循著上次跟蹤夜風的路線沿著宮牆轉了大半圈,最後停留在與主屋相連的牆外。
看著隔著牆壁射過來的燈光,某公主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悄無聲息地攀上牆頭,看到主屋的門前站著兩人,一個她見過,是那天被自己綁了的那個。
另一個嘛,看著面生,不過氣息倒是和這幾日盤旋在自家屋頂上的那位蝙蝠挺像。
當時她就懷疑對方是承訣的人,因為只要承訣一到,自己就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只不過沒點破。
倒是看不出來,承訣那外表宛如謫仙般的人物教出來的屬下不是喜歡蹲人家房梁就是愛好睡人家屋頂!
「公子都進去一天了還未出來,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夜風看著夜痕,眼神很是不善。
夜痕似是理虧低下頭沒有說話,但是一雙拳頭攥得死緊。
「說啊!你啞巴了嗎?別跟我說對於公子身上的蠱毒提前發作你什麼都不知道!」夜風此時一雙眼通紅,像只暴怒的獅子,和那天被楚寧抓到時的傲嬌模樣大相徑庭。
「公子他,吃了魚。」
「怎麼會?」夜風似乎難以置信的樣子,抓住夜痕的衣領,「你是死人嗎?這就是你跟在公子身邊所盡到的職責?」
隱在暗處的楚寧只覺得腦中轟地一下炸開了,承訣身上有蠱毒?不能吃魚?想起自己昨天專門給對方加菜的情景,那自己豈不是……
一時之間鋪天蓋地的愧疚之感襲來,壓的她快要窒息。現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見他,立刻!馬上!
幾乎是無所顧慮的,楚寧翻牆而入,迅疾地走到門前,卻被夜痕伸手攔住。
「讓開!」
「你還有臉來?還嫌害公子害的不夠嗎!」
夜痕幾乎是吼著對楚寧咆哮道,完全沒有顧忌彼此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