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司夏等到眾人都退出去之後,才終於像是力竭一般,癱軟在床上,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司夏摸了摸自己已經平坦的肚子,只覺得像是下雨一般,不一會兒,被褥就被染濕了一大片,司夏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裡面都已經待了三個多月,怎麼就這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司夏不知道哭了多久,終於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面色更加蒼白,木雙笙一直在外面守著,聽著屋子裡面的哭聲漸漸小了,這才慢慢推門進去,一進去就看到了司夏眼淚縱橫的臉,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般,難受得窒息,木雙笙摸了摸司夏的臉,「對不起。」木雙笙小聲地說著,把司夏臉上的眼淚全部拭去,為司夏蓋好了被子,這才退了出來,何雲書看著木雙笙的臉色,知道他心裡定然不好受,但是更重要的是,司夏沒有時間了,何雲書的聲音帶著幾分冷靜,「你先冷靜下來,想想要做什麼?」木雙笙像是沒有聽到何雲書的話一般,冷冷地掃了何雲書一眼,「讓開。」像是一隻暴躁的獅子,這是他發狂前最後的平靜,又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何雲書看著木雙笙現在的樣子,擰了眉頭,「冷靜下來。」何雲書大聲吼著,看著木雙笙像是看著野獸一般,木雙笙狠狠瞪了何雲書一眼,用力掙開了何雲書的束縛,「滾開。」
何雲書看著他現在的樣子,只覺得腦袋微微痛苦,「你要去做什麼?」看著木雙笙滿身殺氣,何雲書只覺得木雙笙像是剛剛掙脫牢籠的野獸一般身上全是凶煞之氣,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要用盡最殘忍的手段報復所有膽敢傷害司夏的人,何雲書看著依舊接近癲狂狀態的木雙笙,終究是心下一沉,抬手,狠狠在木雙笙的肩膀上面狠狠一捏,木雙笙的傷口只是表面好了,內在還是一團糟,被何雲書這般死命一捏,頓時痛得站不起來,什麼戰鬥力都沒有了,木雙笙額頭上面冷汗直冒,臉上更是蒼白一片,何雲書也知道自己下狠手了,心裡有些歉意,「對不起。」何雲書說著,心裡還是有些害怕那個狀態的木雙笙,說實話,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煞氣這般重的人,著實嚇了一條,木雙笙抬眼,瞪了何雲書一眼,目光中還帶著幾分未褪下的凶光,像是惡狼的眼眸一般,何雲書不由得後退了半步,「你現在清醒了沒有,若是你還是那般,我就要把你綁起來了,阿夏的時間不多了,由不得你胡鬧了。」何雲書大著膽子說,看著木雙笙蒼白的臉色,心裡還是有些不忍,木雙笙看了何雲書一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說吧,要怎麼做?」木雙笙終於冷靜下來,只是眼眸中還是帶著幾許凶光,看了一眼葉洛洛和司慕的房間,心裡想著,最好不要讓他找到什麼證據,否則,他一定毫不手軟。
「阿夏現在身體十分虛弱,」何雲書看了一眼木雙笙的臉色,這才繼續說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人魚族裡面的至寶可以延緩阿夏的毒發時間,你現在必須和我一起去人魚族,司夏只能留下來在這兒等著我們,我會讓安寧好好照顧她的,如何?」何雲書說著,看著木雙笙,等著木雙笙的回答,木雙笙點了點頭,「你安排吧,儘快,我想再去看看阿夏。」聲音中帶著難得地柔情,何雲書點了點頭,看著木雙笙離開的背影,心中也是無限唏噓。
次日,何雲書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木雙笙看著司夏熟睡的容顏,低頭吻了吻,小聲地說了一句,「等我。」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他害怕回頭就會忍不住想要留下來,此時的司夏太過脆弱了,自從她成為涼王妃之後,似乎還沒有見過這般脆弱的司夏,就像是上好的瓷器一般,輕輕一碰就會碎掉。木雙笙聞著充滿海腥味的海水,面上一片沉寂,何雲書也不知道木雙笙在想些什麼,伸手遞給了木雙笙一顆藥丸,「避水的,下去了你會需要,見到人魚族一定要注意,千萬別隨便跟別人答話,總之沉默就好。」何雲書說完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怕,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木雙笙在一旁看著,只覺得海底的人魚族一定給何雲書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否則,何雲書不可能這般害怕。
司夏悠悠醒來,看到晴歡和忍冬站在床前,微微皺眉,「木雙笙人呢?」
晴歡行了一禮,「回王妃,王爺和何雲書下海去人魚族了。」晴歡說著,司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司夏看了一眼忍冬手裡的葯汁,心裡又想起之前,不由得又是厭惡,「把葯端下去,日後不必煎藥了,我再也不喝了。」忍冬聽到這話,不敢說些什麼,只是身子卻還是忍不住害怕地哆嗦了一下,這才行了一禮,「是,小姐。」然後退了下去,一出去,眼淚就流了出來,果然小姐還是厭惡她了,雖然沒有直說什麼,但是心裡還是埋怨的,若不是她,小主子也不會這般,忍冬想著,眼裡的自責更是明顯,眼淚一點一點洇濕了胸前的衣服,葉洛洛看著心裡不由得冷笑一聲,走進忍冬卻立刻換了一幅臉龐,溫柔地看著忍冬,「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王妃責罰了?」像是春雨一般,潤物細無聲。
「無事。」忍冬看了一眼葉洛洛,倒是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行了一禮,拉開了些許距離,「娘娘若是無事,忍冬先告退了。」說著,就想要轉身離開,葉洛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怎麼會讓眼前的人輕易離開,手抓住了忍冬的手腕,笑道,「忍冬姑姑還真是大忙人一個,怎麼?著急去見情郎?」葉洛洛嘴角嗜著一抹略微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我可是聽說,忍冬姑姑的藥害得王妃姐姐小產了,這可是真的?」葉洛洛溫柔地看著忍冬,蠱惑道,「害死了主子的奴婢,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了,我若是你,早就找一條白綾自盡了,你這樣,還有什麼顏面留在王妃身邊?」葉洛洛說著,看著忍冬面上的自責愈發明顯,「聽說,王府的規矩一向嚴苛,我倒是不知道膽敢殘害王爺子嗣的奴婢該什麼處罰?忍冬姑姑既然是王妃身邊的人,不如來說說吧。」指名道姓地問著忍冬,忍冬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這才小聲說著,「杖斃。」
「不愧是王妃身邊的人,忍冬姑姑可是做好了被杖斃的準備了?」葉洛洛笑著,異常溫柔,若是往日,她定然是不敢這般對待忍冬,但是眼下忍冬服侍不力,又用藥害死了王妃的子嗣,就算是王妃寵著護著,發生了這種事,想來司夏肯定是不願意保著忍冬,也不能報著忍冬了,看了一眼頹然地忍冬,心裡只覺得快意,「我若是你,還不如早死死掉,這樣既抵了你的罪責,還可以留個好名聲,否則……」
忍冬聽到這話,只覺得面色一沉,「……」嘴角蠕動了片刻,最終還是沉默不語,她現在卻是沒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小姐肚子裡面的孩子是她害死的,忍冬這般想著,就覺得自己難受極了,像是被別人鉗制住了脖子一般,窒息一般,忍冬看著葉洛洛,葉洛洛臉上的嘲諷之意很是明顯,多了幾分難以言訴的貶低,彷彿在葉洛洛心裡,忍冬就是失職的僕人一般,這是忍冬從來沒有在司夏眼眸中看到過的神色,「你到底想做什麼?」
「怎麼?」葉洛洛的聲音微微上挑,倒是無限風情,看著忍冬,目光中儘是不屑,「不想死,我還以為忍冬姑姑是多麼剛烈的人,沒想到竟然是這般貪生怕死,」葉洛洛笑了笑,多了幾分不屑,忍冬被激雷然一下,就要起身去尋什麼白綾,葉洛洛見此,伸手攔了一下,「我不過說說而已,忍冬姑姑何必這般較真?」葉洛洛說著,壓低了聲音,開口道,「要不然,我們做一項交易可好?」聲音帶著幾分誘惑的意味,「經過這事,你家小姐絕對沒有之前那般重視你了,有沒有想過另尋一顆大樹,」葉洛洛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個不錯的選擇,若是司夏死了,涼王府可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忍冬沉吟了片刻,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葉洛洛,「你說的可是真的?」忍冬竟然也動心了,葉洛洛笑了笑,「自然是真的,我說到做到。」葉洛洛說著,回身看了看忍冬,「忍冬姑姑可別背信棄義就好。」眼眸滿是明媚的笑意,心裡卻是一片陰翳,等到事成,忍冬就是第一個被葉洛洛殺掉的人。
忍冬直說不會,轉身離開,葉洛洛在身後盯著忍冬就像是一條毒蛇在覬覦她的獵物一般,忍冬只覺得背後一涼,與虎謀皮,無過於此。忍冬這般想著,終於擺脫了葉洛洛的視線,進門就看見司夏在盯著自己,忍冬忙定了定心神,行了一禮,「小姐。」額頭上還有未乾涸的汗珠,司夏皺了皺眉頭,「你去哪兒了,剛剛晴歡找你都沒有看見你。」司夏說著,倒是不太懷疑忍冬會背叛自己,忍冬急忙說道,「奴婢剛剛出去了,想買點東西回來,滋補一下小姐的身子。」
司夏靠在床邊,打量了一下忍冬的神色,點了點頭,「你有心了,」聲音淡淡地,懨懨地,司夏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眼眸中去透著幾分狠厲,司夏早就說過,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逆鱗,居然還有人不識眼色地上來挑釁,那就怪不得司夏了,這一次,司夏絕對不手軟。
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司夏垂下了眼眸,「你先下去吧,葯汁的事情我並沒有歸罪於你,不要多心。」司夏還以為忍冬的異樣只是因為擔心藥汁的事情,不由得安慰地笑了笑,忍冬見此,忍不住低聲開口,「小姐,其實我……」忍冬的話剛剛說出口,就被一陣急促敲門聲打斷,「有什麼事日後再說,先去開門,看看誰來了,似乎還有些急切?」司夏開口,揮了揮手,忍冬見此,只得噤聲,乖乖地去開門,蘇亦楓走了進來,對著司夏行了一禮,「王妃,您派屬下去查的事情有著落了,您這一次中毒的事情,與葉洛洛和司慕都沒有關係,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男子所為。」蘇亦楓說著,看著司夏,「但是似乎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忍冬聽到這話不由得心裡一緊,「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位年輕男子倒是眼熟得緊,只是我沒有看出來他到底是誰。」蘇亦楓說著,看了一眼司夏,「王妃,屬下還繼續跟著葉洛洛和司慕她們嗎?」蘇亦楓低聲徵詢著,司夏沉吟了片刻,看了忍冬一眼,本想點頭,卻不知道為什麼,心思一動,搖了搖頭,「不必盯著她們了,你去查查那一位年輕男子吧。」司夏揉了揉眉心,多了幾分倦懶,「下去吧。」司夏有些心累了,忍冬見此,上前為司夏蓋好了被褥,「小姐,要是覺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醒來就都好了。」忍冬對著司夏笑了笑,司夏只覺得心更累了,眼眸中有異色閃過,司夏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下去吧。」司夏睡覺的時候不喜別人在一旁守著,忍冬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看著司夏閉上了眼睛之後,微微嘆息了一聲,極輕極淺,但是司夏還是聽到了,眉間微蹙。
聽到熟悉的關門聲之後,司夏才睜開了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喚來了林陽,林陽聽到司夏的要求不由得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