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端回到府上,先去了書房,站門口見止批閱文書的身影,自己一身酒氣,遂回內室泡了個澡。
泡在溫熱的水中,酒有點上頭,端等不到止便先睡了。
止放下筆,看了眼沙漏,傳恆遠道:「去問問管家,梧桐回來了沒有,如果還沒回來,你去抓人,把她丟在柴房內關禁閉。」
不到一刻恆遠便回來了,止心底鬆了一下。
「管家說,梧桐姑娘早回來了,許是酒喝多了,內屋的下人說,梧桐姑娘早早便睡了。」
是喝了有多少酒才能讓她醉了,止心中不快,她沒醉過酒,這麼醉酒也不知她難不難受,忍不住放下筆去看看她。
止掀開帷帳,端枕在藍底絞花方枕上,襯得她雲發烏黑,臉龐潔白,止坐在床榻邊,看了她許久,低頭吻在她額頭上。
回到書房,繼續批閱未看完的文書,關於邊道的轄治,止在本子擬了幾個名額,其中有白階的名額,具體任用這幾人中的誰,需明天再議絕。白階在邊道的聲譽很好,選他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屬於少見的赤誠,白日里與白老將軍提起他這個孫子,白老將軍對自己的孫子的評價很中肯,盛世賢臣良將,在亂世,容易對敵人心慈手軟,怕是難抗主將重任。
止主觀偏向擬選白階駐守邊道的傾向多一點,除開上邊白階性格的原因,還有端的原因。
端如今為邊道天神後代,她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要讓她乖乖放棄好好獃在并州,也許殺了她都不肯答應。止竭盡所能去升端的品階,讓她有更大的權力,將來還會升得更高,全不見她眼底有任何將來放棄這些的不舍。端想將白階劃為自己所用,白階不屬於任何一個陣營,包括白老將軍,端選他確實沒錯,二則,端就是邊道天神後代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三則他派人留意過端與白階同處時的情況,勉強能令他放心。端也確實如她自己的保證,除了愛他,未有對任何其餘人用心。
觀音山駐軍段恆將軍的文本,與并州兵洗牌后重編的供職,數百個人名與職位,止過目不過,段恆將軍提出要聯合演練,說從大不戎河水中發現了大量木屑,懷疑大不戎軍在造大型水船……
還有朝廷的文本,提到毗鄰而居狼子野心的九梁,九梁意有來訪之意,說了許多一些或準定或摸稜兩可的事,止一一看下來,提筆先回了朝廷的意思,若有第二本文本,再召集商議……
所有本子看完已到深夜,管家送了夜宵,止只是喝了些清淡的白蓮粥便好了,問,梧桐是否一夜未醒,有沒有起來吃點東西?
管家答,未聽內室有傳宵夜。
止回房,見端披了見薄衣,托腮坐在床前的矮榻上,對著書本發獃,長長的頭髮旖旎在地。
「怎麼醒了也不叫點吃的?」止問。
端獃獃道:「不想吃,酒醒覺得索然無味的空虛,好沒意思。」
止輕笑一聲:「下次你還喝那麼多嗎?」
「喝了不再泡澡了。」
止洗漱完,回來見端又躺回床上,黯然傷神地閉著眼睛睡覺。
止心疼,低聲道:「有什麼好傷心的,不過一時酒歡后的不適,明日起來就好了。」
端悶悶地嗯了一聲。
止吻了一下端的鬢髮,體香噴鼻而來,忍不住又吻了幾下,呼吸漸重。止喘一口氣控制一下情緒,慢慢平躺在床上。
端睜開眼瞧他,止摸一摸端的臉,示意她好好睡覺。
端頓時覺得好玩起來,故意靠近他,說話的氣息惹在止耳朵旁:「你確定你現在能睡得著?」
止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好吧,隨便你」端暗笑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止,「那我睡了,有事你自己解決。」
止一邊對自己道端情緒低落,沒有心思,一邊越發覺得整個帷帳內都是端的暖香,明明端是背對著自己,卻有錯覺端身體在緊貼著他,身體如火燒了起來。
端又翻了個身,頭挨在止的肩頭,靠著止安靜地睡,止不語,手落在端的臉上,手指一下一下撫著她的嘴唇,不一會兒滑到端脖項內,所到之處又滑又暖,端被撫觸地顫慄起來,止手掌越來越用力,充滿了對端的渴望,卻遲遲不肯進一步,端被撩撥得心急,伸手去攀住止的脖子。
止猛得將她壓/在/身/下,扯掉她薄的如同沒有的褻/衣,不停吮/吸端的嘴唇,兩人深長地擁吻在一起,烈火噼里啪啦地燃燒。端想要翻到止的身上去,止卻狠狠地壓制端,對整個赤//裸的端呈完全佔有的姿勢,一上一下的兩股力量,讓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止一邊擁吻著端的脖子,胸/乳,一邊脫去自己的衣物,止在端身上喘/息,端在他身下輾轉不安,止猛然用力,端揚頸難受,雙腿纏繞到止的腰間,在他的律動下不斷痛苦與歡愉。
止全身滾燙,一邊安撫一邊佔有,狠不能將端嵌入自己的身體內,永不分開。
端一夜無夢,睡得深沉香甜,天未亮便自己醒來,手腳還纏著止的身軀。
止護著她而睡,端一醒,止也跟著醒來。
端吻一吻止的下巴:「神仙大人,昨晚修的是什麼法術?好似神仙快活。」
「流氓。」
端癟癟嘴,靠回止的胸口,對著止的心跳說:「我耍耍嘴皮子,你是真流氓。」
止將端抱坐起來:「時間早,我與你綰髮好不好?」
端穿好長裙,坐於鏡前,止帶著一身清晨薄霧般,將端如雲鬢髮攏在手中,止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端欣賞著止的手指,一會看著鏡中他認真的樣子,恍惚間有種隱居仙山的神仙俠侶的錯覺。
她從沒想過這種生活,這種生活也不適合她,她現在試過才知,自己喜歡現在的狀態,將軍,天神後代,還會有更好。
直到止手放在自己,端才回神,止也一直看著鏡中的她,許是剛剛那些心思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止終於和她講一直不願講的邊道的事,說之前,止明知答案還是想問:「不要去邊道,我答應你年底再升你一次階品,天神後代你讓給別人?」
端的眼神很抱歉。
止放下手中的木梳,挑了個簡單的發簪插到端的發間。
「你去邊道,我讓白階跟你去,今天我會在各司面前提出來,應該沒有問題的。」
端回身抱住止的腰,感激道:「謝謝你。」
「青河非善類,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我知道。」端埋首在止的腰腹間,隔著衣服感受他涼薄的體溫,這麼冷的人,做的時候怎麼就這麼燙呢,心中有點留戀不不舍,端抬頭道,「都怪你,引得我傷心,只是去邊道而已,也不是現在去。你想我了就給我書信,我回來看你,你千萬不要來邊道,青河扮的李府在邊道很是很有影響力的,我會努力為并州建交。」
止微微一笑,笑意沒到達眼底就消失了,他道:「我天天都想你,天天都想見到你,你能答應我天天來回并州和邊道?」
端皺眉道:「好不容易說一次情話,卻故意讓我為難。」
止附身整個抱住端,擔心害怕在心間翻騰不斷,他不能再將這些不安說出口,他若一次一次將不安提出來,端只會越來越疲於應對,他害怕端露出對他的疲憊與無所謂——所有這些,都能將他整個人推入深淵。
端故意俏皮地安慰止道:「出發還要一段時間呢,你現在就跟我講這些,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巴不得我趕緊走呢!」
「端兒,」止握住端的手,深情地看著她道,「我能接受天意弄人,但我接受不了背叛,你千萬不能負我。」
端心中痛極,有什麼哽在喉嚨口似的說不出話。止端詳她,慢慢的,用涼如初雪,涼如夜霧的唇輕輕印上端的雙唇,端卻在心頭感覺到這個吻的重量,生命不可承受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