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上雷聲大作，耳博圖將軍抬頭看天，覺得此雲不似要刮鬼風，且黑雲壓城，壓的是邊道。


  白階立在一旁，沉默地望天。


  邊道內。


  從守城的士兵開始，由外往內，所有百姓都出來看天。屋下，街上，樓內，百姓們手足無措，全城寂靜，看著它黑雲蓋頂，變得暗無天日。


  發生什麼事？


  青河站在窗口邊，看著事態的發展。


  烏雲閃著雷電，帶著轟鳴，猶如一個怪獸的大嘴，緩慢地，毫無縫隙地將邊道整個吞入。


  這是？這是傳說中的灰色地帶嗎？

  「這是灰色地帶！」不知誰說了第一句話，炸開了整個邊道。


  百姓驚恐萬分，直往屋裡鑽，往地窖鑽，幾處響雷劈在周圍山上樹木，燃起熊熊大火。


  青河對微生常流說：「這火勢不夠猛不夠急，你給他們加點料。」


  微生常流領命，做法喚風，風從山峰灌入，大火乘著風勢，熊熊大火變成地獄紅蓮業火，又大又高，眨眼間將邊道四周包圍。


  天地黑暗，四周衝天火光，照亮能看見的地方都是紅色的火焰，活生生的阿鼻地獄的寫照！邊道整個放入火中煮！


  大火迅猛，從山上滾著火石而下，尖叫與哭喊，混亂與恐慌，鮮血與死亡！

  青河戴上李義的面具，道：「常流將軍，該我們上場了。」


  端與妖王在烏雲上邊看著下邊被火勢包圍的邊道，端氣得一拳錘在雲上。


  「這風不是我們造的，一定是那常流將軍做法讓風鼓進來。」


  「青河來的這招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看見微生常流了。」妖王遙遙一指，端屏息看過去，不僅有微生常流，還有前面帶著假面具的青河。


  「常流旁邊穿玄衣的那位，是邊道新城主李義，實際上是現公戶氏皇第六孫公戶青河。」


  從上邊看，火光中黑壓壓的可憐的百姓相互將家中幼老帶出隨時可能被燒毀的房屋，將幼的抱在懷中，將老的背在背上，將糧食拴在腰間，像螞蟻搬家一般往安全的，旁有大不戎河流經的天神廟聚集。


  李義下命慶勇將軍留萬人留駐邊道城牆即可，其餘的，迅速入城，一路在幹道上阻止可能吞噬路面的火勢，一路搶救糧食及家中無壯丁的老幼。


  耳博圖將軍見城牆邊上迅速退去的士兵，此時攻城是機不可失，可是遠觀邊道如火煮城，趁人之危，怕是用此法收復邊道，邊道百姓寧死不從，反而起到相反的作用。


  并州兵還是只能按兵不動。


  越來越多人聚集在大不戎河旁，在滔滔河水邊，在天神廟的腳下，百姓連片而拜，悲聲呼喊天神顯靈。


  李義登上天神廟，親自懇求天神顯靈。


  此時火勢正旺，比火勢還旺的，是如百姓的呼喚。


  由李義牽頭，眾人跪拜，士兵陸續將老幼相送，真是眾志成城，感人至深的畫面！


  妖王問：「要不要布雨？」


  端飛快地思考，此時已經不是恨不得衝下去和青河拚命的時候，青河很會抓住時機急煽動人群，她也得見縫插針。此時布雨，好處都落青河頭上了，這雨可是李義領著百姓血淚求來的。


  端道：「再等等。」


  妖王不滿：「你并州和大不戎搶邊道，遭殃的卻是最無辜的人。」


  端頂住壓力，道：「事已至此，雖然風是他們吹的，但火是我們點的，我們自然要滅，可是現在還不是最關鍵，等我下去，和并州將軍說幾句話，待我上來，我們即刻就滅火。」


  妖王忍住怒氣，分出一份雲送端下去并州軍營。


  ******

  「報！翎灰將軍求見！」


  耳博圖將軍眼睛仍看著前方：「見！」


  白階立在一旁，那火也如同燒著他心頭，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將軍！」端跪拜道，「將軍，末將請求攻城，邊道內亂，將軍攻城后，命士兵將長劍通通丟棄，弓弩通通收起，身無刀刃地協助邊道軍搶救糧食及老幼！」


  「將軍，這是撿名聲最好的時候，頭頂的烏雲，是止王的助兵，這漫天大火，由邊道的城主所造，這就是一出用血現寫的戲。并州攻城，詣不在城，而在救人，將軍，這是良機，不能再等，大雨隨時會落下！」


  「這天上的雲是止王所請？雨可是會聽我們命令落下？」


  「是！」


  「白將軍聽令，組前鋒突擊，弓弩手掩護，一炷香內功城，入城后，由你指揮救險！」


  「末將領命！」說完，白階騎馬奔赴前線。


  「你可是要回到頭上烏雲駕馭？」耳博圖將軍視線放在端身上。


  「回將軍，是！」


  「去，看準時機再另布雨！」


  「是！」


  端踏上小片烏雲，烏雲上升，重新回到雲端。


  端抬頭看如巨畫在側的龍與神，那龍頭如有一座屋這麼大，龍身或隱匿其中，或盤旋雲端，真的是見首不見尾。


  「只待耳博圖將軍攻城，這雨就可以布，大約一炷香后。」


  妖王已經沉住了氣，他站一旁仰看著他的先祖神，不知在思索什麼。


  端繼續觀看地面的動靜。


  一縷烏雲繞在端的身上，將英氣的將軍軟鎧變成了仙氣飄飄的裙擺。端低頭看著衣裙，笑道：「還是妖王細心，差點我就穿著并州將士的鎧甲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