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越秋城的猜想
三人坐在烏銅板上，烏銅板像泡沫塑料板一般漂浮在江面上。三人不再關注「為什麼金屬不會沉下去」這種問題——反正這裡又不是現實世界——轉而開始考慮下一步的去向。
「如果我估計沒錯，這條江大概是章貢江。」陽星影眺望大江兩端后，說道。
章貢江是長江幾條較大的支流之一，被稱為這座城市的母親河。它穿過城市，將城市分成新舊兩片城區。兩片城區由四座大橋溝通，然而此刻看不到橋的影子，也看不到兩側有建築的跡象，彷彿處於荒野之中似的。
「這裡可能是城郊吧？」陽星影推測道，但他也不敢太確定。
按照陽星影先前的計劃，他們在進入章貢江后，可以順勢前往新城區。第七陣眼所在的大學就位於新城區，從江邊出發用不了太多的時間。
可是現在……這是在哪個旮旯角落啊？章貢江附近有這麼荒蕪的地方嗎？
陽星影沒轍了，只好求助陸語茶道：「茶茶社長，我們要去那所號稱擁有最大校門的大學，你能用直覺給我們指個路嗎？」
陸語茶也是本地人，自然知道陽星影說的是哪裡。她環顧四周，最後果斷地伸手指了一個方向。陽星影毫不遲疑，立刻朝著那個方向開始划水。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到底是哪裡啊？」陸語茶問道。
「對了，剛才說到一半被打斷了，實際上，我有一個猜想。」越秋城說道。
其他兩人靜靜看著越秋城，等她接著往下說。
越秋城清了清嗓子，才說道：「我懷疑這裡並不止一個世界……」
也許是因為情況太過複雜，越秋城抓著腦袋，一點一點往外擠著詞句，碎碎叨叨地說了很多，陽星影和陸語茶才總算聽懂越秋城的意思。
根據越秋城的話，結界內部的空間處於某種混沌的狀態，無序和有序詭異地結合在一起。說它無序，是因為結界內部並不是一個世界，而是多個世界混雜交織；說它有序，是因為多個世界不約而同地各守一方，正常情況下絕不侵佔其他世界的領域。
但是，所有世界並不是孤立存在，用遊戲來比喻的話，它們就像是一張張無縫鏈接的遊戲地圖，位於地圖中的角色不知不覺就會從這一張圖走到另一張圖。
這解釋了為什麼先前陸語茶在自家小區會走到位於城郊的工廠，解釋了為什麼在城郊一角還有畫風完全不同的烏銅巨像與山谷，也解釋了為什麼烏銅巨像不攻擊人。
按照越秋城的猜想，那可能是那個世界中的規則，類似於現實世界中「物體受重力作用會向下墜落」般是必須遵循的事項。烏銅巨像就是那個世界的守護者，守護任何侵入那個世界中的怪物。
安全區也是類似的道理，雖然在眾人眼裡，兩側建築、小街小巷和馬路都是連在一起，但是它們實際上處於兩個世界。
所以，無論是陸語茶先前遇到過的蒸汽怪物，還是陽星影他們後來在小巷裡碰到的提線人形，它們之所以不能無止境的追殺，正是因為它們無法越過世界的邊界。這就好比一個人在水裡被鯊魚追殺，他逃上了岸，鯊魚卻不能離開水跑到陸地上。
至於軍旗廣場下面的巨獸，大概是一個特例。在很多遊戲很多電影里，不是有各種各樣的彩蛋嗎？那隻巨獸也是類似的存在。它是一隻能夠突破世界邊界的怪物，能從一張地圖追殺玩家到另一張地圖——不少遊戲也有類似的「能和角色一起穿過地圖的NPC」設定。
那麼……為什麼陽星影他們三人能夠毫無阻礙地在各個世界中穿行呢？
越秋城說，如果還是用遊戲做比喻的話，他們三人就是遊戲里被玩家操控的角色，只不過現在沒有人在操控他們而已。角色嘛，自然是有能隨意行走的特權的，如果不是這樣，那其他地圖豈不是擺設？那樣可是很容易被憤怒的玩家丟差評的。
「這麼說的話……難道我們從頭到尾都在真人體驗一個包含角色扮演要素的解謎遊戲？」不愧是二次元社出身的陽星影，開口就是一個非常符合畫風的吐槽。
「有點這樣的感覺，遊戲通關要素，大概就是破壞所有陣眼吧？」陸語茶點著頭，跟著在旁邊附和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有追查結界布置者的線索了。」越秋城說道。
「沒錯，這人想必十分愛玩角色扮演和冒險解謎類的遊戲，而且經常受人抱怨或是有憎惡的對象，所以才會設計出這麼一出結界。」陽星影摸著腦袋，緩緩說道。
「不僅如此，這人大概對某些人十分不滿，」越秋城撫摸著下巴，補充道，「星影前輩，你發現了沒有，雖然看上去每一處陣眼都是隨機的，但和有關部門相關的地方，在這裡和現實世界中都出現了一處！」
陽星影想了想，發現真是如此——現實世界里的區級辦公建築和這個世界里的某處服務中心，都是陣眼的所在處。不僅如此，現實世界里那幢辦公建築里的所有人還被殺光了。
「難道說……這人的目的其實是……」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陽星影腦海里。
「我也是這麼想的，」越秋城說道，語氣里有些不敢相信，「那人的真正目的，只是為了發泄自己對某些部門的不滿，其他都是掩飾目的的幌子。」
陽星影愣住了，這人到底不滿到什麼程度，才不惜將整個城市拖入結界里，只為發泄心中的怨氣？想到這裡，有些事突然又浮上陽星影的心頭，一條道路清楚浮現在腦海里。
「我記得，以前在網上見到過有人抱怨某些部門的行為。」陽星影說道。
「也就是說，那些抱怨的人里，可能就有布置結界的人。」越秋城接道。
「那還等什麼？這裡能上網嗎？快查查都是些什麼人啊！」陸語茶喊道。
三人不約而同掏出手機，卻發現顯示在圈外，看來一時半會是沒法上網了。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發現，兩側似乎出現了建築的跡象。在他們前方，隱隱約約有一道橋樑的輪廓。他們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漂到新城區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