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障」

  列車裡，莫忘初等人聽到任清的話后，陽星影、林夜光和陸語茶滿頭霧水，只有莫忘初的表情變得和千里之外的任清一模一樣。


  「對不起，你再說一遍，站台那裡出現了什麼？」莫忘初問道。


  「你沒有聽錯，」任清說，「是『障』，站台那裡出現了『障』。」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障』，那豈不是說……」莫忘初的頭上已經出現了幾滴冷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了。


  「抱歉，請問你們在說什麼？『障』是什麼？」陽星影問道。


  「你是燈塔學園的學生，你們老師應該跟你們說過『世』和『界』吧？」莫忘初問道。


  陽星影搖搖頭，又點點頭，說：「有人跟我提過一些這方面的事。」


  「在『世』與『界』之間，存在著一種類似固定結界一樣的東西，我們稱其為『障』。普通人在穿過『障』后，記憶會自動扭曲，位於『界』中的一切都會被抹除或篡改。舉例而言，那輛遇襲的列車對人們來說變得不存在了，所有人都會認為根本沒有那一班列車。」


  莫忘初說完后，其他三人還是一臉茫然，完全沒明白莫忘初在說什麼的樣子。


  莫忘初想了想，繼續說道：「你們不清楚的話，就想象一面鏡子吧。鏡子外的你是『世』，鏡子里的你是『界』。在鏡子內外的兩個你中間，是不是隔著一層鏡子玻璃？那塊玻璃就是我們所說的『障』。鏡像里的你如果能走出鏡子，他會忘記鏡子里的世界。」


  「這麼一說，我有點懂了。」陽星影說，「那麼出現『障』代表什麼問題？」


  「嗯……這麼說吧，還是用剛才的鏡子來舉例，不過換成鏡子里的你的視角。假如，你是一個鏡像的話，你認為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鏡子里呢？」莫忘初問道。


  「因為……因為鏡子外的我站在鏡子前？」陽星影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那麼換個角度考慮，如果不存在那一層玻璃，還會有鏡像嗎？」莫忘初問道。


  「沒有鏡子……哪裡來的鏡像？這不是很明顯嘛！」旁邊的林夜光說道。


  「沒錯，接下來，站在鏡子里的你的視角，你每次出現、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時候，是不是一定會有那一層鏡子的玻璃？」莫忘初繼續循循善誘地問道。


  幾個人閉著眼想象了一下畫面，然後陸陸續續點起了頭。


  看到眾人都理解了，莫忘初接著說道：「替換到『世』、『界』與『障』上，也是同樣的道理。當有一個『界』在『世』中生成時，必然會出現『障』。換句話說，『障』的出現，表明在那裡形成了一個『界』。」


  「『界』？那不是……可是這輛列車只是影蝕者而已啊……」林夜光震驚地說道。


  陽星影的反應要好一點，他曾在群星祭小組賽中經歷了一次『界』，因此不像林夜光那樣充滿驚訝。但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怎麼突然就出現『界』了呢？

  忽然，陽星影的腦內閃過一道光芒，他意義不明地吐出三個字：「惡化了？」


  陸語茶和林夜光疑惑地望著陽星影，只有莫忘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很有可能，是惡化了。」莫忘初說。


  「什麼惡化？你們在說什麼？」林夜光看看陽星影，看看莫忘初，問道。


  「你們忘了嗎？剛才在倉庫的時候，探員先生提到過影蝕者的分級。其中，區域級和廣域級的影蝕者在形式惡化后，很有可能產生一個新的『界』。」陽星影說道。


  「想起來了，的確是提到過，」林夜光說，「沒想到這輛列車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了。」


  「不，問題遠不止於此，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沉默的時淺情忽然開口說道，「按照探員先生說的那樣，產生『界』的也只能是這輛列車啊，站台為什麼會有『界』？」


  時淺情的話語猶如一道閃電，讓陽星影豁然頓開。


  是的，特殊災難對策局的兩位員工之所以會一副「是不是哪裡搞錯了」的語氣，並不是因為產生了「界」，而是因為在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地方產生了「界」。


  這輛異變的列車一直處於移動中，按理說如果有那裡出現「界」，也應該是這列列車本身。它自身就是一個區域級的影蝕者，在被侵蝕程度加重的情況下，出現一個新的「界」並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


  但是，火車站的站台不一樣。


  它就是一個普通的位於「世」中的站台，與異變列車的唯一接觸也只有列車路過並大肆捕食的那短短一段時間。然而，就是在經過這一番短暫的接觸后，原本與「影」毫無瓜葛的站台直接就出現了一個「界」，連中間出現影蝕者經過惡化的過渡都沒有！

  用莫忘初的本體、鏡子與鏡像來比喻的話，就好比一個人從路上走過，他的本體已經遠遠離開，但路邊的玻璃中卻滯留下了他的鏡像！

  如果在以前，特殊災難對策局對這種事並不陌生。當時由於封印鬆動的原因，經常有小範圍區域發生反轉——也就是「界」侵入到「世」中的現象，眼前的局面也有可能會被當成普通的反轉來處理。


  但是，在「世界反轉」事件發生后，由於封印被重新激活，所以反轉現象幾乎已經消失了，現在出現的「界」基本上都是影蝕者惡化所產生的。


  還是依據莫忘初冰和水的形容，現在沒有加冰的水，只有水凍結成冰。


  這麼一來，站台上的這個「界」就出現得很詭異了，難道「界」也能傳染了？


  「看來，問題的根源還在這輛k666次列車啊。」莫忘初說。


  「我跟你說過了，k666次列車不存在。」任清的聲音傳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我記得我上車的時候就是k666啊。」莫忘初說。


  「我們買車票的時候也是k666啊。」陽星影、林夜光和陸語茶異口同聲說道。


  「我有全世界所有交通時刻表，我知道所有火車、汽車、公交車、地鐵、船隻、飛機等等的航班信息。在所有列車時刻表中，根本沒有k666次這一趟。」任清說。


  「不會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又在哪裡？」陸語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