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章 令人錯亂的談話
回程的車上，黃志成的腦子中依舊在想剛才的事情。
「李戴怎麼就成了蓋爾公爵的貴賓了？」黃志成接著說道：「他只是個普通的教練啊，父母也都是普通工薪，家裡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這些我都調查過了。」
當初去調查李戴的詳細情況，就是黃志成親自經手的，所以他對於李戴的家庭背景和這些年的工作經歷，也是非常了解的，所以黃志成怎麼也想不明白，李戴怎麼就和蓋爾公爵扯上了交情，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一個國內的體育教練和一個英國的世襲公爵，也不該有搜交集。
「這世界上總是會有一些事情，讓人始料未及。」簫頂添倒是比黃志成顯得平靜，他低著頭思考了幾秒鐘，而後開口說道；「回去以後，你去聯繫一下李戴，看看他能不能幫我們，和蓋爾公爵見上一面。」
黃志成有些吃驚的看了看簫頂添，他萬萬沒想到，簫頂添能拉的下這個臉，去找李戴幫忙。
「怎麼？你很意外么？你是不是覺得，去找李戴的話，挺沒面子的？」簫頂添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你這麼想也正常，不過若是能夠拿下這次加拿大天然氣項目的話，我丟點面子也不算什麼！」
簫頂添說著，有些回憶般的嘆了口氣，開口問道：「志成，你來鼎天工作，得有十幾年了吧？」
「算上今年，十五年了。光跟在您身邊，就已經十年了。」黃志成點了點頭。
「是啊，你沒有經歷過我剛創業的那些年，你來當我的助理的時候，鼎天就已經步入了正規，成為了省內數一數二的大企業。所以啊，你也不知道，我在創業初期所經歷的那些事情。」簫頂添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記得剛創業時候，低聲下氣的求人，是常有的事情，那個時候哪裡顧得上什麼面子，能生存下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至於現在嘛，或許外人看起來，我是一個很成功的企業家，身家千億，但實際上，該求人的地方依舊不少，只不過很多時候，我不再是那麼低聲下氣罷了，而是進行一種合作共贏的模式，但本質上，還是和二三十年前花錢送禮求別人幫咱辦事一樣！相比起來的話，找李戴幫忙，我反倒是更覺得心安理得一些，我閨女都快要被他給拐走了，幫我個忙還不成么！」簫頂添說到這裡，突地笑了起來：「不過你對這小子的看法到很準確，他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啊！」
……
另一輛車中，柴振南和柴亮父子坐在車子的後排。
「剛才那個人，你認識？」柴振南開口問。
「認識，他叫李戴，是蕭鈺楠的男朋友。上次蕭鈺楠生日派對的時候，我見過他。」柴亮開口答道。
「蕭鈺楠的男朋友？那他很可能成為簫頂添的乘龍快婿啊？」柴振南一邊說著，一邊皺起了眉頭：「簫頂添這是在給我唱哪一出？他的未來女婿分明是認識蓋爾公爵，那他幹嘛還要來我們柴氏牽線搭橋。對了，他這個女婿是什麼來頭？能夠被蓋爾公爵奉若上班的話，應該不是內地人吧？是不是海外的華僑？」
「那個李戴就是個內地的普通教練！」柴亮冷哼一聲。
「普通教練？普通的教練能成為蓋爾公爵的座上賓？」柴振南顯然是完全不認可兒子的判斷。然而隨後，他卻有些失望的長嘆一口氣，隨後接著說道：「不過，咱們可能要去訂一下回港島的機票了。
「為什麼？」柴亮下意識的問，隨後馬上明白過來，他接著說道：「是因為那個李戴么？」
柴振南點點頭：「簫頂添找到咱們柴氏合作，本來就是看中了咱們柴氏在英國的人脈關係，希望可以通過咱們柴家的牽線搭橋，和蓋爾公爵談上這筆生意，也因此簫頂添才願意分一杯羹給咱們家。但是，他現在已經有了新門路了，有了那個李戴，簫頂添自己就能夠搭上蓋爾公爵，你覺得他還會分給我們一杯羹么？」
「這麼大的生意，這就黃了？簫頂添要是撇開咱們自己單幹的話，不是過河拆橋么！」柴亮有些氣憤的說。
「商場如戰場！如果咱們柴氏有那麼多的資金，可以獨吞掉加拿大天然氣這筆生意的話，你覺得我會和鼎天集團合作么？」柴振南用一種教訓的口吻接著說道：「我現在覺得，反倒是應該謝謝簫頂添，他給你上了這一課，讓你知道了商場的殘酷！」
柴亮默然的點了點頭，他畢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而且又是港島柴家的第三代接班人，也算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了，短暫的激動后，他便冷靜下來。
柴家雖然是給港島老牌的富豪，但無論是總資產還是流動性的資金，都不如鼎天集團。鼎天集團是主營房地產的，得益於近幾年房價的不斷翻倍，鼎天也迅速的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只要不去大規模的搶「地王」，鼎天的資金鏈還是很健康的。
與之相比的話，柴家是靠船運起家，他們的主要資產是那幾百條遠洋貨輪，以及一些碼頭的股份和港島的物業，這些算資產的時候都值錢，但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變現的東西，所以柴氏能動夠用的流動資金，遠不如鼎天。
……
李戴收到了黃志成的簡訊。
「蕭董事長要請我吃飯？」李戴有些心虛的望著手機：「不會又是鴻門宴吧？」
猶豫了幾秒鐘，李戴還是回簡訊答應下來，對於簫頂添，逃避肯定是不能解決問題的，自己未來的老丈人，總避免不了去正面的面對。
傍晚時候，李戴很準時的來到了簫頂添所居住酒店的餐廳。
「今天的前菜是西海岸大比目魚魚片配龍蝦慕斯；主菜是巴爾莫勒爾烤鹿肉配馬德拉軟蛋糕、松露醬、燴紅椰菜、烤馬鈴薯和香烤胡桃、南瓜和塊根芹；此外還有芒果和檸檬黑巧克力以及水果甜點。我已經讓他們上菜了。」黃志成開口介紹道。
李戴對這些並不是很懂，不過他覺得，既然是簫頂添請客吃飯，那檔次肯定不會太低，估摸著這些菜品在英國，也是頂級宴會才能夠享用的。
對面，簫頂添沒有說話，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望著李戴，這種目光卻讓李戴覺得有些急促，反倒也不敢說話。
兩位主角都不說話，飯桌上突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沉默了快一分鐘，還是簫頂添先開口說：「我要和蓋爾公爵見一面，談一筆生意，你幫我引薦一下。」
「好，我明天去和蓋爾公爵說說。」李戴的回答完全沒有經過頭腦的思考，只是下意識的答應下來。
「那就吃飯吧。」簫頂添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無喜無悲，彷彿剛剛沒有和李戴有過對話。
「這就談完了？」黃志成瞪大了眼睛望著這二人，他本以為會是一次比較複雜的談話過程，就算是沒有三顧茅廬那般，也的說個大半個小時，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的一清二楚，互相之間再推脫一番，卻沒想到僅僅是這麼兩句話，就說完了。
「可能是董事長還是有些拉不下面子，他嘴上雖然在逞強，可心裡可未必是這樣。」黃志成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開口稍微詳細的介紹一下。
於是黃志成開口說：「最近幾年，我們鼎天集團也在進行轉型，由房地產開發公司，逐漸變成多元化經營。近期董事長打算進入到能源領域，而天然氣就是我們很看好的一個投資方向。相比起石油來，天然氣顯然是更清潔的能源，現在環保搞的這麼嚴，所以董事長很看好天然氣未來的潛力。」
李戴點了點頭，他也看報紙上說，天然氣近期一直在漲價，特別是在冬天的時候，供暖的情況使得很多地方都會出現所謂的「氣荒」。
只聽黃志成接著說：「咱們國家的天然氣，主要是依靠俄羅斯和卡達供應的，而除了俄羅斯和中東之外，北美也有著很多的天然氣資源。美國的話，由於自己工業的需要，絕大多數的天然氣都會供本國使用，而加拿大的天然氣幾乎都用於出口。」
「加拿大是世界第三大天然氣生產國，僅次於美國和俄羅斯，同時加拿大還是世界第二大天然氣出口國，而事實上，如果可以在天然氣生產上有更大投入的話，加拿大是有可能超過俄羅斯，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氣生產國的。」
「我們鼎天集團，可非常看重加拿大天然氣的資源，希望可以在這方面進行投資。但是涉及到這種資源投資，阻力都是比較大的，外國人並不想我們投資他們國家的能源產業。所以想要在加拿大天然氣方面分一杯羹的話，單單靠資金是不夠的，還需要通過第三方的幫助，比如蓋爾公爵。」
「蓋爾公爵的家族在殖民初期就進入到加拿大，而且蓋爾公爵的曾祖父還當過加拿大總督，在那時候，蓋爾公爵的家族在加拿大購買了大量的土地，當時那些土地只是一些貧瘠的荒原，而當時的蓋爾公爵也沒有花費多少錢。」
「後來，那些貧瘠的荒原下面發現了天然氣。雖然那個時候加拿大已經獲得了獨立，不再是英國的殖民地，不過英國在1982年才通過《加拿大憲法法案》，加拿大也才有了立法和修憲的權力，所以像是蓋爾公爵這種，英國傳統貴族在加拿大的利益，一直保留到了今天。也因此，有關加拿大天然氣的事情，蓋爾公爵掌握著非常多的話語權，畢竟加拿大的天然氣的，都是從他們家的土地上挖出來的。」
李戴則是長鬆一口氣：「怪不得我今天會在蓋爾公爵的城堡看到你們呢！」
「難不成你還覺得，我們閑著沒事跑道英國來找你麻煩？」黃志成也笑了起來。
「我還真這麼想過。」李戴心中暗道，可嘴上卻不敢這麼說，他接著問：「你們今天沒見到蓋爾公爵？」
黃志成搖了搖頭：「這個蓋爾公爵太能擺譜了，還真把自己當貴族了。我們昨天也去了，結果他用一盒餅乾就把我們給打法了。」
「藍莓味的吧？」李戴隨口說道，他也吃過昨天的餅乾。此時李戴也終於回憶起來，昨天透過窗戶看到的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就是簫頂添和黃志成。
「對了，你是怎麼認識蓋爾公爵的？」黃志成開口問道。
「這個嘛，說起來話長，蓋爾公爵十年前遭遇過一次事故……」李戴大致的介紹了自己幫助蓋爾公爵康復的事情。
李戴這邊說完了，服務生也推著餐車走了過來，將前菜的比目魚片和龍蝦慕斯端到了桌上。
李戴也沒客氣，直接開吃，東西看起來雖然挺好看的，可量並不多，就那麼一點點，兩三口就吃光了。
接下來又上了主菜，李戴也是囫圇吞棗般的往肚子里塞。
對面的簫頂添放下了刀叉，擦了擦嘴，像是很不經意的問道：「李戴，你有沒有興趣來鼎天做事？」
李戴微微一愣，他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簫頂添。
「如果你願意來鼎天做事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還會給你一些機會，如果你能證明自己的能力，未來的話，你有機會做上我的位置。」簫頂添很平靜的說。
簫頂添這話一出口，無論是李戴還是黃志成，都被嚇了一跳。簫頂添的位置，豈不就是鼎天集團的董事長。
「您真是說笑了，我只是個教練，哪懂得經營企業。」李戴開口說著，兩眼卻很謹慎的望著簫頂添，他搞不清楚簫頂添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不懂就學，沒有人是天生的企業家。」簫頂添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蕭董該不會說真的吧！」李戴心中默默的想。
「怎麼，覺得很不可思議么？」簫頂添望著李戴，用一種很有壓迫感的語氣接著說：「你喜歡鈺楠，但我覺得你們並不合適，所以我之前對你說過，我不希望你們在一起，你不是我心目中，作為女婿的合適人選。」
「不過現在我覺得，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我想試著培養你，看看你能不能達到我心中的要求。如果你的表現能夠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答應你和鈺楠在一起，未來我退休后，我也能放心的把鼎天集團叫到你手上，就算是我給鈺楠的嫁妝。」簫頂添說著，拿起酒杯，自己品了一口紅酒。
李戴卻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簫頂添說的這些，他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我沒聽錯吧？鼎天交到我手上？把市值幾千億的大集團給我？」李戴只覺得腦子開始錯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