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有驚無險
翹老板扣著張小麓不讓她走。張小麓心裏又急又躁,原本是想跟在梁虹語後麵揀點“便宜”聽聽,也方便自己判斷下一步棋應該怎麽走。
沒想到居然被夜色背後的大老板逮個正著,不僅經曆了一次卸胳膊的痛,又償了一遍接胳膊的苦。現在就更慘了,被翹老板關在這雜物間讓人跟看犯人一樣看著,盯得她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小哥,咋們打個商量吧?”張小麓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倒說不上有多真誠,但似乎真的很想和負責看守她的小哥商量一下。
然而那小哥看了張小麓一眼就立馬別開目光,絲毫沒把張小麓放在眼裏。被人忽視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像張小麓這種人,最見不得的就是誰忽視自己。
想著,兩腳站了起來。抱著雙手冷冷看著他,目光中多了一絲不屑和惱怒,“喂,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
“你老實點!”
這下小哥可聽見了,轉過頭就是一聲怒吼。張小麓連忙縮了縮脖子。
她自己也清楚,眼前這個人已經很給自己留麵子了。她是絕對不能再繼續去惹他了,無奈在房間瞎轉悠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椅子上坐好。
仔細算算,這也快半個小時了,估計那個什麽李黑虎已經快到了吧?
張小麓越想,臉上的表情便越發難看。眼珠子在眼眶裏打轉,可惜腦門裏就是沒揣著那些跟狐狸一般狡猾的思想,隻能越想越絕望,越想越難過。
正在她傷春悲秋之際,那扇本來就已經有些鬆垮的門跟著就被人一腳踢開,此刻更顯得搖搖欲墜。沒一會兒,張小麓看見了一張粗獷的臉,那臉上還帶著一到猙獰的傷疤。
那人進來之後沒有說話,而是直勾勾望著張小麓。若是換做平時,張小麓早就回瞪過去了。但今天她不敢,畢竟這些人都是混道上的,她哪兒敢隨便造次啊?剛才不過是瞧瞧偷聽了兩句話就被卸了胳膊,誰知道等會兒有人會不會一個不開心,就玩什麽剁手指割耳朵之類的血腥遊戲?
“小翹你什麽意思?”李黑虎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小麓,看她身上確實沒有什麽傷痕才暗暗舒了一口氣。接著轉過說便對著翹老板一陣大吼。
畢竟當著兩家兄弟在,李黑虎如果就帶著張小麓這麽自認倒黴地離開,以後他的人還不被這邊的人騎在頭上欺負?
翹老板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斜眼睥睨了李黑虎一眼。略施粉黛的峨嵋擰成一團,原本微微翹著的紅豔豔的嘴唇也漸漸變成生硬,眼眸中流光暗轉。過了好一會兒才偏頭冷冷笑了笑,兩指夾著煙輕輕吸了一口,隨即吐出一團煙霧,“黑虎哥,你的人在夜色後麵轉悠。被大哥逮個正著,然後這件事情現在歸我管!事情就是這樣!”
李黑虎原本也隻是接到消息讓過來接人,現在才聽到事情始末。恨鐵不成鋼地轉過頭去怒視了張小麓一眼,平息剛才的怒火之後,他才降低了音量,衝著翹老板說,“小翹,這件事情是墨狐不對,不過墨狐算不上道上的人,不懂規矩。我回去之後會好好教訓她。”
“沒關係,”翹老板笑了笑,臉上多了幾許嫵媚,亮晶晶的眼睛毫不修飾地落在李黑虎的臉上,勾著嘴唇笑著。這表情,張小麓看著都覺得心頭一熱,感情這翹老板想勾搭李黑虎啊?可他們應該不是一路上的人吧?
張小麓正看著翹老板發呆,翹老板卻突然轉過頭看向她。張小麓如同偷吃糖果被人發現一般,連忙移開自己的視線,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
翹老板看她這樣,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墨狐剛才被我卸了手臂,算是扯平了。你帶她走吧!”
張小麓打心眼裏不想跟著李黑虎走。因為她現在並不是墨狐,李黑虎如果想盤問什麽,她絕對是一樣都答不上來。
可如果不跟他走,自己能安然走出夜色麽?
等張小麓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乖乖坐在李黑虎的車上了。坐在李黑虎旁邊,張小麓連大氣走不敢出,感覺自己周身都被一陣低氣壓給圍住了。
然而事實上這些都是張小麓自己臆想出來並且強加給自己的壓力,因為李黑虎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她雷了個外焦裏嫩。
“墨狐,你特馬腦袋被門夾了吧?被人抓住了你不知道跑?”
聽了這句話,張小麓徹底石化了。臉上還保持著剛才的疑惑,可麵部的每個細胞,甚至是她眼眸之中的目光,都在李黑虎這句話裏……徹底定住了!
這句話說出來並沒有責備之意,聽上去反而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在裏麵。隻是看上去虎背熊腰、粗糙蠻橫的李黑虎用不大不小,不輕不重的語氣說出這麽一句不緩不急的話來,還真是讓張小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李黑虎的畫風不對!
絕對不對!
哪有當大哥的這麽說話的?難道不應該直接一拳甩過來,然後一臉惡寒地說:你對我已經沒用了,那麽你活著也沒有意義了。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隨後扔給自己一把槍,讓自己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自我解決謝罪麽?
“墨狐,老子在問你話呢!”
“那個……”張小麓長呼了一口氣,恨不能一口氣把這輩子要呼吸的氧氣都一次性吸進肺裏。轉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目視前方的李黑虎,惴惴不安地開口,“為什麽你不殺了我啊?”
這下輪到李黑虎驚訝了。就連坐在前麵的那個小弟也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張小麓,隨後咂舌搖頭,那神色根本就是在說“你真是沒救了”!
“那個誰……”李黑虎是真的不想再跟張小麓廢話一句了,伸手指了指坐在前麵的小弟,“給池墨城打電話,讓他把他女人領走。老子又不是他們家保姆,三天兩頭的來煩老子!”
這個人還認識池墨城?
張小麓感覺自己跟做過山車一樣,過了一個坡又來一個坡,還一個比一個驚險刺激,簡直就是嚇死一個算一個的節奏。
“你為什麽跟墨城認識?”
“墨狐你少在那裏給我裝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認識麽?”
張小麓一愣,反倒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了。如果說墨狐和李黑虎認識,那麽池墨城為什麽又和李黑虎認識呢?
該不會是因為池墨城,墨狐才認識了李黑虎吧?所以……池墨城到底對另一個她做了什麽事情?
這樣一來,張小麓簡直不敢細想,就怕再想下去會得到一個連自己都不想要的答案。張小麓突然的安靜讓車上的另外三個人都有些狐疑,但也沒有人詢問她怎麽了。
等到了一個拐角,車子順勢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上。沒一會兒池墨城便從一旁的路邊拐了出來,裏麵穿著一件針織衫,外麵套著一件煙灰色大衣,手上還拿著幾本書,看樣子才剛下課。
張小麓也看見了他,衝著李黑虎說了聲謝謝之後連忙下車貼著池墨城站著。
李黑虎無奈地長歎一聲氣,至今未明白自己是怎麽把這個小祖宗給嚇到了,怎麽把他當成病毒了?
“好了,既然人安全送到了,我就走了。”李黑虎搖下窗戶,對著池墨城說道。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麽,對著張小麓招招手。
張小麓又不敢靠近,可心裏麵有特別想知道李黑虎想說什麽。池墨城也看出了張小麓眼中的矛盾,低低笑了兩聲,伸手拉住張小麓冰涼的小手,牽著她往前走了兩步。
李黑虎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卻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衝著張小麓開口,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一些,“下次如果還想去夜色玩,就跟我說一聲,我叫人陪著你。不過……墨狐你還真是饑渴啊,夜色的少爺就真那麽厲害?讓你念念不忘?”
李黑虎心裏很清楚張小麓回去夜色的原因是什麽,但他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無非是為了故意打趣她,所以開了一個玩笑,說了句葷段子。
倒是張小麓,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連李黑虎的車是什麽時候開走的都不知道。
“小麓姐,你怎麽了?”池墨城看著張小麓的臉色不太好,當即想到李黑虎的那些話,頓了頓才再度開口,“黑虎哥平時都是這麽跟墨狐開玩笑的,你別太在意。”
此刻的張小麓,是有多想抬起腦袋一臉傲嬌地告訴池墨城,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心裏有分寸。
可事實卻是,張小麓從來都沒有見過墨狐啊。墨狐是個什麽樣的人,張小麓一概不知。可自己是什麽樣的人,那個墨狐卻清清楚楚。
墨狐就像個魔鬼一樣,躲在暗處偷窺張小麓的一切,等到張小麓心力交瘁的時候就跑出來占有她的身體,然後肆意妄為。可她究竟做了什麽,張小麓一概不清楚。
霍悠悠說,她的情況和一般的性格分裂症不一樣,因為……墨狐有張小麓的記憶,而張小麓沒有墨狐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