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雲的任務
細雨早已愈演愈烈，等到了午時，已經算的上是一場暴雨了。
雨水拍打在宮殿的青石板上，有些結痂的血跡已經被慢慢衝散，幾名侍從皺著眉頭在處理地上的屍體，這些屍體可能在早日還是威嚴正襟的巡邏甲士，而到了現在也只是一具屍體那麼簡單了。
屍體很快的被清理完畢，趕著車子的甲士已經將這些屍體送出宮中。地上的血跡更是被侍從清洗的乾淨，加上雨水一衝也只能順著渠道消散的一乾二淨。一個時辰前還是劍拔弩張的寢宮之前，現在已經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沉默，而且沉默的可怕。
這是袁術狠下心來的結果。其實也不怪他，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選擇。稱帝的消息已經傳散開來，這個時候真的聽了閻象等人的死諫放棄稱帝，那麼他袁術的臉往哪裡放？那麼他袁家四世三公的臉又往哪裡放？
說實在的，群臣死諫的過程之中，袁術的心中也出現過一絲猶豫。但是現在終究已經是過去了，群臣朝聖，玉璽在手，袁術沒有理由去放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袁術的理念。
千萬人吾獨往已，這是袁術的座右銘。
帝王之路註定是孤獨的，袁術既然已經打算位登九五，那麼他也會在孤獨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至於不久前的那一絲猶豫，那一絲對閻象的不舍，早已不值一提。
畢竟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蓋棺定論誰也無法改變。
動手的是紀靈。
在接到袁術的命令之後，紀靈沒有一絲猶豫。
紀靈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閻象對於袁術集團中的地位，他也知道袁術稱帝是自取滅亡，他也是站在了袁術的對立面，但是現在他卻無法選擇。
閻象是死諫，是自尋死路。自己是跟隨袁耀隨機而動，是有活命的希望。
袍澤戰友之情早就被紀靈拋諸腦後，他知道只要袁術下令抓人壽春城中定然風聲鶴唳，江淮世家觸底反彈，這些都是袁術難以面對的後果。
這一役，死諫群臣全部下獄。
閻象也被關在了壽春的水牢之中。
而自從袁術入主壽春以來，關在水牢中的人從來就沒有活著走出來過。
現在的袁術，眼神之中有些空洞，早已經移駕到正宮中的他一把癱在龍椅之上，他也需要思考，更需要消化這件事帶來的後果。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那些侍從對袁術越發的敬畏，一個宦官跪在地上向袁術稟告今日到達壽春的官員，袁術聽得無心，雙眼微閉。
「主公，閻象等人已經下獄，現在應該是解決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袁術一睜眼，跪在跟前的宦官識趣的閉上了嘴巴。袁術揉了揉額頭看了看剛剛說話的楊弘，他也知道要去處理那些下獄的百官，但是人選和方法還是困擾他的問題。
「對這些百官應該嚴加拷問，讓他們供出閻象主謀，之後在雷霆手段斬殺閻象，恩威並施釋放百官，必然能夠壓住江淮世家的反彈。」
這些早就是行動之前前袁術和楊弘商議好了的，此時的袁術慢慢起身，便是開口問道。
「那麼派誰去做？」
「此人必當是行事謹慎之人，不然一旦有了閃失怕是會弄巧成拙。」
「我問的是派誰！」
袁術顯得有些煩躁，楊弘被這麼一喝也是嚇得俯身。其實選誰他也沒想好，但是當然不能是自己，要知道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俯身的楊弘腦中在飛快的翻閱熟悉的身影，突然他一眼掃到了散落在地上剛剛宦官向袁術通報入壽春人員的書簡，鎖定一個名字之後，一時間便是有了定計。
……
「什麼？閻象等人已經被全部下獄？」
世子府中，袁耀聽到來人的彙報，驚訝的拍案而起。
高雲早就來到了袁耀府上，剛剛還在和袁耀呂范商議大計，但是被此人一說，臉色也相當的不好。
高雲知道，閻象的死諫對於心高氣傲的袁術來說，就是一種挑釁。袁術下令將這些人全部下獄，也是必然的結果。
只是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快，高雲知道了結果，卻沒有猜到過程，這些人在紀靈的拘捕之下，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
那麼問題也漸漸浮出了水面。
人是抓了，那應該如何處理這些人呢？要知道這些人不僅是江淮世家，更是袁術依賴治理一方的人才，袁術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殺死，但是事情發生了，必須有人來頂，而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閻象。
袁耀，高雲，呂范，沒有一個不是聰明人，當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就能猜測到閻象身陷死局的結果。
袁耀吃驚之後，也就緩緩的坐了下來，他的面色也是十分不好，他雖然向來不喜歡閻象，但是閻象畢竟為袁家的基業立下過汗馬功勞。自己的父親為了一己私慾說殺就殺，已經讓他這個做兒子的都感到了寒心。
「屬下認為，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呂范緩緩的走到了大廳中間，緩緩說道：「閻澹靖此次已經難逃死局，而且主公一口氣捕了這麼多世家之人，定難堵住世家的悠悠之口，到時候弄得壽春怨聲載道，可是對於我們有利的局面。」
「這些我都明白，但是總覺得閻澹靖一身光明磊落，就這麼死了有些可惜。」袁耀不假思索的說了這麼幾句，可以看得出來他確實還是有些惋惜閻象的。
「可惜而又可嘆。」高雲開口，「剛則易折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閻澹靖明知必死卻悍然前往，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其實他與我們是一類人，為了自己的信念就會不惜性命，這樣也好，閻象就算是死，也能博一個流芳百世的好名聲。
所謂名士名士，活了一生不也就為了一個名嗎，對於閻象來說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落幕。」
高雲的話說的有些沉重，大廳之中也陷入了一小段的沉默。對於三人來說，閻象可以說是對手，也是一個良師，現在快死了，誰也不會開心起來。
袁耀大廳的門是開著的，沉默之中，高雲的視線突然往外一掃，就發現身著鐵甲的人影在向這裡飛快的前進。
紀靈拍了拍身上的水跡一把跨進了屋子，對袁耀行禮之後，就將目光對準了高雲。
「我聽聞子嘆來了，一想果然是在世子這裡。」
不等高雲回話，寒暄完之後紀靈的表情陡然變得嚴肅，「主公有令，逆賊閻象煽動百官圖謀不軌，特令廬江太守高雲徹查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