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先發制人
細雨連綿。
這是建安五年的第一場春雨,來的毫無前兆,卻又給人一種轟然洗禮之感。
舒縣,已到了深夜,如同珠簾的一般的細雨還在下,似乎給房舍都添上了一層淡淡的保護膜,試圖要將那屋子裡面與外界隔離。
街道上除了巡夜的甲士之外,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西城是窮人聚集的地方,就算有些無家可歸的爛漢想要在街頭宿醉,也被這些黑臉甲士一個個抓緊了縣城大牢。畢竟宵禁就是宵禁,對於百姓來說就是一個永遠跨越不去的條例。
雨中的周翰整了整衣甲,細雨打在頭盔上叮噹作響,他的面色嚴肅,單手握著自己的長矛,如同鷹隼一般的雙目狠狠掃過了自己面前三十多名帶甲之士。
跟他相比這些就沒有那麼身經百戰了,他們雖然也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但是有很多都是出身與龔都管亥的黃巾部隊之中。他們可以刀口舔血,但是很多時候都是為了生存,像這樣為一個名義而戰,顯然還是第一次。
周翰雖然不過而立之年,但是他一出生就是在陷陣營之中,他經歷過洛陽街頭屠殺飛熊軍,也經歷過徐州與虎豹騎的血戰,可以說他的一生,至少到目前為止,除了殺人就是殺人。
眼前這批都是新一代的陷陣,周翰可以說是老人了,他與其他殘留下來的陷陣死士一樣,都統領了自己的小分隊。
今晚的任務很顯然就是要檢驗這二十多天來的訓練成果,周翰也知道強兵非一日可以練成,但是此時此刻,他和他的屬下一樣,這一戰只為了陷陣營這個名義。
夜雨之中,與周翰相同的小方陣還有很多,他們從四面八方已經將西城的一所廢宅圍的水泄不通,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那麼一絲堅毅,一動不動的等待著上級的命令。
高雲沒有騎馬,一身素袍站在中央,身邊的龔都早就為他撐好了雨傘,太史慈管亥周泰三人分立在他的兩側。
「根據情報來說,這甘興霸只有百餘人,我們調來了一倍多的陷陣營,目的就是要生擒,切莫傷了他們性命。」
高雲講的雲淡風輕,周泰太史慈都是沉默不語,反倒是一旁的管亥微微挑起了眉頭。
要知道陷陣營從始至終都是以殺人的名義而訓練的,管亥也知道高雲對那個甘寧十分欣賞,不願意傷及他的性命,但是他怕自己這些屬下會動起手來沒有分寸,壞了高雲的大計。
「不用擔心。」高雲似乎看出了管亥臉上的猶豫,「我只是說不要下死手,但是並沒有說不能盡全力,青彥你要知道這支陷陣還不是最強的陷陣,能不能徹底吃定這群錦帆賊還要兩說。」
管亥聽到了高雲稱呼自己的表字,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這個表字也是他今天才剛剛獲得的。
想來管亥雖然草莽了十幾年,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是陷陣營的副統領總不能沒有個表字,便是在高雲的引薦之下請了陸康,為他起了青彥這個表字。
青州是管亥的根,以青開頭,彥則是俊彥之才,至少反正對於管亥來說,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看著管亥的表情,一旁的周泰還以為他是看不起甘寧,便是拍了拍他的他肩膀說道:「子嘆說的沒錯,青彥切莫要小看了甘興霸,昔日長江之上這群錦帆賊來無影去無蹤,身手矯健都是世家大族之內所教授的。說句實話,這甘寧,我周幼平都自認不是對手。」
周泰的話著實讓管亥大吃一驚,這麼多天來他已經明白周泰那次勝了自己可不是敢賭敢拼這麼簡單,從周泰平時的武藝來看,無論是步伐,速度,技巧都是隱隱超過了自己一籌。
周泰都是自認不過,那麼這裡就很少人是甘寧的對手。要說高雲手下管亥看不透的有隻有兩人,一是阿怪,二是太史慈,當即也是慶幸太史慈正好在場。
畢竟,這一流武將與絕世武將的差距可不是幾個係數那麼簡單。
聽了周泰的話,高雲一笑,他對周泰的好感又上升了幾分,這絕對是一個儻蕩蕩的漢子,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沒有一絲一毫掩飾與嫉妒。
可是現在也沒有時間去顧及這個了,看了看天色,估計時間已經差不多,便對著另一邊的太史慈說道。
「就全憑子義了。」
「太守放心。」
太史慈躬身回復,依舊佇立不動,手中的長槍已經被他再次握緊了幾分。
「時不我待,立即行動!」
管亥點頭,大步上前,牟足了力氣大喝一句。
「火把準備!」
刷刷刷,一個個陷陣士兵聽到命令,全部精神一震,立刻掏出了自己的火摺子,咔嚓一下,就將火把點燃。
「火油!」
早就準備好的甲士,猛地將火油潑向了廢宅子的牆檐之上,與雨水混做一團。
「投火把!」
漫天飛舞的火把,瞬間點亮了這一帶的上空,火油的燃燒力與附著力可怕的,被火把一點燃立刻冒出了洶洶大火。
廢宅子的溫度不斷升高,火光已經將不少休息之中的錦帆賊弄醒,他們一看屋子之中的火勢,在聽見門外的動靜,哪裡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個個火速穿好衣服,拿起兵器,就要衝向門外。
管亥一看門口出來的人影,便知道已經到了收網的緩解,大手一揮繼續發號施令。
「前排士兵散開,放他們出來,陷陣營甲士聽令,列陣包圍,準備迎敵!」
殺喊聲已經淹沒了這些錦帆賊隨身佩戴的鈴鐺所發出的聲響,他們一見被人包圍立刻怒髮衝冠,拿起武器就開始準備拚命。
「迎擊!」
在管亥的命令之下,這些新生代的陷陣營配合的似乎遊刃有餘,他們都被傳達了高雲的命令,多數以擒拿為最終目標,加上人數的優勢,打翻一個敵人,就有兩人上前,將他拖到隊伍后列,捆綁的不能動彈。
一時間,整個場面就好像捕魚人早就灑下的大網,等待著一個個魚兒往裡鑽,而這些錦帆賊的攻擊就如同打到棉花上軟弱無力,一不小心還要被打翻,落為階下囚的下場。
錦帆賊的人數在大量減少,一個人影已經衝出了大門,只見他雙手分持大刀,嘴巴上還吊著一把匕首,頭上羽毛已經被大火燒的不成樣子,最為喜歡錦裝華服也被濃煙熏的黑一塊白一塊。
這一刻,太史慈也動了,他的目光從那人出現的一剎那就再也沒有偏離,他猛地衝鋒,身體與長槍似乎融為一體,就像離弦之箭一般狠狠扎向甘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