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無題
九天之上，罡風之巔，漫天雷雲中，葉凡所化的青龍還在不斷的向上騰飛著，哪怕在它身周充滿了雷霆閃電，並且不時的落在他的身上，炸開一朵朵嬌艷而危險的雷霆火焰，也不能阻擋他向前的腳步！
任憑龍鱗飛濺，鮮血橫飛，他也依舊在向著那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星空飛著！
或許那裡不會有他的家鄉存在，但……那至少是他的一份希望，一個港灣！
「轟……轟……轟……」
「吼！」
電閃雷鳴，龍吟震天！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飛了多高，一片絳紫色的雷雲突然出現在了葉凡的視線之中，遍天及地的雷雲，好似封鎖了整片天空，甚至是整個世界一樣！
葉凡放眼望去，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映入眼帘之中的，除了絳紫色的雷霆，便是雷霆編織成的雲海、天網……視線所及儘是紫色的世界！
哪怕之前早已經被現實擊打的遍體鱗傷，葉凡也不曾退縮半步，只要前方還有希望，葉凡認為自己就不會停止！
可是此刻，當這道囊括整個世界，封鎖了整個世界的紫雷天網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的時候，他卻是知道，自己前方的路已經斷了！
在向前走，他會死！雖然沒有人告訴他，雖然沒有嘗試，但是葉凡的心中卻依舊很清楚，前方的紫雷海洋，不是他可以踏足的地方，至少不是現在的他有資格踏入的地方！
死！葉凡不怕！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死亡，於他而言更像是解脫！無論還有沒有下一世，也不論下一世他是否還記得自己是誰，死亡都並不是他所恐懼、害怕的！
但是，他不能死！更不能無聲無息的死在這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他並非真的了無牽挂，孑然一身的獨自一人……至少，還有著一段情和兩段恨等著他去了結！
「吼！」
龍吟震天，面對恆擱在自己面前，包裹住了整個世界的紫雷雲海，葉凡別無選擇的沉默了！而久久的沉默之後，換來的卻是更加歇斯底里的爆發！
龍吟陣陣，現出「百丈」龍身的葉凡連連攪動龍尾，接連不斷的拍在四方雷霆之上，任憑破碎的龍鱗四散飛舞，伴隨著崩碎的雷霆，落向四周！
封鎖整個神州世界的紫雷天網之下，哪怕葉凡已經現出了「百丈」龍身，卻依舊渺小的像是一隻落入漁網的小魚！
不，甚至他都還比不過漁網之中的小魚！因為，至少小魚還有魚死網破的機會，而他卻清楚的知道，哪怕自己拼著身死，也不可能撼動這瀰漫整個天空的雷霆巨網分毫！更遑論，什麼魚死網破了！
「吼……吼……吼……」
怒吼聲接連不斷的響起，大滴大滴的龍血，伴隨著殘破的青碧龍鱗灑落天空！不知過了多久，當發泄的累了之後，葉凡所化的青龍身上，此刻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就連那雙堅不可摧的龍角，此刻都斷掉了一隻，殘了一隻！
將自己折騰的傷痕纍纍、氣喘吁吁之後，葉凡不知何時化作純黑的豎瞳，直直的望向了雷雲之上的天空，嘶啞而無力的說道：「賊老天！你不就是不想讓我死，不想讓我離開這個世界，想讓我在絕望痛苦之中活下去嗎？好吧！你贏了，你贏了……」
聲音漸至低沉，昂首向天的龍頭微微低垂，凝望了一眼不知到了何處的山川河流之後，低頭向著雲海下方潛了過去！
一道道精純的青木真元自破損的龍鱗之上流過，片刻之後，葉凡的身形便整個籠罩在了青光之中！在這精純無比的青木龍元滋養下，葉凡身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而與此同時，在葉凡破碎的龍身之中，一道道肉眼無法察覺的雷霆之力，開始隨著青木龍元的出現從破損的肉身之中湧出，連同青木龍元一起，快速修復著葉凡這具破爛不堪的青龍龍身！
兩股力道相互配合之下，青龍身上的傷勢開始十倍、百倍的快速恢復起來！先是向外噴洒龍血的傷口，一點點的變小，直至最後完全消失。等到流血的傷口癒合之後，一層細膩嶄新的龍鱗便開始在那癒合的傷口上快速生長起來，等到葉凡將要進入罡風層時，破碎的龍鱗已經全部補齊，除了比起原來的龍鱗顏色稍淺了一點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出半點受傷的樣子！
雷澤與罡風交界之處，當葉凡穿過最後一道雷霆漩渦，自雷澤中鑽出之時，他那還維持著百丈大小的身軀忍不住微微震抖了起來，一絲異樣的感覺，迅速爬滿心頭！
「呵呵，這算什麼？這算是可憐我嗎？」
感受著身體和之前的不同，葉凡的眼中不由閃過了一道驚詫、不敢置信、狐疑不解的目光，只是，等到這絲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濃之後，葉凡眼中所有的情緒，卻是都化作了淡淡的諷刺和深深的不屑！
青木龍元和雷霆生機之下，葉凡這具龍身被修復的，卻是並非只有那些區區皮外之傷，而是連同那根原本不應存在的東西，也一同出現在了它應該出現的地方！嚴格說來，葉凡此刻所化的青龍，才是一位完完整整的龍族！而不是之前那種少了某樣東西的西貝貨！
對於自己的修為，葉凡一直都很清楚！雖然他此刻的戰力，幾乎已經不輸紫陽真人和孟老這樣的存在！但是在境界之上，他卻只是剛剛邁入了化神境界的門檻罷了，距離《葵花寶典》或者說《陰陽生死經》上所記載的先天極致、陰陽化生的境界，卻是還有著很遠很遠的一段距離！
所以此刻，當那本不應該出現的東西出現之時，葉凡的心中，卻是並沒有多少得償夙願的驚喜，反而在心中，升起了一陣濃濃的嘲諷！
早不恢復、晚不恢復，偏偏在自己想要遠涉星空，離開神州世界之時恢復，這不得不讓葉凡懷疑這個巧合之後的真正原因！
天意？或許在葉凡的上一世，天意只是人們寄託希望時的虛無縹緲存在！但是，在這一世，在這個武道顯聖，天道存世的世界，天意便不再是那個虛無縹緲的傢伙，而是確確實實存在於整個神州世界之上的天道意志！
而對於這一點！最清楚的，應該莫過於臨死前發出「神通不敵天數」這句感嘆的慈恩禪師了！當然，作為這句話的另外一位主角，葉凡同樣對此有著清晰無比的認知！
…………
神州西域，大雪山之上！
當葉凡攪動雷澤雲海，對命運天意發出不屑的嘲諷之時，孟老和白毛雪猿兩個卻是已經橫跨千山萬水，回到了這妖族最為核心的所在地之一！
傲立在大雪山之巔，看著漫天雪花從天而降，將整個世界都罩在一片蒼茫雪白之中，眼神不知落向了何處的孟老，卻是久久無語，直到……
「袁破海，你可還認得老朽？」
白毛雪猿、袁破海身體微微一抖，幾乎快要將它覆蓋的雪花猛然抖落，聲音微微帶著一絲僵滯的說道：「記……記……記得！小……小……小猴……」
孟老慢慢轉身，蒼老但卻和藹慈祥的外貌，此時卻是詭異的扭曲變化了起來，等到正面直視白毛雪猿之時，那位仙風道骨，看起來童顏鶴髮的老者便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在麒麟赤峰之外曇花一現的白毛老猿的樣子！
除了蒼老和猙獰之外，這隻老猿猴的樣子，只能算是普通！可此時此刻，面對這隻平平無奇的蒼老猿猴，大雪山的主人，西域妖族的大哥，白毛雪猿，袁破海卻是激動的無以復加，任憑嘴唇開闔，卻是沒有絲毫的聲音發出！所有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在此刻卻是都被堵在了嗓子裡面，無法訴諸於口！
對於袁破海的激動，孟老所化的猿猴似是頗為滿意，淡淡的點了點頭之後，說道：「我記得，袁破海這個名字，還是老朽當日為你所取，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踏破四海，揚威妖族！卻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你卻依舊只能困居在這大雪山之上……」
話音清淡，不染絲毫的煙火氣息，但是話里的意思卻是有著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失望！
「師傅……老師，我……我……我愧對老師！愧對這個名字！」
面對蒼老白猿的淡淡失望，白毛雪猿卻是瞬間緊張了起來，開口說話之時，竟然變的顛三倒四起來！
孟老淡然的擺了擺手，不置可否的回過身去，背對著白毛雪猿，遙望著眼前的雪海世界，嘆息著說道：「你是否愧對這個名字，與我無關！只要你不愧對自己的身份，那麼我就心滿意足了！」
饒是白毛雪猿自己也已經是妖神境界的修為，此刻面對孟老的幽幽一嘆，卻還是如同當年一樣，忍不住渾身一震，謙卑的說道：「學生不敢，學生一日也不敢忘記老師您的教誨！」
「老師……」
化作蒼老白猿的孟老低沉呢喃了一句，而後深處長滿白毛的手掌，接過一片飄落的雪花，看著它慢慢的化為雪水之後，說道：「難得你還記得叫我老師！只可惜，你我沒有師徒之緣，我無法真正傳……」
蒼老白猿似是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還是幽幽一嘆，掐住了話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孟老身後，整個身軀幾乎都要被雪花淹沒的袁破海緊緊握緊雙拳，目中閃過一絲不甘之後，方才繼續說道：「學生不敢！能夠有老師您教導學生，已經是學生莫大的幸運！學生根本不敢奢望，能夠成為老師真正的弟子！」
無論孟老此刻有沒有回頭，有沒有留意，白毛雪猿在說話之時，除了那一絲不甘之外，其餘的一切卻是都說的心甘情願，無論是外表，還是內里，顯得都是一片坦然！
袁破海是否真的坦然，孟老沒有心思去分辨！若是幾百年前，孟老相信，自己的這位學生，一定會對自己誠心誠意，不敢有絲毫隱瞞！可是時過境遷，先不說匆匆幾百年歲月的流逝，僅僅只是雙方實力上的不斷靠近，就已經足夠讓許多事情變的物是人非了！
「罷了！」
手掌微微傾斜，一邊看著融化后的雪花，順著自己的手掌滑落，孟老一邊繼續說道：「老朽僥天之幸，至今已有四千七百餘歲，所剩時日已然無多，若是無法踏入靈神之境，不久之後，便會化為塵土飛灰，消失於世間！
你我雖沒有師徒緣分，但畢竟同為猿猴一族，未免傳承斷絕，今日我便傳你一門神通！只待日後，你能代老師，將這門神通傳承下去，讓其發揚光大！」
四千七百餘歲！！！
短短的幾個數字，聽在白毛雪猿的耳中，卻是不下於近距離的感受了一番驚雷轟響的滋味！整個人（猿猴）都渾渾噩噩的，就連孟老後面所說的，他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都沒能聽清！
四千七百餘歲！哪怕把余字去掉，僅僅只是四千七百歲，也不是人們能夠想象得到的漫長歲月！甚至，在靈神境界未開之前的神州世界，千年壽命，便已經是武道所能夠達到的極限！而與之相比，四千七百餘歲的孟老，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一個老而不死，足夠讓所有人震驚的怪物！
白毛雪猿心神為之所震，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回答孟老的問題！不過，顯然孟老也不需要聽它的回答，因為就在三息之後，在白毛雪猿袁破海開口之前，孟老他自己便自顧自的繼續說了起來：「老師神通雖然有成百上千，但是其中大多都是細枝末節的術法，而非大道！
而為師今日要傳授於你的便是這直指武學無上大道的大道神通——《天衍幻神訣》！」
頓了頓后，孟老繼續說道：「此神通，以天地衍化為基，幻化出芸芸眾生的夢境世界，雖為無上妖訣，但卻與佛門的夢中證道之術，頗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