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敢不敢
「諸位回見！須彌山中、菩提院下，諸位洗好脖子等著我吧！」
話音落下，葉凡身形倒轉，踏到赤血劍上，向著山外不疾不徐的飛了過去，神態之悠閑，似是長街漫步一般，渾然沒將周圍的殺局看在眼中！
「呵呵呵呵！沒想到老衲今日竟然被一個小輩欺辱到了這種地步！呵呵呵呵，好！好！好！」
望著葉凡緩緩離去的身影，慈恩心中怒意再也無法壓制，隨著三個好字出口，一絲殺意猛然自慈恩心頭升起，雲海之上的天空瞬息之間就充滿了雷音滾滾。瞬間之後，原本烈日當空的景象已然消失不見，化作了銀蛇亂舞的雷霆煉獄！
「老衲今日便將你斬殺於此，我倒要看看他紫陽老道兒，究竟會不會為了你這個師門敗類，來和我菩提禪院拚命！」
話音落下，一隻由五色佛光組成的手掌便凝聚在了葉凡的身後，隨著五指虛攏，葉凡便感到一股強大到無法反抗的吸力落在了自己的後背之上，將自己連同腳下的赤血劍，一同向著後方拉了過去！
「紫陽真人？」
身形被佛光手掌擒住之時，葉凡心中並沒有多大的慌亂，反而在內心之中分析起了慈恩話中透露出來的消息！
面對化神境界的宗師高人，葉凡的實力實在是太過低微，無論他掙扎與否，作何選擇，最終的結果依舊被掌握在對方手中，他能做的只有逆來順受！與之相比，反倒是慈恩話中透露出的信息，讓葉凡更加感興趣！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葉凡的心頭。按照對方所說的消息來看，自己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真正的原因全都出在清虛觀掌教、紫陽真人的身上。
不過，等到葉凡分析出一部分事實之後，內心之中對於紫陽真人不僅沒有升起半分好感，反而多出了一絲有些莫名其妙的仇恨！
原因便在於，紫陽真人只保下了自己的性命，卻無視了葉蘭兒的生死！這樣以來，葉凡因為葉蘭兒的死，而產生的恨意，便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轉移到了紫陽真人的身上！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上，葉凡此時的心態正是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
別看葉凡此時面上表現的很是淡然，但實際上葉蘭兒的死，對於他的打擊卻是旁人所無法想象的！相對於葉凡來講，師傅葉修和師妹葉蘭兒，便是他生活之中的全部，可是如今他的天塌了，地也陷了！那種世界崩潰的感覺，簡直讓他想要發狂！而現在，唯一支撐著他走下去的動力，便是那濃的化不開的仇恨！
「砰！」
葉凡的身體被慈恩重重倒灌在了地上，原本被白玉象匕洞穿的傷口，瞬間迸裂，無數暗紅色的鮮血便順著匕首留下的傷口，從他消瘦的身軀裡面流了出來，將地面染成了一片腥紅！
「咳咳！怎麼，咳咳，惱羞成怒了？」
葉凡仰面翻過身來，對於自己身上流淌的鮮血視若無睹，對著盛怒之中的慈恩繼續嘲諷著！
說實話，這一刻的葉凡，真的已經不再畏懼死亡的降臨，甚至還有一點盼望著死亡的終結！對於他來講，無論是報仇成功殺死對方，還是報仇失敗被對方所殺死，其實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
正如葉蘭兒所說，背負著兩人命運的葉凡，此時真的累了！
「阿彌陀佛！施主，你可知道，你正在玩火？你剛剛設計殺害的玄知，正是我師兄的入室弟子！」
看著一心作死的葉凡，枯瘦老僧慈惠不得不站出來攔在了慈恩的身前，他真怕自己的這位師兄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將這個不斷作死的傢伙給剁了！
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的消瘦老僧，葉凡卻是沒有半點感激之情，繼續作死的說道：「玄知？呵呵，那倒是真巧！不過，大和尚你好像說錯了一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後殺死玄知和尚的可是你的寶貝徒弟玄苦，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你身邊的這群徒子徒孫，我想出家人應該不會說什麼假話吧？」
「阿彌陀佛！」
饒是慈惠心性超凡，此時也是忍不住被葉凡噎的夠嗆，雖然他們兩人之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枯槁老僧將雙手插入玄知體內，將其生生撕成兩半的畫面！
但是作為化神宗師，當他們發現這一幕的同時，也自然注意到了玄苦神態間的異常，否則他們兩人重新邁入神州世界的空間壁壘時，就已經將玄苦誅殺，清理門戶了。又豈會將他留到現在？哪怕，玄苦是慈惠最為看重的弟子，也同樣不可能！！！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也希望施主能夠坦誠以待！玄苦、玄知之時，老衲等人心知肚明，來日自然會去火龍村一行，為座下弟子討還公道！
所以，此事老衲無意和施主過多糾纏！
現在，老衲只想從施主口中聽到一句實話，施主和菩提禪院之間的恩怨，可否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呵呵……」
葉凡的嘴角，原本掛著輕佻的微笑，淡淡的笑著，可是等他發現對方毫無反應之後，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臉上的笑容收起，自地面之上站起，雙目直視著眼前的枯瘦老僧和他身後的慈恩，嘴角微張，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淡聲說道：「想要化解恩怨？可以，只要你們能將我師妹救活，那麼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計較！」
「阿彌陀佛！人死不能復生，施主不妨……」
看到葉凡神色有點鬆動，慈惠也不由稍稍鬆了口氣，只是葉凡所提的條件，卻是讓他無法應下，死人復生，這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畢竟，這只是一個高等武俠位面，而不是神佛滿天飛的神話世界！
「人死不能復生，好一個人死不能復生！呵呵……」
只是慈惠剩下的勸慰之話，卻是還沒能從口中說出，便被葉凡冷冰冰的頂了回去：「既然你不能讓我師妹重新活過來，那麼我們的恩怨又怎麼可能一筆勾銷！」
「施主，當真要將事情做絕？」
枯瘦老僧牢牢的擋在了慈恩身前，面向葉凡，做著最後的努力，若非萬不得已，他真不想和這個被紫陽老道兒看好的年輕人成為死敵！姑且不論紫陽老道兒的實力如何，僅憑葉凡所表現出來的武道資質，便足以讓他將其當做平等身份的同輩中人來對待！
不過，也同樣是因為葉凡那堪稱妖孽的武道資質，如果葉凡執意保持仇恨的話，那麼他只能拼著得罪紫陽老道兒的後果，也要將葉凡扼殺在搖籃之中了，否則，若是等到葉凡成長起來，成為神榜之上的第五人時，等到菩提禪院的，或許就只有血流成河、道統滅絕這一條路了！
「做絕？」
葉凡望著眼前的這位老僧，神色之間毫不退讓的反問了一句，隨後也不等慈惠開口答話，便自顧自的森聲說道：「本座今日就將事情做絕又何妨？要麼，你今日便將我殺死，要麼，來日我定將你須彌山上下斬盡殺絕！」
葉凡的回答擲地有聲，落在雲山寺外的廣場之上，讓原本就十分安靜的廣場，瞬間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甚至就連眾人的呼吸聲，似乎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阿彌陀佛！」
慈惠雙手合十默念了一聲佛號，望著葉凡那殺氣四溢的眼神，從中他沒有看到半點能夠商量的餘地，半晌之後，慈惠向著右側默默地讓開了一步。
「既然施主執意如此，那麼老僧也就愛莫能助了！」
「嗯？」
望著閃身退開的慈惠，和獰笑著走來的慈恩，葉凡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玩脫了，自己的過度強硬，似乎終於觸及到了他們，或者說退開的這位枯瘦老僧的底線。
不過，就算如此，面對迎面走來的死亡，葉凡的心中卻也沒有太大的波動，正如之前所說，對於此刻的他來講，是生是死已經無關緊要，只要能夠出一口胸中惡氣，便已經足夠！
菩提禪院的兩名化神宗師之中，雖然慈恩年長，但是論及智謀手段，卻是遠遠不及慈惠這個師弟，所以在那些足以決定菩提禪院命運的決策上，一直以來都是慈惠來做最終的決斷！
所以，此時當枯瘦老僧讓開葉凡身前的位置之時，慈恩便已經明了了自己師弟的意思！
可是當他站到葉凡身前，身上佛光綻放之時，卻發現葉凡神色之間竟然毫無變化，這不由讓他心中為徒報仇的快意小了許多。
「阿彌陀佛！孽障，你現在可要再猜猜老僧敢不敢殺你，為這天下眾生斬妖除魔！」
「呵呵！」
面對慈恩的壓迫，葉凡卻只是淡然一笑，伸手招起跌落在一旁的赤血劍，劍尖微微抬起，直指慈恩的眉心正中！
葉凡的舉動，盡數落在慈恩的眼中，可是他卻毫無動作，只是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的看著對方！
「怎麼，在老衲面前，你還想垂死掙扎一下嗎？」
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甚至大到，就算慈恩自縛雙手，任憑葉凡施為，對方也很難傷到他的地步！
面對慈恩話中的奚落，葉凡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只是緊閉雙目，將自己這二十餘年的殺孽和心中的恨意盡數凝聚到了赤血劍上。
一時之間，赤血劍上便升起了無數凄厲的哀嚎之聲，整柄劍身都變成了墨紅之色，似有無數冤魂纏繞其上一般！進而一層墨綠色的鬼炎，自葉凡周身上下升騰而起！
最後，等到葉凡睜開雙眼之時，九天之上原本因為慈恩的殺意而凝聚成型的雷雲，都被一層陰雲遮擋在了後面！一時之間，雲山寺外的廣場之上，宛若陷入了鬼蜮之中一般！
「這……」
眼前突然出現的變化，讓慈恩心中驟然一緊，對於葉凡的實力他絲毫不懼，甚至就連葉凡那堪稱妖孽的武道資質，也並未被他如何放在眼中！在他的心中，就算葉凡再如何妖孽，如何天才，也只是一個未曾成長起來的妖孽、天才！未來，自己可能不是他的敵手，但是現在，慈恩卻是有信心，只用一根手指，便足以碾死對方！
可是，當葉凡此時展露心中的滔天戾氣之時，慈恩的心臟卻是忍不住狂跳起來，若是對方今日認慫離去，他完全能夠想象到，等待他和菩提禪院上下的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現在，你還敢不殺嗎？」
望著眼露震驚的慈恩和尚，葉凡雙眼睜開目視著對方，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嘲笑，淡淡的回答了他剛剛的那個問題。神態之中的高傲，宛如對方才是那隻可憐可笑的小丑一般！
細數葉凡一生，其實真正死在他手中之人並沒有多少，相比那些山匪強盜來說，絕對算的上一個良民！可是，自從被白秋虎所逼，不得不習練《葵花寶典》之後，葉凡一身的戾氣便在無時無刻的增長之中！
心中怨念之重，別說是那些冤魂厲鬼，就算是那些不世出的老魔，恐怕都遠遠比不上葉凡！所以，當葉凡此刻毫不掩飾的釋放自己心中魔念恨意之時，就連慈恩、慈惠這樣的化神宗師都不得不露出一絲驚容！
「你！」
葉凡的反問，宛如一記重鞭，狠狠的抽在了慈恩的臉上，讓他的臉色瞬間漲紅起來！面對此時宛如鬼王附體一般的葉凡，其實慈恩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若不想承受來日的滅門之禍，他便只能在此時將葉凡斬殺於此，哪怕為此會徹底得罪天榜第一的紫陽真人，他也做所不惜！
可就在慈恩身上佛光大盛，想要將葉凡凈化之時，腦海之中卻是有一個極具嘲諷的聲音不斷迴響起來！
「現在，你還敢不殺嗎？」
「你還敢不殺嗎？」
「還敢不殺嗎？」
「敢不殺嗎？」
……
「啊……」
聲音自腦海之中不斷回蕩，慈恩先是忍受不住的仰天長嘯了一聲，隨即面色猙獰，如同佛門惡鬼一樣的說道：「既然你一心求死，老衲今日就偏偏不殺你，我看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