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佛緣
「四十歲？那你倒是真的有點笨了！」
話音落下，葉凡原本已經離開了壯漢胸口的腳尖，又猛的跺了下去，隨著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一縷漆黑的鮮血順著壯漢的嘴角流了出來，徹底了結了他的生命！
「阿彌陀佛！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
七戒雙手合十，隨著佛音禪唱，一層金光將他和地上的屍體籠罩在了裡面，透過金光，隱隱約約之間，可以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自中年壯漢的屍體上飄起，就像傳說之中的鬼魂一般！
「呵呵，往生咒！既然有心思在這念往生咒，剛剛為什麼不阻止我？」
葉凡的神色很是平靜，雖然是在問著問題，可是他的目光卻是聚焦在了那道，出現在金光之中的亡魂身上，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
片刻之後，直到將往生咒頌完，亡魂在金光之中消散之時，小沙彌方才開口回答了葉凡的問題：「世間萬物，有因有果！他是生是死，自有天道來管，和小僧沒有半點干係！只不過今日畢竟有一面之緣，小僧為他詠上一段往生咒，助他早登極樂，也就是了！」
葉凡眉頭向上一挑，對方這話看似「無恥」，可是葉凡的心中卻是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與這七戒小和尚相比，那些打著慈悲為懷的口號去燒殺搶掠的和尚，反而更加讓人生厭！
「哈哈！你這說法倒是新奇！不過你既然不想沾染因果，那剛剛又為何開口阻攔於我？」
七戒左手豎在胸前，右手輕輕捻動佛珠，目光直視著葉凡，說道：「因為施主與我佛有緣，所以貧僧想與施主結個善緣！」
「我與佛有緣？」
葉凡先是一愣，隨即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你可知本座是誰，竟敢說我與佛有緣？」
「小僧不知！」
對於葉凡眼中的嘲諷，七戒似是沒有看到一般，依舊雙目直視著葉凡的眼睛，目光溫潤醇和，如同一潭春水，波瀾不驚！
小沙彌的目光，讓葉凡覺得此時的自己像個傻子一般，笑聲不由越來越低，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森寒，渾身上下殺氣畢露，近乎一字一頓的緩慢說道：「本座自稱『波旬』，前不久還有一位菩提禪院的禿驢叫我佛敵，你說我還和佛祖有緣嗎？」
似是受到了葉凡身上殺氣的刺激，一層金中帶青的佛光自動出現，將小沙彌籠罩在了裡面。
「阿彌陀佛！世間萬物，皆有緣法！生是緣、死是緣、愛是緣、恨亦是緣！施主既然以大自在天魔主為名，又豈可說與我佛無緣？」
隨著七戒的話在耳邊響起，一種心悸猛然自葉凡的腦海之中升起，回首往事，葉凡突然發現，自己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和佛有緣！自從自己的師傅去世之後，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自己的身邊總是有著菩提禪院的影子存在，而現在更是連佛門三寺中的另一個也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這種緣法卻是真的剪不斷理還亂！
「吱吱！」
正在葉凡的思維越陷越深之時，一陣焦急的叫聲突然從他的耳邊傳了過來，隨即葉凡的眼中露出一絲清明，伸手拍了拍赤火猴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之後，葉凡方才開口對這七戒和尚說道：「呵呵！或許你說的很對！但我就算真的和佛祖有緣，那也一定是孽緣！這樣的緣法，你還想要嗎？」
「善緣、孽緣往往都在一念之間，不到最後，又有誰能夠分得清到底是善緣還是孽緣呢！」
七戒先是打量了一眼赤火猴，而後雙手合十對著赤火猴躬身施了一禮，而後方才對葉凡繼續說道：「況且，佛魔本就一體，佛本是魔，魔亦是佛，斬盡萬魔，方見我佛，心魔不滅，佛亦成魔！」
七戒的話，顯得愈發深奧，其中或許有大智慧、大毅力存在！但是葉凡卻是已經沒了深究的意思，所以等到小沙彌將話說完，他也只是洒脫一笑：「好一個，心魔不滅，佛亦成魔！真應該讓那些自詡為得道高僧的傢伙，來聽聽你的這番論調，看看他們自己究竟是佛還是魔！」
調侃之後，葉凡也不等七戒說話，便自顧繼續說道：「往日里，我看你們這些禿驢總是覺得彆扭的很！不過，你這個小和尚倒是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你不是想和我結個善緣嗎，和我們一起回客棧吧，我請你吃茶！」
七戒對於葉凡對自己禿驢的稱呼渾不在意，反倒是露齒一笑：「吃茶？為什麼不是喝酒！我聽師傅說，這世間最美妙的便是狗肉和烈酒，難道你那裡沒有嗎？」
七戒的話，讓葉凡剛剛邁出的腳步猛的一頓，看著自己面前這個滿嘴狗肉、烈酒的傢伙，實在是和剛剛的那位有道高僧聯繫不到一起！
「狗肉和烈酒，我那裡自然是有，只是你們佛門弟子不是忌酒肉葷腥的嗎？」
「酒肉葷腥，不過是世人為了修持佛法，免受外界誘惑而立下的戒律！小僧，今已心中有佛，對於這些外物卻是並不需要太過在意，只要不沉迷其中便可！」
對於葉凡的問題，小沙彌卻是渾不在意，一雙大大的桃花眼中，充滿了對酒肉的渴望，看起來就像一位嘴饞的小孩，看不出絲毫佛門高僧的樣子！不過葉凡卻覺得，這樣的眼神和他的外貌反而更加相配！
葉凡之所以覺得七戒怪異，其實是因為他本身對於水月庵的不了解造成的！
和菩提禪院這種入世修行的寺廟不同，水月庵奉行的是隱世修行，而且自古至今都是一脈單傳，所以水月庵的傳人最多不會超過兩個，甚至在某些時候僅僅只有一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多則兩人，少則一人的小小廟宇卻是成為了佛門三寺之一，而且從古至今從未斷絕！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便是因為水月庵的每一代主持都是化神境的神僧，而他們的傳人，也往往都是具備化神之資的絕世妖孽！所以儘管水月庵人丁稀少，但卻依舊能夠和菩提禪院、金剛寺兩大佛門寶剎相提並論，一起獲封佛門三寺的尊榮！
而作為水月庵的傳承之人，他們往往都是自小便被帶上上去，由上一代的庵主從小帶大，直到凝聚金身法相，方才會被放下山去，一邊遊歷紅塵，一邊尋求突破化神境界的契機！
所以，這也造成了七戒的年齡雖然已經有四十多歲，但是在心性之上，反而比葉凡更加單純的原因！
「你這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句以前聽過的佛門謁語！」
「哦，不知是那句佛門謁語，小僧怎麼不曾記得？」
聽到佛門謁語，七戒的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專註，心中升起一絲好學之心！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葉凡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怎麼樣，這句謁語和你剛剛所說，是否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於葉凡臉上帶著淡淡挑釁意味的笑意，七戒似是毫無所覺，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誠心說道：「這句謁語，的確是道盡了修佛的真諦，小僧遠遠不及！」
說話之時，七戒的目光抬起，落在葉凡的臉上，露出一抹動人心魄的亮光：「施主能有此等佛法真諦，又豈會和我佛無緣？」
能夠被人崇拜自然是好的，可是被這樣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盯著，葉凡卻是覺得渾身上下都不怎麼自在，不由繼續說道：「你先別急著下定論！這句謁語，還有下面半闕！」
「阿彌陀佛！」
聽聞謁語還有半闕，七戒連忙整了整身上的僧袍，低詠了一聲佛號：「小僧洗耳恭聽！」
對於小沙彌的這種態度，葉凡雖然很不以為然，但是看著七戒那專註的樣子，心中卻也不得不由衷升起一股佩服，相比之下，這才能夠算是真正的修佛之人吧！
心念轉換之下，那種想要挑釁戲弄的意味也就變的淡了，最終同樣認真的說道：「這句謁語共有上下四句，上兩句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而下兩句則是：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酒肉穿腸過，
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學我，
如同進魔道……」
七戒低聲吟詠起來，聲音初時低沉，漸至高亢，隨後又恢復平淡，最後等到聲音低不可聞之時，一道佛光猛然自七戒身上升騰而起，小沙彌身上的佛光原本成青金之色，此時卻是多出了一道淡淡的白光，雖然在境界戰力之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在這片刻之間，七戒的佛法修為卻是得到了一次脫胎換骨般的洗禮！
「阿彌陀佛！看來小僧剛剛並沒有說錯，施主的確是與我佛有緣！」
佛光慢慢斂去，小沙彌雙手合十站在葉凡面前，大大的桃花眼中透露著滿滿的笑意，頓了頓后，方才繼續說道：「而且，無論這佛緣是善還是孽，對於小僧來說，都是自己的善緣！」
五色佛光，每一色的增長都代表著佛性的一次蛻變，對於僧眾來說，俱是天大的機緣！
葉凡此時，嘴角忍不住狠狠抽動了幾下，雖然他不明白什麼佛法，但是看七戒剛剛的樣子，也知道對方獲得了天大的好處！
這一刻，就連他自己也不由懷疑起來，莫非自己真的和佛有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