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結束和選擇
李成英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不經意的笑問道：「他是你們清虛觀的弟子？不會真的叫『波旬』吧？」
而在李成英的內心中，此時卻是升起了一絲果然如此的感覺。之前葉無道對葉凡的照顧，便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他從來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哪怕真有，也要小心別被砸死才行！
葉無道剛剛的自承身份，雖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只不過是證實了之前的推測罷了，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而真正讓他好奇，還是這位「波旬」道友的真實身份。他不知道，何時清虛觀竟然有了這麼一位神秘高手，天資之高，竟然隱隱還要壓過葉無道那個瘋子一頭！
葉無道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對於李成英的問題，卻是沒有做出正面回答，而是模稜兩可的說道：「算是葉某的一位晚輩吧！」
「晚輩？」
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李成英還是被葉無道的回答吸引住了身上的注意力，並且很準確的抓住了問題的核心所在：「既然是葉兄的晚輩，想來這位道友的年紀應該不大吧？」
葉無道看了一眼面帶愴然，緩步走來的眾位僧人，對著李成英，似是不經意的說道：「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幾歲了，不過，應該也就二十來歲吧！」
「二十來歲，也算是天縱英才了……什麼！你說，他才二十！」
李成英先是隨口奉承著，可是話到一半，他自己卻是忍不住驚叫了起來，二十歲的煉魄巔峰！這是一個什麼概念！要知道他李成英走到今天這一步，足足花費了將近二百年的歲月，而這還是靠了玄都李氏的栽培，否則以他的資質，想要達到現在的境界，恐怕少不了還要繼續蹉跎百年時光！
可是，此時葉無道卻告訴他，有一個傢伙，竟然只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便達到了他現在的程度！這說明了什麼？
難道是，他李成英這半輩子都活到了狗身上不成？
答案，顯然不是這樣！
李成英雖然身為玄都李氏的嫡長孫，但是他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可不僅僅是家族的支持，更多的還是他自身堅持，和那不凡的資質！
甚至拋開家世，僅以資質來講，他李成英也能算得上是中上之資！雖然比不上葉無道這種修道百年，便能夠觸摸通玄境界的武道天才，但是相比其他的武者來說，卻也能夠稱得上一聲天才了！
然而，若是和剛剛踏入石窟之內的那一位相比，別說是他李成英，就算是葉無道這位千年一出的妖孽，也都變的什麼都不是了！
「你確定自己沒有說錯，他真的只有二十歲？」
李成英的面上不由露出一絲凝重，若是葉無道沒有說謊的話，那麼便意味著，裡面那位很可能用不了多久，便會超過他，跨入通玄境界！
甚至可能就連他都沒有多大把握跨過的化神境界，對於石窟內的那位來講都算不了什麼，更甚至，未來的某一天，裡面的這位還有可能成為神榜之上的第五位登榜之人，而且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希望並不渺茫！
葉無道提起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烈酒之後，帶著一絲惆悵的點了點頭：「應該差不多吧，沒記錯的話，他今年不是二十，就是十九了！怎麼，李兄對這個很感興趣嗎？」
葉無道自然不會去關心葉凡今年到底幾歲！以葉凡表現出來的資質來看，這些根本就已經無關緊要了！但是目前看來，他隨口胡謅的年齡，卻是將李成英嚇的不輕！
十九？
李成英感到自己的心臟一陣抽疼，不過對於葉無道的問題還搖頭解釋道：「葉兄不要誤會！為兄只是有些驚訝罷了！」
雖然內心之中李成英卻是對葉凡的年齡很感興趣，甚至毫不客氣的說，他對葉凡這個人更感興趣！可是這話，卻不能當著葉無道的面說，否則很可能引起他們兩人背後勢力的衝突！
怎麼，我收了一個天才弟子，你嫉妒了？眼紅了？想要搶過去不成？什麼，你還真感興趣了？那還有什麼說的，抄傢伙，干丫的！
這話說起來，可能有點糙。但是話糙理不糙，古往今來，這種事情在各門各派之間不知發生了多少次！
對於一個宗門來說，什麼最重要？答案當然是宗門傳承，或者說道統！
可是想要宗門興旺，道統昌盛，靠的是什麼？答案也自然是門下的弟子！
所以說，搶人弟子，便如斷人道統一般，若是雙方實力差距巨大，那也就罷了。可若是實力相當的兩方，那麼這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的死仇！
當然，這裡所說的弟子並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弟子，而是那些登堂入室，得授真傳的精英子弟，就像葉無道、李成英、玄難之流！
而葉凡所表現出來的潛質，卻還要遠遠勝過這些所謂的精英弟子，如果真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引起了清虛觀的誤會的話，那麼等著他的，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的死局！
「呵呵」
對於李成英的解釋，葉無道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李成英感興趣也好，不感興趣也罷，對於葉無道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李成英是一個聰明人，而聰明人往往會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就像之前自己執意要殺岳子秋時，李成英的漠視一樣！
……
石窟之內，葉凡和赤火猴緩步來到了地心岩漿湖畔。
上次來這，葉凡只是匆匆一瞥，現在放眼望去，才發現這位於山腹之內的岩漿湖佔地面積，卻是不小，差不多能有個二三百平方的樣子，不過想較於麒麟那龐大的身軀來說，卻也算不得多大，也就相當於一個大號的洗澡池子吧！
只不過此時這座岩漿湖中，卻是插滿了橫七豎八的山石！整個山腹在剛剛天火流星的衝擊之下，險些整個崩塌，就是現在，還有一些碎石不時的掉落下來！
當葉凡和赤火猴踏入山腹之中的時候，麒麟母子正在山腹角落中哀鳴著，原本神駿不凡，氣勢逼人的麒麟，此時卻是被一塊傾倒的山石壓在了身上，不過好在巨石的一端已經落在了地上，否則以麒麟現在的重傷之身，恐怕還真承受不住這千鈞巨力！
「嗷嗚！」
一聲哀鳴從麒麟的身下傳出，卻是剛剛誕生的小傢伙，正在用自己粉嫩的舌頭舔舐著自己母親的身體，想要將陷入沉睡之中的母親喚醒！
「啪嗒！啪嗒！啪嗒……」
也不知道是小傢伙的努力起到了作用，還是葉凡和赤火猴不斷靠近的腳步聲驚醒了沉睡之中的麒麟，一雙低靡，布滿血絲的獸瞳一點一點，強撐著睜了開來，望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一人一獸！
「人…類，是……你！你是來報仇的嗎？」
麒麟先是看了看赤火猴，而後才將目光放在了葉凡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內的傷勢太過嚴重，老麒麟此時的目光之中並沒有葉凡想象中見到仇人的憤怒，有的只是一絲對生命的留戀，和對自己孩子的不舍！
嚴格意義上來說，葉凡可以說是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若非當日他和赤火猴強行從老麒麟手中奪走了一顆龍元，老麒麟也不至於因為為了孵化自己的孩子，而元氣大傷，從而釀下今日之禍！
搖了搖頭，葉凡並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有些複雜的望著眼前的一對母子。按照赤火猴的說法，老麒麟可以算是這地心秘境之中難得的好人，或者說好荒獸！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好人，卻因為自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葉凡的搖頭不語，老麒麟似乎沒有看到，只是繼續說道：「你要報仇，沖著我來就好。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放過你身邊這隻猴子多次的份上，能夠放過我的孩子！」
葉凡依舊沒有說話，就連臉上的表情似乎都沒有多少變化，只是自顧的搖著腦袋！
望著繼續搖頭不語的葉凡，老麒麟的神色忍不住出現了一絲變化，只是還在強撐著說道：「放心，它現在還沒有開啟靈智，不會記得今日發生的事情，未來也不會尋你報仇的！」
葉凡搖了搖頭，只不過這一次他終於張開了嘴巴：「你死之後，它會怎樣，你想過沒有？」
「什麼意思？」老麒麟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她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類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凡沒有繼續回答老麒麟的問題，而是轉身看向了身側的赤火猴：「你想救她，對嗎？」
赤火猴看了看葉凡那張沒有半點多餘表情的面龐，遲疑片刻之後，方才點頭說道：「是！她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呵呵！」
葉凡莫名其妙的輕笑兩聲，似乎這個答案讓他覺得很是好笑！
「好！既然她是你的朋友，那麼我呢？如果我執意要殺她，搶走這隻麒麟幼崽呢？要知道，我來自外界的神州大地，而這隻麒麟幼崽，很可能在我們那裡成長為通天徹地般的存在！如果，我能將它收服，抹去它的靈植，馴化成我的座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吼……」
葉凡的問題，赤火猴沒有立刻回答，而老麒麟此時卻是發出了憤怒而焦急的吼聲：「不！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待我的孩子！」
對於老麒麟的怒吼，葉凡沒有絲毫理會，只是目光灼灼的望著眼前的紅毛猴子！
猶豫片刻之後，赤火猴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起來，邁步走到了葉凡和麒麟母子的中間，開口說道：「你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執意要殺死她的話，我會阻止你，拼盡一切去阻止！因為，我的朋友不能傷害另一個朋友！」
朋友不能傷害朋友！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能傷害我的另一個朋友！
好簡單，好幼稚的道理！
可此時，卻讓葉凡的內心一震，眼底的淡漠和貪婪慢慢斂去，露出一絲清澈的笑容！沒有說話，只是右手一揮，一道赤茫閃過，在赤火猴做出反應之前，斬在了它的身後，只不過斬碎的並非身受重傷的老麒麟，而是壓在老麒麟身上的巨石！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山石移開，老麒麟緩緩站了起來，眼光負責的望向葉凡之時，也將被她護在身下的小傢伙露了出來！
麒麟幼崽意味著什麼，剛剛葉凡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類能夠拒絕的了這樣的誘惑！
的確，一個未來可以成長到妖神境界的麒麟幼獸，葉凡自然也會心動，甚至於很心動！如果雙方之間沒有赤火猴這個存在，哪怕麒麟母子之間的母子親情再怎麼感人，葉凡都不會選擇手下留情，哪怕是做一個自己都討厭的惡人，他也會將小傢伙擄走，甚至是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抹去靈智，培養成對自己忠心不二的靈獸！
可是，並沒有如果！
所以葉凡只能放棄這個想法！
不為別的，就為那一句「我的朋友不能傷害另一個朋友」！
「不為什麼！你就當是好人有好報吧！」
雖然放過了麒麟母子，但是葉凡卻沒有興趣去解答它的問題，只是簡單的敷衍了過去！
好人有好報？
自己放過了這對母子，可是菩提禪院的那群禿驢有可能放過自己的小師妹嗎？
呵呵，這似乎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呼！」
赤火猴長出口氣，緊繃的身體，瞬間松垮了下來，原本剛剛開始癒合的傷口，又重新撕裂了開來，只不過它卻並不在意，而是笑嘻嘻的看著身前的葉凡和從山石之下站起來的麒麟母子！
或許它已經開啟了靈智，但是對於赤火猴那簡單的智商來說，它卻沒有那麼多的計較，自始至終它在乎的都只是自己的朋友而已！
「看你那傻樣！給，吃了吧！」
看著在那站著，一直傻笑的赤火猴，葉凡剛剛因為想起小師妹而沉悶的心情，也不由再次開朗了起來。從空冥石中掏出兩顆拳頭大小的夢魂石丟了過去，示意赤火猴將其吃下！
夢魂石身為蜃龍自身血脈精華所化之物，除了能夠幫助荒獸轉化血脈之外，也同樣孕育著大量的生命精華，哪怕不能像孟老那樣吸收裡面的夢境之力，僅僅只是用於療傷，也同樣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嘎嘣、嘎嘣！」
接過葉凡拋來的龍元，赤火猴隨手撿起一個，扔進了自己的口中，對於自己朋友給的東西，它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嘎嘣、嘎嘣」的咬了兩聲，便吞入到了肚子裡面，慢慢消化起來。
吞下龍元之後，赤火猴神色明顯變好了許多，原本因為大量失血而顯得有些蒼白的猴臉，也再次紅潤，變的富有光澤起來！
看了看手中還剩下一顆的龍元，赤火猴偷偷望了葉凡兩眼，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將手中的石頭扔給了一旁的老麒麟，偷偷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趕緊吃掉！
望著被赤火猴讓過來的龍元，老麒麟的神色不由變的複雜起來，若非因為當日對方從自己這裡強行盜走了一顆龍元，自己母子兩人也不至於成為現在這樣！
可是一想到剛剛天火降臨之前，這隻猴子拚死保護自己母子的情形，老麒麟便怎麼也恨不起來！
或許，這便是傳說中的老好人，聖母吧！
「咕嘟！」
和赤火猴不同，老麒麟並沒有將龍元咬碎，而是仰頭將其整個吞了下去，以龍元之內的生機，溫養著自己的殘軀！
在這裡不得不提一下龍元或者說夢魂石的神奇之處，以硬度來講，龍元的堅硬程度，超過了葉凡認識的絕大部分東西，甚至就連赤血劍都無法將其斬斷！
可是天生一物降一物，如此堅硬，堪稱煉器至寶的東西，卻是在遇到口水之後，會失去那種不朽不壞的特性，變的能夠被牙齒嚼碎！
這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世間萬物的奇妙！
看到赤火猴將夢魂石扔給老麒麟，葉凡並沒有阻止。事實上，他拋給赤火猴兩顆夢魂石，便是存了這個心思！等到老麒麟將夢魂石吞下，穩定住體內的傷勢之後，葉凡開口說話，將兩隻荒獸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地心秘境的開啟時間快要到了，我很快就會回到神州上去，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離開？」
葉凡望著赤火猴舊話重提，上一次，它以時間還早為借口，選擇了暫且迴避！可是現在，葉凡的地心秘境之行，即將結束，它卻是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赤火猴望著葉凡，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它想離開這裡，逃離這座牢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精彩，可是它卻又離不開這裡，因為這裡是它的家，它的根。
無怪乎赤火猴難以做出抉擇，畢竟離開之後，它很可能便再也無法回來！
說是生離，其實更勝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