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死入生
三日之後,在這青山綠水之間便出現了一座小小的山間客棧,客棧不高,僅有三層,一樓是用來打尖歇腳和吃飯的食肆,二樓三樓則是用來居住睡覺的廂房,上下各有八間,雖然不多,不過用在這山野之中卻是已經足夠!
而在客棧的後院則是生火做飯的廚房,以及眾人自己居住的小院,院內種有青竹松樹,錯落有致之時,也為後院的眾人保留了一點清凈,如果不踏入後院之中的話,很難從樹蔭中的縫隙發現裡面的詳情。
客棧初開,自然是無人知曉,也不可能有客人上門,每日里三女除了負責眾人的飲食和打掃衛生之外,大多時間反倒落了個清閑,只能在後院里嘮嘮閑話,逗逗香蓮的孩子。日子雖然平淡,卻比之前在山寨之中的時候,要自在輕鬆不少!
時光匆匆,轉眼之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除了偶爾會有幾個恰巧經過此處的行人借宿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客人!
直到
……
「快走,前面就到鬼五說的那間客棧了,到了那裡咱們就安全了!」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黑暗之中傳來,此時時間已經過了酉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緊隨著從黑暗之中傳出,聲音猶豫,似是有些遲疑。
「可是父親,現在竹葉青那一幫山匪正跟在咱們身後,現在去客棧之中投宿,豈不是把人家給害了!」
未等第一個聲音開口說話,另外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二少爺不必為那店老闆擔心,他們既然能夠在這山野之地開店,自然會有些本事,說不得和那些山匪還會有些交情!」
尖銳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和不安,快速的催促著少年,想要快點進入客棧之中。
「要真是這樣的話,咱們豈不是更不能去客棧投宿了!否則這間客棧萬一真和竹葉青他們有勾結的話,咱們豈不是成了自投羅網了?」
少年將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父親,顯然在這種時候,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父親。
中年人看了一眼客棧門口在風中搖曳的紅色燈籠,輕吐一口長氣之後,對少年解釋道:「別聽你福伯胡說,這家客棧並非黑店。他們之所以能夠在這開店,是因為那個掌柜的原因,據鬼五所說,這裡掌柜的是個難得的高手,實力遠在他之上,只要咱們能夠進到客棧之中,諒那竹葉青也不敢在這撒野!」
「比五叔還要厲害?那豈不是和爹爹您一樣厲害了!」
少年的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在他的認知之中,五叔就已經是頂天立地的大高手了,只比自己的父親差上一點。可是現在卻聽說裡面的店老闆竟然比五叔還要厲害,在不敢置信的同時,也不由充滿了好奇!
中年男子一邊拽著少年向客棧之中奔去,一邊苦笑道:「你爹爹我不過是剛剛踏入先天罷了,在咱們老家或許可以稱王稱霸,但在這垂雲城裡卻是什麼都不算了!遠的不說,後面追殺咱們的竹葉青就不比你爹爹遜色,甚至還要更加厲害一些!」
「那…這裡面的店老闆,能夠護住咱們嗎?」聽父親說的厲害,少年不由又擔心起來。
中年男子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密林,搖頭苦笑一聲,卻是不再說話,埋頭向著客棧衝去。
「噔!噔!瞪!」
急促的敲門聲過後,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了開來。
張霞打量了一眼風塵僕僕的眾人之後,卻沒有讓開身子,放他們進去,反而開口問道:「諸位,是要打尖,還是要投宿?」
見對方沒有讓開的意思,雖然吃驚這裡的店小二,竟然是個美貌的年輕女子,但是被少年稱作福伯的中年人還是忍不說道:「快點閃開,讓我們進去!」
聲音尖銳,就像有人拿刀子逼著他似的,不過好在他還知道這裡是客棧的地方,除了語氣沖了一些之外,倒也沒有更加過分的舉動。
福伯的眼中帶著道道血絲,赤紅的雙目中,除了恐懼之外,隱隱還有控制不住的暴戾。可張霞卻是毫無所覺似得,不僅沒有閃身讓開,反而翻了一個迷人的白眼。
中年人身形一閃,擋在福伯身前,開口說道:「姑娘海涵,是我家人心急了,在下三人此來是為了借宿一晚,還望姑娘行個方便!」
他看的很清楚,眼前的這個少女,身上沒有絲毫武功,可是面對福伯那暴戾的眼神之時,眼中的鎮定卻也並非硬裝出來的,那麼她的底氣來自哪裡呢?
中年人抬頭向客棧之內望去,透過張霞和房門之間的縫隙,他看到了一個趴在櫃檯上假寐的慵懶身影,身影隱在櫃檯之後,看不出高低矮胖,也沒有任何屬於強者的氣勢!可就是這簡單的一眼,中年人卻是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從容,原本躁動不安的心也突然之間就變的緩和下來!
一瞬之間,中年人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這個侍女的底氣所在!
瞥了一眼中年人身後的福伯,張霞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用手指了指門口左側柱子上的對聯,說道:「先生,請掏三兩白銀的買茶錢。」
中年人稍稍一愣,剛剛衝過來的時候,心中充滿了焦急,根本就沒有留意著門口柱子上的對聯,此時在張霞的指點下,不由抬頭望了過去,只見房門兩側的門柱之上寫著一幅對聯,也不知是用什麼顏料所寫,在黑夜之中,竟然放出一陣瑩瑩的綠光,看起來頗為詭異。
左側門柱之上上書九個大字:三兩白銀換一壺清茶
右側門柱之上亦是九個大字:兩盞孤燈定門前生死
中年人身軀猛的一震,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上方,在「有間客棧」的招牌之下,還有著四個血紅色的大字,只是隱於黑暗之中,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無法發現。
「出!死!入!生!」
一字一頓,念完之後,中年人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巴骨升騰而起直達頂門,既是震驚於這間客棧的氣魄,也是被這字裡行間的殺氣所攝!
「三兩白銀換一壺清茶確實不貴,姑娘這是你要的銀子,不用找了!」
看完了門外的對聯,中年人自然明白了張霞為什麼會攔在他的身前,發出一聲豪爽的笑聲之後,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也沒細看,抖手扔了過去,按照他的估計,這塊碎銀怎麼也得有四五兩重,雖然不多,但是付這茶錢卻是夠了!
接過碎銀,張霞果然不再攔他,側身讓開了一條通道,放中年人走了進去。只不過等中年人身後的福伯想要跟進去的時候,張霞卻是再次伸出了手臂,擋在了他的面前。
「什麼意思,不是已經付你錢了嗎?」眼看著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密林之中隱隱都能看到火把的光芒,自己卻又被攔在客棧之外,福伯的聲音不由變的更加急躁起來,說話之時,一隻有常人小腿粗細的胳膊忍不住向著張霞伸了過去,想要將其推開!
就在福伯的胳膊即將碰到張霞身上之時,一道赤光從客棧之內射了出來,只聽「咯吱」一聲脆響,福伯伸向張霞的胳膊,從胳膊肘處應聲斷成了兩截,無力的耷拉了下去,只靠外面的一層筋肉將其連在一起。
撞斷福伯的胳膊之後,赤光外面的光澤也同樣散去,露出了裡面小指肚大小的花生米。
中年人神色猛然一變,身形一閃,將兩人擋在身後之後,方才面色凝重的看向櫃檯上的那道慵懶身影,剛剛的赤光正是從此處射來。
「閣下是什麼意思?如果這裡不歡迎我們的話,我們離開就是,閣下又何必動手傷人!」
趴在櫃檯之上的慵懶身影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彌勒佛似的笑臉,卻不說話,只是又捏了一粒花生米放進了口中。
正在中年人怒火上涌之時,張霞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們既然開門做生意,自然沒有嫌人多的道理!」
微微停頓之後,張霞瞥了眼面色蒼白卻忍著劇痛不發一聲的福伯,繼續說道:「我們掌柜的之所以出手,是因為有人不守規矩,沒有掏錢就想進來!雖然錢不多,但要想壞我們的規矩的話,這卻是不行的!」
聽了張霞的話后,中年人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不過卻還是說道:「剛剛不是已經給過你銀子了嗎?雖然不多,但怎麼也夠三兩白銀吧?」
張霞將手中的白銀上下掂量了一下,保持著慣有的微笑,說道:「四兩七錢,只夠你一個人的茶錢,另外兩位想要進來的話,還需四兩三錢白銀!」
中年人胸口忍不住一陣氣悶,虧自己剛剛還大氣的說不用找了,鬧了半天,原來自己給的錢只夠自己一個人的茶錢。有心想要問一句,你這是什麼茶,竟然要三兩白銀一杯,可是想到門外的對聯,卻是生不起氣來。這三兩白銀說起來買的是茶,實際上買的是命!
三兩白銀買杯清茶或許有人會覺得昂貴,可如果這三兩白銀買的是自己性命的話,恐怕沒有一個人會覺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