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各家的算計
「我懂。」媽笑著說道：「我就指望著我大姑娘了。」
「當然了，我是你女兒，你不指望我，指望誰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換上了新織好的黑色毛衣，媽給我改的紅色大衣。新做的棉鞋，雖然還是很土，可是比之前強多了，媽給我煮了過年的時候剩的餃子，一直在囑咐我。
我笑著說道：「媽，你儘管放心，我會好的，大不了就不幹了，你不要擔心。」
「好家裡也不要擔心，我也不會讓他們隨便指使我幹活的。」
過年的時候，我們賺的錢，加上以前攢下來的錢，現在已經有了將近三十了，我留下來了五塊，剩下的交給媽，媽急忙擺手：「還是你拿著吧！」
「媽！你聽我的，你收著吧！我出去打工拿著錢也不安全。將來咱們搬出去住，就可以用來租房子了。你在家想吃啥吃啥，千萬不要在吃的方面剩，挂面不吃也要過期的。」
我算了一下，除了這些錢，之前進城買的挂面和麵粉，另外玉米面和土豆，足夠我媽吃的了。
媽點頭：「好，我聽你的，妮子，你從小到大沒出過遠門，我真的擔心你……」她說著就哽咽了。
我勸媽：「我都十七了，出去幹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別擔心我。」
媽一直送了我去村口坐馬車，我們一直都在重複著囑咐的話，和她依依不捨的到了別，坐著馬車去鎮子裡面。
車上坐著的還有村裡的幾個女人，都是進城買油鹽醬醋的。
過一個年，這些婦女每天做飯伺候一家子，洗洗涮涮的也是累得不行，總算也能有時間出去逛逛了。李婷也在裡面，她的額頭有些青腫，估計又被揍了。見到我眼神便晃了晃，偏過頭去了。我也不理會她，坐在上面聽著她們嘮嗑。
她們問我幹啥去，我就含混了幾句，大部分時間就笑呵呵的聽著。
一個婦女突然笑道：「妮子，你開春就十七了吧，訂婚了么？」
我笑道：「沒有。」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吧，小夥子人還不錯，我瞅著你們倆挺合適的。也不知道你樂意不？」
此話一出，幾個婦女一起看我，趕車的老頭都看了我一眼。我始終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笑著，那婦女忍不住推了我一下。
「你到底樂意不樂意啊？」
我笑道：「上次也是這樣，孫平嬸子問了一下，我只回答了幾句話就被她們一頓說，說我不要臉，不知道廉恥，我現在可是啥也不敢說了，不信你問李婷嬸子。」
李婷一哆嗦，急忙說道：「有這事兒？不能吧？大家就是隨便說兩句。」
「可是你兒子過年的那一天，就指著我說我不要臉，我問了他，他說是你說的，我想這事兒一定不是小事。」我抿嘴一笑：「所以這些訂婚對象啥的我也不敢說。我害怕被罵呢。」
李婷的兒子才幾歲，一定是聽她說的了唄。所以幾個婦女全都眼神複雜的看著李婷。
李婷局促不安，勉強笑道：「你可不要往心裡去，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也笑了笑：「是啊，我知道呢。嬸子從來不會在背後議論別人。畢竟你丈夫的性格不好，到時候該生氣了。」
李婷尷尬的不行，轉頭不說話了。心裡冷笑，我看你以後還敢隨便罵我？
剛才那個婦女說道：「那我給你介紹對象的事兒你到底樂意不樂意啊？」
我也只是笑了笑，並不回答，我才不理你們呢，如今村裡面女孩少，介紹成了一對就能得到最少一百塊的謝禮錢，都為了這個錢使勁呢，那裡是真的為了我好。
「不知道你介紹的那個人叫啥啊？」另一個婦女道。
「那人叫做孫發財，是隔壁莊子的，家裡有兩頭牛，上面有四個姐姐，他是最小的，你想想，那麼多姐姐，一起幫趁著，日子一定能過的不錯！他爹媽說了，只要答應，禮金最少是八百八，另外房子，三轉一響，要啥有啥！小伙長的倍兒精神，今年也二十了，和妮子剛剛好！回頭我和你媽說，你要是樂意，我就給你們撮合撮合！」女人笑道。
其他人一起咂舌，六百多塊的彩禮錢，也真是夠大方的。
「咋樣，妮子，這婚事我覺得不錯。」
我笑了笑：「我媽和我之前也說過了，我還小，現在還是想要賺點錢，以後在說吧。」
「你這傻孩子，結婚就不能賺錢了？」
我笑著說道：「我媽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我想照顧她兩年，這些事情我不考慮的。」
女人撇嘴：「你照顧你媽是重要，可是在咱們村裡的女人，不比城裡，這要是超過二十，可就不好找了，你可要抓緊，別回頭錢賺不下，好對象也被搶走了。」
「行，我記住了，謝謝嬸子。」我笑道：「可是我現在還是想要照顧我媽。」
「那個孫發財有啥不好的？」她不甘心的看著我：「他一定也能幫你照顧好你媽的。」
我笑而不語，這個孫發財，前世的時候我城裡打工的時候接觸過，那可不是好鳥。
孫發財和他的媳婦一開始種地，後來也進了城，他老婆是個厚道人，很勤快，為了養家，說話也很溫柔，一個人打三份工。
她丈夫卻在家裡閑逛，喝酒打牌，打老婆，把父母給他的家產給耗盡了，他從小被寵大的，一句重話都不能說。稍微不順心就要把老婆一頓拳打腳踢，後來她的老婆想要離婚，可是娘家死也不肯，說是結了婚就是人家的人，哪有離婚的？
可憐的女人娘家不要她，回了幾次都被推回去了。
婆家不管，丈夫天天打管她搶錢，孩子也哭鬧，她還被打斷了腿，成了瘸子，最後痛苦不堪，女人灌了半瓶子的白酒，上吊自殺了。
知道這人多麼混蛋，我怎麼會和這樣的混蛋結婚，那樣我豈不是和前世的命運一樣？
那女人本來興緻高漲，可是我一直都是淡淡的也不答應，她也就拉下來臉了。
「妮子我說了半天了，你不和那個孫發財見面啊？」
「我這幾年都不想找。」
「都說妮子是個倔脾氣，看來還真是，好賴事兒都不懂，以後誰會你介紹對象？」
我馬上裝作害羞的低下頭去：「嬸子，是我錯了，我一定改。」
其他人也在勸：「算了，人家小姑娘，你一直和她說這樣的話題多不好意思？」
李婷在這期間是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到了鎮上，我也沒和她們多說什麼，從馬車上下來，大步的往前面走。
我拎著一個小包袱，很快就找到了陳建介紹的餃子館，規模算是不小了，四十多平米的地方，擺著四五張大圓桌子，都鋪蓋著白色塑料布，看起來很整潔。
現在還不是飯點呢，幾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工人在後廚忙著。門口坐著個中年女人，尖嘴猴腮的，三角眼，一看就很刻薄。她一邊看著門外的街道，一邊扒著大蔥，這是秋天買回來的蔥，這樣的蔥和肉一起剁碎了做餃子餡，味道會非常香。
我一進去，女人馬上就熱情的歡迎我：「就一位啊，吃點啥？」
「不是的，我是來打工的。是陳……陳主任讓我來的。」
女人笑容淡了淡，眼神犀利，上下的審視了一下我，也沒有說話。
「哦，你是何音吧？」后廚走出來了一個胖乎乎又和善的中年男人：「我是店老闆，這是我媳婦。」
我趕忙問好，老闆娘問了我年紀，會幹什麼活，我都一一的答了。
老闆娘點點頭道：「嗯，我們這邊是試工三天，包吃住，要是我看你行的話，一個就給你月五十塊錢。」
我抬頭看著她，現在的一半的員工一天都是四塊錢了，一個月最少都是一百以上，可是她竟然只給我五十？
老闆皺眉道：「她可是陳主任介紹來的，你這個工資是不是……」
老闆娘急忙說：「咋地，我給她這些錢就不錯了！你打聽打聽，在附近租個房子多少錢一個月？吃飯也得花錢啊，總之一句話，你要是干就留在這裡試試看，要是不樂意干就走人，我這裡可忙著呢。」她說完就去回去扒蔥去了。
老闆笑了笑：「你要不要試試？」
我幾乎沒有考慮，點點頭：「我願意。」
我現在也是沒辦法了，現在女人的工作不好找，好在這裡包吃住，我可以暫時在這裡干著，然後等到攢夠了錢，我在走人是一樣的。
倒是這個老闆的態度好一些，比這個女人強。
我剛到這裡，就被老闆娘指使幹活了，先去剁餡子，包餃子，然後就是打土豆皮熗土豆絲，刷盤子洗碗，我一直都在後廚忙著，沒有去前面端菜。
老闆娘看我幹活便點點頭：「行，是那麼回事兒。還有你們這些，幹啥都不要偷懶啊，小心我扣你工資！」她說著就走了。
裡面剩下的兩個服務員全都撇撇嘴，我一邊幹活一邊和她們聊，因為年歲都很相似，所以很快就聊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