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不下去了
「她幹活怎麼樣？」陳建打斷了他的話，看向了劉姐。
劉姐急忙道：「挺好的……不，一般吧。也不算太好。」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她又改口了。眼圈一紅，都不敢看我的臉。
其實我也能理解劉姐，她也還要養家糊口，不可能因為我得罪了人，我們畢竟剛剛認識。
陳建想了片刻，然後說道：「嗯。既然這樣的話，何音，你明天不用過來了。」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了，可是聽到他的話之後，我心中還是一陣鬱悶，果然是這樣，雖然失望，可我也不想讓人看扁了，便只是點點頭。
那幾個男工非常高興，一起落井下石：「她要是留在這裡，我們也干不好事情。」
「就是的，幹活不利索，事兒還多，要是留著他，食堂能安生嗎？」
我站在一邊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心裡一陣陣的冷笑，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顛倒黑白的人，恨不能一腳把我踩死一樣。
這個世界上的弱者但部分不會得到同情，而且誰被任意的欺凌踐踏。
王大寶站在陳建的身後，這時候突然說道：「人家幫你們幹了那麼你們該乾的活，還好意思說她？」
「我們食堂的事情和你有啥關係？開你的車吧！」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喊道。
「我看著你們這些人欺負人，覺得心裡不痛快。」王大寶也瞪起了眼睛。小夥子有些熱血沸騰，見到不平的事也願意挺身而出。
我拉住了王大寶對他搖頭，不讓他繼續得罪人了。
我對陳建說：「我可以不幹這個活，但是不能讓你們繼續欺負劉姐。請你必須要管理一下食堂，不然臨時工一直這樣受氣，誰也干不長的。」
劉姐慌亂的說道：「沒有，不用，我不是……」
「當著主任的面你就敢挑撥我和主任的關係。臭丫頭你竟然這麼缺德？」宋德強的聲音都啞了。
我說道：「公道自在人心。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問心無愧。」
陳建一直面無表情的聽著，這時候看向了他們：「我說為什麼食堂的臨時工三無不時就不幹了，原來是被你們欺負走了。」
宋德強急著想要爭辯幾句，可是陳建擺手制止他們的話。
「搬木頭的活這些活不是女同志乾的，你們以後自己搬木頭，還有，臨時工和正式工一樣的，不能分三六九等，再有欺負臨時工的，扣他一個月獎金。好了，你們既然吃了飯了，就出去運木頭吧。」
這些人全都不敢說話了，一起低著頭往外走。宋德強出去的時候狠狠的瞪我一眼，我也毫無畏懼的瞪了回去。
陳建等人出去了才回頭對我說：「你們兩個吃飯吧。」
「不了，我明天就不過來了，在這裡吃飯也不太好，我想趕緊回去了。」我的心裡有點七上八下的，明明錯的不是我，可也沒什麼辦法。
陳建道：「明天不來，飯也得吃，不能讓你白乾這一上午。」
「你看這事兒弄得……」劉姐為難的搓著手：「妮子，是我對不起你。」
「我沒怪你大姐，放心吧，他們就是膈應也只會膈應我。」我又對王大寶笑著道謝，這是第一次有人幫我。
王大寶撓撓頭髮，然後對我低聲道：「其實主任早就知道這幫人啥樣了，也早就想要管一管，正好借著你對付他們呢！」
「原來是這樣。」我心道，他還挺聰明的。要是直接管的話，他們會覺得主任找茬兒呢，結果現在他們也只會恨我。解決了問題還不得罪人，我也沒怪陳建，只覺得他還挺有技巧的。
陳建讓王大寶回去上班，自己留下來了。
他看了看那些空盆子：「沒有飯菜了？」
「咋？都這麼晚了，主任你還沒吃飯啊？」劉姐驚訝道。
陳建笑了笑：「沒關係，你們吃吧，我出去外面買點吃的。」
劉姐急忙拉住了他：「主任你先別走！都到了食堂還能餓著你啊，我給你弄點吃的！」
我也趕忙站起來了，劉姐弄爐子，我看到沒有剩餘的飯了，就弄了點麵粉揉出來，直接擀了一點麵條，從剛才的那些菜葉子裡面弄點好的，切碎了熗鍋，煮了一鍋手擀麵出來。
陳建走到我的身邊道：「我把你給開除了，你竟然還幫我做飯，你不生氣嗎？」
我轉頭說道：「其實我是在鍋裡面扔了很多鹽，想要報復你。」
「你說什麼？」陳建愣住了。
我忍不住的笑道：「我開玩笑呢，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我不應該和他們硬碰硬的幹起來，讓你的工作也有影響，你開除我也是應該的！」
陳建對我笑了笑：「多謝你的理解。」
不多時麵條就煮好了，盛了一大碗面放在了他的面前。我和劉姐反正也沒吃飽，順便也吃了一點。
我看陳主任大口大口的吃著，就知道味道應該還不錯，便放了心。
熱騰騰的麵條很是勁道，算起來也有五六年沒吃過手擀麵了，覺得很幸福。
劉姐笑道：「妮子，你做飯做得不錯，你這手藝在食堂打工真的可惜了，要是我是你的話，就自己開個買賣，一定可以生意紅火。」
「做買賣也是要本錢的啊，我哪有錢。」我笑了笑。這個活就這樣沒有了，也不知道我啥時候才能攢夠自己開買賣的錢。
「打工吧，攢點錢。」劉姐道。
「大冬天的找個工作也不容易，真的是頭疼。」我笑著說。
陳建這時候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繼續吃面了。
我吃了飯就告辭走人了，臨走前陳建送我出來，並且給了我五塊錢。
我急忙拒絕：「不行主任，我不能要……」
「你不用客氣。」陳建笑了笑才道：「你不能幹了活還要白白受委屈。今天的事，我也是犧牲了你，這事兒我做的可不厚道。」
掙扎了半天，我還是拿著了：「我認識你兩天，你一直在給我花錢，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錢我會在結算工資的時候拿回來的，並不是我自己的錢，再說你還幫我們挽回了兩百塊的損失呢，那你好好乾，咱們後會有期吧。」陳建轉身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我都要回村了，咋還能和你見面呢。
我覺得這個陳主任雖然冷冰冰的，其實人還是不錯的。我洗了洗手，和劉姐打了招呼，就拎著那袋子菜離開了廠子。
正好有回村的馬車，車上坐了幾個人了，我給了錢往村裡面走，風很大，夾雜著雪花打的臉很疼，我沒有圍巾，只能把脖子縮在了領子裡面。真的好冷，想要趕緊回家烤烤火去。
我沒碰到李婷她們，估計是早就回去了吧？
我到了家，天都已經有些黑了，我媽站在門口一直等著我，她不斷的跺著腳把手放在唇邊哈欠，我急忙走過去了：「媽，這麼冷你咋在這裡？」
媽見到我回來了，欣喜說：「你可回來了？我不是擔心你嗎。我沒事，我也是剛出來不大一會，飯都做好了，趕緊趁熱吃吧。」媽拉住我進了屋。
我站在爐子旁邊烤火，過一會就暖和回來了。
媽讓我洗了洗手，就把桌子放下來，一小盆的土豆湯，一碟子鹹菜條，還有早上吃剩下來的一碗麵條，我知道她一定是不捨得吃，給我留著了。
我笑著說：「媽！早上和中午都吃的面，中飯吃的又晚了點，晚上就不想吃了，你把這個吃了吧！我吃個玉米餅子就行了。」
媽點點頭，兩個人一起上了炕，我中午吃的挺多的，所以就吃了半個餅，把打工沒成功的事情說了。
「所以我只幹了一天，明天就不用去了。」
我知道她一定失望，畢竟好不容得來的打工機會，但是也沒責怪我。只是勸我想開點。
「妮子，你要記住，咱們在外面，有的時候是要軟一點的，不然的話，事事都計較，可能真的會得罪人了，吃點虧就算了，別鬧的太過分了。那小子五大三粗的把你打一頓，你也犯不上不是？」
我點點頭：「我現在也有點後悔，下次我會注意的。」
媽說道：「反正也要過年了，不如就在家歇一歇，把你的腿養養！開春在出去找活干」
「我已經好了！」我笑道：「都是皮外傷，我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想了，我要去山上去野雞賣點錢，也可以過個年了。」
我們村子後面就有一座山，老大一片林子，但是道比較難走，偶爾有膽子大的去上面弄幾隻野雞回來，要是有那種大個的可以賣到五六塊一隻。我想要看看去。
媽正在收拾碗筷，聽到我的話，頓時臉色一變：「不行的妮子，山裡面的路不好走，男人都容易迷路，要是萬一走錯路，凍死在山裡面咋辦？你還是不要去了。」
「沒事兒，我就白天去，要是覺得不對勁兒我就回來。」我前世和廖強經常上山，去了很多次了，我對自己有信心，一定可以成功的。
媽見到說服不了我，乾脆也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