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重逢(1)
這是丹妮卡第七次看到這種白色鱗片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遊歷大陸經常會碰到這個,而且都是別人贈送的,但既然遇到了就收下吧,丹妮卡感覺這東西對自己並沒有壞處,相反,每次觸摸到這種白色鱗片,她都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雖然很不舍,但餞別終歸有盡,這頓晚飯吃完已經繁星點點了,而且借著仇怨,泰蘭喝的有點兒暈暈乎乎的。丹妮卡本來說想把她送回去,但泰蘭表示不用了,自己雖然喝的有點兒多,但還沒到走不了的程度。推脫了一番,丹妮卡也就沒有再堅持,泰蘭是個三階職業者,這點兒米酒能把她灌醉的唯一原因就是她想醉,她想要讓自己的腦子沉浸在這種混沌之中,以驅散離別的傷感。
第二天一早,丹妮卡早早的起床,把小木屋收拾整齊,把需要的東西都隨身帶上,走出木屋。把房門關上,丹妮卡環顧四周,晴日村的村民們已經在田間勞作了,他們依然遵循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老習慣,過著辛勞而平淡的生活,而自己也該開始新的旅程了。
沒有人來送別。村民們壓根不知道這個來自遠方的貴族客人要離開了;昨天丹妮卡跟泰蘭說過了,不要來送,她不習慣這種離別時的感傷氛圍;至於林奧納,反正他們倆的關係也不怎麼樣,也不用過來裝模作樣的折騰了。
當丹妮卡乘著朝陽離開晴日村的時候,大陸東部的月光森林裡,德魯伊教派大德魯伊塞琉斯正在和精靈王庭長老院首席長老艾蘭特·紫靈對弈棋局。
兩個老朋友一邊下著棋一邊聊著天,艾蘭特不客氣的說道:「塞琉斯,你這個布置可真不怎麼樣,你這哪是讓她在種地,簡直是種孽啊!」
「她」指的就是丹妮卡·風語,兩人正在聊著這個女孩兒的事情。在遇到丹妮卡的時候塞琉斯就看出來這個女孩兒身上有著滔天的恨怨,所以他給了她九十九顆種子,給她找了塊地讓她種下。這些種子可以吸收一個人的恨意,通過種植這些種子可以讓丹妮卡的心態變得平和一點兒。為了讓這個過程能夠順利進行,他還特意封印住了丹妮卡的靈魂,畢竟一個人的內心力量都是由靈魂產生的,包括恨意,把靈魂封印了,她的恨意不至於太過兇猛。但塞琉斯沒想到的是,丹妮卡內心深處的恨意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那些種子根本容納不下來,最開始就有兩顆沒能發芽,剩下的也一棵棵的枯死了,到最後,衝破一層層束縛的恨意反而比先前更加激烈了,所以艾蘭特才說那根本不是在種地,而是在種孽。
塞琉斯苦笑著說道:「我也沒想到她的血脈傳承這麼特殊,大風,那可是蠻荒古獸中的凶物啊!」
艾蘭特也有些感慨,說道:「是啊,大風的血脈中蘊含的血脈之力太過特殊了,樂音大人選中了她也真是……」真是什麼他也不好說出口,畢竟他口中的「樂音大人」的地位還是很尊崇的。
塞琉斯看著艾蘭特,說道:「已經過去八千年了,我們也準備了八千年,說實話,我之前還挺有把握能度過這次劫難的,但最近一段時間我感覺命運的軌跡越來越叵測了。」
艾蘭特搖了搖頭,說道:「命運什麼時候是可以預測的啊?無論遇到什麼變故,我們也只能儘力而為。」
「儘力而為?」塞琉斯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們苦熬了八千年,到最後了也只能儘力而為?」
艾蘭特嘆了口氣,說道:「要不然還能怎麼辦?我們要做的事實在是……我有時候都會奇怪,當初我們幾個怎麼有這麼大的自信能夠布下這麼一個局,並且還想著能完美的掌控?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因為平息丹妮卡血脈中的恨意未果,塞琉斯和艾蘭特兩個整個大陸權勢滔天的兩個人都陷入到了愁悶之中。
這也難怪,按照之前的計劃,塞琉斯給丹妮卡的九十九顆種子是完全可以成功的,只不過他在一個關鍵問題上出現了錯誤的判斷——丹妮卡的內心深處的恨意來源自她的血脈,而不是靈魂。也沒人能想到這一點,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對誰而言,血脈和靈魂都是一體的,封印住靈魂,也就壓制住了血脈之力,但這一點在穿越而來的丹妮卡身上並不適用,她是靠自己的靈魂來控制血脈中深藏的恨意。憑藉著丹妮卡堅定的意志,在平時她能夠控制住血脈中的殺戮衝動,形成一個動態的平衡。當她的靈魂力量被塞琉斯故作聰明的封印住后,這個動態的平衡被打破了,丹妮卡血脈中的仇恨力量失去了制約,開始瘋狂的滋長。也就是說塞琉斯封印丹妮卡靈魂力量這個行為非但沒有削弱這個女孩兒的殺戮和恨意,反而將其激發出來了,這樣一來那些種子當然就起不到什麼效果了。
……
離開晴日村后,丹妮卡先去林子里了一趟,她要走了,當然要把自己新收的小女僕艾米莉給帶上了。艾米莉的山洞裡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一些氈墊和被褥直接扔那兒就行了,在艾米莉的強烈要求下,丹妮卡把她還沒有吃完的辛香料,主要是辣椒面給收了起來。一切收拾好后,丹妮卡讓艾米莉變成烏鴉跟著自己,她騎著小馬繆可朝南部走去——那裡是她這次遊歷大陸的終點,位於大陸東部的精靈王庭。
這一路挺順利的,丹妮卡也不著急,騎著馬慢慢悠悠的走著,變身為烏鴉的艾米莉有時候在她頭上盤旋著飛行,累了就站在繆可的腦袋上,或者落在丹妮卡的肩膀上。到了吃飯的時候艾米莉就變回了人形,在丹妮卡的監督下學著應該怎麼像智慧種族那樣吃飯、穿衣、休息,三個月的路程艾米莉在野性德魯伊那裡習慣的野性行為大部分都被改掉了。
再往前就是東部森林了,那裡是精靈族的聚集地,也是可以和光明教廷對抗的,整個卡提克大陸最強的勢力之一,精靈王庭的勢力範圍。
東部森林確實是一片面積廣袤的森林,不論是平原還是山野,都是茂密的森林,這對於判斷方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丹妮卡只能藉助於太陽和星相,要不然在這種視力範圍收到很大限制的林地里趕路很容易迷路。
雖然是森林,但這裡也有很多的精靈村子,所以還是有很多供車馬行人行走的道路,不過這些路有寬有窄,而且曲折蜿蜒,很容易就繞暈了,所以很多時候丹妮卡還是選擇從林地里自己開路直接穿過。
丹妮卡還發現一點,和熱情好客的晴日村村民不一樣,東部森林的精靈對外族人始終抱有很高的戒備,這些精靈村子並不歡迎像丹妮卡這樣的外族,特別是人族。這也是丹妮卡選擇自己開路的原因之一,如果要沿著道路走的話很容易就會遇到精靈村子,好一點兒的話在他們的戒備眼神中走過,有時候他們還會派民兵跟著丹妮卡,看著她離開他們的村子,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可不怎麼好。
雖然和精靈村子的村民打交道並不是很好的體驗,但只要沒看到那些尖耳朵的傢伙,丹妮卡和艾米莉的這段旅程還是挺舒服的。森林裡有豐富的資源,比如說各種美味的獵物,這是艾米莉最喜歡的了,她變身烏鴉在林子里穿梭,找到獵物后變成獵豹進行捕獵,然後用人形將獵物烹飪成各種美味,真是太享受了。
唯一有些不好的地方就是天氣越來越冷了。丹妮卡離開晴日村的時候是八月份,經過這幾月的趕路已經進入冬天了。獵物方面的問題倒比較好解決,作為強大的職業者,儘管冬天裡獵物稀少,但也不至於把她們倆餓著。但冬天裡在林地趕路實在不是個美好體驗,特別是下了雪,道路濕滑,寒風吹過讓能凍到人的骨子裡。職業者只是能夠耐受寒冷,但並不是沒辦法感受到在冷風中趕路的痛苦。
最終,丹妮卡覺得找個山洞住下,挨過這個冬天再說,反正她也不著急趕路,也沒有什麼緊迫感,為什麼不讓自己過的好一點呢?
下定決心后丹妮卡和艾米莉開始找自己的臨時居住地。開始的時候丹妮卡也想過可以搭建一個木屋,那樣太麻煩了,丹妮卡可是親眼看到過木屋是怎麼搭建的,她們倆忙活一個月都未必能成功,所以找個能夠避風的山洞就算了,要是覺得山洞裡陰暗潮濕,多點幾個火堆就可以了。
因為要過一整個冬天,丹妮卡和艾米莉找的都很細緻,太大太小不行,半陷到地下也不行,太過張揚顯眼的不行,太過偏僻的地方也不好。總之兩個人折騰了十幾天才終於選好了住處。
這個山洞的面積不是很大,有十幾坪,這樣的大小正好,太過空曠的話點多少火堆都是冷的,太小的話有些局促,不能這邊做飯,一個火星飄過去把床鋪給點著了。洞口比較狹小,這一點就可以避免很多大型動物的侵擾,而且山洞的頂部偏右的地方有個通風口,弄點兒竹子打通了還可以做個煙囪伸出去,這樣一來做飯的時候也不至於整個房間都是煙熏味。和了點兒泥,撿了幾塊石頭壘成灶台,找了點兒乾草,上面鋪上氈墊和被褥,床鋪也有了,看起來也算是個可以住人的地方了。
艾米莉對打獵很感興趣,或者說她對吃肉很感興趣,所以都是她出去打獵。丹妮卡在山洞裡守著,學習魔法筆記,練習自己的魔法技巧,日子過的很悠閑。
很快就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丹妮卡用乾草鋪了個坐墊,坐在灶台旁邊,把火生旺,一邊烤火一邊翻看著自己之前做下的筆記。
突然,丹妮卡的心念一動,山洞外面自己布置的警戒魔法被觸發了。丹妮卡把魔法筆記放下,集中注意力觀察著,如果只是一個警戒魔法被觸發了,有可能是誤闖到這裡的野獸,一般它們會自己離開的……不對,那個闖入者並沒有離開,而是朝這個山洞快速走過來了。
悠閑的時光沒過多久就遇到了這種事,丹妮卡嘆了口氣,手裡把僅剩的兩把柳葉刀拿在手上,準備戰鬥——血脈武器的動靜太大了,不知道情況如何的話還是這種普通武器更適合。
丹妮卡收斂自己的精神力,在洞口等待著,那個傢伙正在快速朝這邊移動,他應該看到山洞了,他走進來了……
那個傢伙剛剛走進洞口,就感覺一陣風吹過,兩把造型小巧的匕首朝自己的眼睛刺了過來。那個傢伙愣了一下,沒想到在這裡還有伏擊,她真的要質自己於死地嗎?那個傢伙狠狠的想到,召喚出一個權杖模樣的法杖,用力一揮,兩道閃電擊中了那兩把匕首,噹啷一聲,那兩把柳葉刀掉在了地上。
有些不對,那個闖入者的精神波動怎麼有點兒熟悉啊?丹妮卡正在想著,突然聽到了一聲驚呼。
「丹妮卡,是你?」
丹妮卡看過去,也笑了起來,說道:「菲麗絲,是你啊。」菲麗絲是丹妮卡在逃出約克小鎮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人,是她把自己從荊棘叢裡面救了出來。不過在之後的遺迹探索的時候出現了意外情況,她們就分開了,菲麗絲藉助魔法捲軸逃了出去,丹妮卡則被柯瑞思脅迫著去了南方沿海地區。
兩個人的性格有點兒類似,在最初相遇的時候都很欣賞對方,沒想到分開這麼多年在這裡遇到了。
「丹妮卡,你怎麼在這兒啊?」菲麗絲首先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她和丹妮卡有交情,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誰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麼變化,現在她在逃命,不得不對周圍的情況警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