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悄然毀顏
他的手指輕巧地夾著那近處的寒光利刃,眼底閃過一絲冷冽,他扶著她的下巴,那冰冷的聲音一如既往,他說:“蘇淺,你現在要殺了我?”
她是好不容易才用盡全力拿出短劍刺向他的,她不想傷害他,但也不能被他傷害,唯有這一個方法了,她嘴角微勾,卻有些無力:“我確實要殺了你。”
紅刖無言,利刃卻在那沉默之際輕易被碾成碎片消散掉,他愈加捏緊了她的下巴,眸中的血流暗暗湧動,他冷聲道:“如此一看,我還未將你身上的暗器全部清理掉,要不要現在便將你衣服全脫了才好?”
蘇淺一愣,身子不禁微微往後退了退,才牽強一笑道:“紅刖,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你,但請你放尊重點,畢竟我是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聽此紅刖的臉色徹底地寒冷一片了,他從未料到她已經結發,或者.……她在騙他。
他凝眉,才反問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你可以不相信。”蘇淺看著他,坦然麵對他,嚷紅刖覺得她沒有在騙他,反而是真話。
他血眸微眯,近近地看著她從容不迫的眼睛,眼底閃過一絲怒火,他聲音微沉,才道:“蘇淺,那人可是南宮弈?”
她點頭,聽到南宮弈的名字時,嘴角總會略略彎起,以前他對好的,她一刻都不想忘記。
紅刖看著她沉醉其中的笑意時,也忽地笑了起來,他冷冷地瞥著她,說出最絕情的話:“你的夫君南宮弈已經死了,屍身被那些魔界之人烈火焚燒,連一個渣都沒剩!”
“你胡說,他還活著!”蘇淺厲聲叫著,心似被淘了大半,已經快些要絕望了,眼眸開始黯淡無光。
紅刖眼睛眯了眯,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失控,卻隻是因為那個叫南宮弈的男人,他冷笑道:“絕望吧,蘇淺,他再也回不來了,而你就好好呆在我這裏,哪裏都不準你去!”
豈料蘇淺無聲地笑了起來,夾雜著死絕的淚水,她笑著,聲聲都充滿絕望,字字都溢滿恨意:“紅刖,此生我斷不會待在你這裏,我的仇還未報,我的怨還未泄,我的夫君還未死,我有很多事情還未完成,你想禁錮我,也不想想當年是誰將你封印的。”
紅刖一愣,看著麵前蘇淺幾乎陰暗的一麵,隻是發覺她改變太大了,明明她是四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現在的蘇淺妖媚的妖臉,複仇的心理,已經開始不再相信任何一個人了。
“你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難道就沒想過我的感受嗎?”紅刖最終還是放開了手,他認真地注視著她,他還是被她打敗了,他已經淪陷了。
蘇淺一愣,她沒想過要傷他,但她不得不傷他,與無關人牽扯越多,傷害就越多,她不想他們又因為自己而死。
她斂斂心神,故作嫵媚一笑,深魅的眸子斜睨著他,才輕笑道:“我不過是個平凡女子,血王如此厚愛我,蘇淺可經受不起。”
紅刖卻在此時恢複正常臉色,他抬眼望著她的眼眸,也一笑,語氣很是強硬:“就算你經受不了也得跟我經受的了,蘇淺你這一生都別想踏出這個宮殿半步!”
“你為何如此對待我,四十年了,紅刖,為什麽還不放過我?”蘇淺看著他,緩緩問他,就隻求一個答案。
“如此妖媚的你我為何不要?”紅刖薄唇略彎起,望著她的容顏,那股韻氣還是沒變。
“原來你看中的是我這個樣子。”蘇淺平靜地看著他,略長的指甲緩緩嵌入她臉上的皮膚裏,似要將那層皮撕毀似地決絕。
紅刖臉寒地抓住她想要害自己的手,他氣不過她,他原以為她會好好聽他的話,可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固執,竟然想到傷害自己來氣他。
“蘇淺,你若是再這樣,我就讓那個孩子受盡折磨!”他氣狠狠地甩開她的手臂,身子一轉,便大步離開了宮殿。
被擱置下來的蘇淺從未料到他會以那孩子的性命來威脅她,紅刖說到如此地步,必然有他的方法讓那雁晏兒暫時喪失能力,她咬緊紅唇,現下還是不要惹怒紅刖比較好。
這一連幾天下來蘇淺都待在殿內不出去,紅刖沒有禁止她的出門,她是可以隨處走動的,可現在的她卻無心關心其他。
唯獨今天蘇淺卻反常地走出了殿外,她披著紅外袍,看著外麵散散飄落的白雪,現在已經立冬了,雪依舊持續下著這不免讓她想起了以前。
“夫人,這初雪下得倒很是漂亮呢,都說看到初雪就會有好運發生,我也希望有這個可能出現呢。”蘇淺的暫時婢女名喚青冬,是紅刖派來照顧她的,與其說照顧倒不如說是監視。
“是啊,要是有就好了。”蘇淺愣愣地望著空中飄零的白雪,淡淡的語氣看不出她此刻的心境,隻顧著向前走去,引得青冬立馬阻止她,提醒蘇淺前麵的路去不得。
“為何?”她轉頭看著青冬,臉色依舊淡淡地,眼底劃過的狡猾沒人注意到。
青冬尋思了許久才嚴肅道:“夫人莫問,這種事情血王嚴禁我們這些下人提起,特別是向夫人您提起。”
“對了,青冬。”蘇淺踱步返回看著她,才微微一笑道:“將紅刖叫到華苑,我有話與他說,現在就去。”
青冬照著主子的命令—步也不能離開蘇淺身邊,如今她嚷青冬離開,倒讓青冬有些躊躇不定了:“那夫人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通報附近的侍衛。”
蘇淺點頭應允,待那青冬離去後她才輕然笑了笑,手慢慢撫上這絕世容顏,緩緩說道:“紅刖,既然如此喜愛這副皮囊,那我便毀給你看。”
青冬折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蘇淺沒了,她驚愕至極,連連跑到暗衛那邊要求報告血王,這下蘇淺一人消失了,全殿裏的人都急匆匆地在找她。
等紅刖從外麵回來的時候,聽此一消息恨不得將全殿的下人都殺絕了,隻是理智告訴他找到蘇淺要緊,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她會跑去那絕泉去。
往往最擔心的事情最容易發生,等到紅刖在外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昏倒在絕泉水裏,全身被那池水浸泡,皮膚已經殘不忍睹,紅刖哪裏還管其他,他不待下人的勸戒,直接投身去救她。
他忍住被那池水灼傷的腿,緊緊地抱著懷裏虛弱不成樣的蘇淺,眼見著她被毀的大半容顏和肉身,他就覺得莫名地心疼,他即刻飛身去往宮殿,要最好的醫師來診治她的傷。
半夜他就守在她身邊,一刻也不想離開她了,他就害怕她又會消失,又會投身去那池水裏,他苦澀地看著全身被白布包裹地蘇淺,微微講道:“你非要如此傷我才好嗎,蘇淺,我承認,我輸了,我輸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