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瀲銘尊上
這樣的四季在這浮空島嶼上轉變得倒是很快,有時候還未做好過冬的準備,那外麵便是大雪白茫茫一片,與天際連成一片,更有了些寂靜。
蘇淺披了件單衣就出來了,冷風刺骨,她卻心涼如冰,也顧不得那寒雪灑在自己臉頰上,就這樣,她想起了在那冬日,南宮弈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疼惜,自己.……竟沒好好握住那種短暫的日子。
“阿蘇,你這般可是會感冒的,記住你現在還不是仙。”百嶽走出看著發神的她,手裏卻端著一個酒壇子。
“有酒?不錯,我也許久沒喝了。”蘇淺眼饞著看著那酒壇子,並沒有把百嶽的話記在心裏。
“不行,你身子還沒好。”百嶽一口回絕了她,隻身一人拿著酒壇子向內屋走去。
蘇淺也偷偷跟了上去,正想要一把奪過那壇子,百嶽卻先她一步躲過了她的襲擊,彼時百嶽得意地搖晃著酒壇子看著她,笑道:“怎地,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也不看看你是不是我對手。”
“小氣鬼。”蘇淺一臉嫌棄地看著百嶽,本想借酒消愁的她,說著說著眼睛裏卻又多出了淚水。
百嶽不知所措了,手忙腳亂地站在她周圍安慰她,就連他平視最愛的糕點都來出來哄她了:“阿蘇,別哭了,我這酒全給你還不行嗎?別哭了。”
“不行!”一道嬌萌萌的小聲音從蘇淺那處傳來,百嶽頓時有些不解,看了看安靜的蘇淺,才微微道:“不對啊,剛剛是誰在講話?”百嶽左轉右看還是沒有找到。
“我在這裏!”站在肩頭的攬月十分不淡定,立馬怒火中燒,大聲吼道:“主人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攬月的聲音的確是十分雄厚氣大,可是在外人挺起來就是小雞柔柔叫的聲音,百嶽聽見了,也看見了她,就是沒發覺她憤怒的娃娃臉。
他拎起攬月微胖的小重身體,一臉端詳地看著她:“這小兔妖還蠻可愛的,不過怎麽會跑到我家來?”
“誰是小兔妖。”攬月死命地反咬住他的手,滿眼怒火衝天。
奈何攬月的牙齒太軟小,被咬的百嶽根本沒啥感覺,他的手抬起一直咬著自己不放的攬月,又搖了搖,晃了晃攬月那微胖的身軀,他一臉遇到萌物的治愈表情,聲音沒了平常的剛毅:“這兔子倒真是可愛,就是性子太活,怎麽見人就喜歡親昵呢。”
此時的蘇淺已經開始默默地飲酒,臉卻已經紅了大半。
“來,我陪你飲酒。”百嶽將兔子放在桌子上,笑著舉起杯子一口飲盡。
蘇淺隻覺得視線迷迷糊糊地,那那是倒也沒多在意什麽,隻顧著與他飲酒,隔日起來的時候便覺得四肢都在疼痛,早知道就不應該喝這麽多。
這一段時間便與百嶽修煉仙術,閑暇的時候還會帶著攬月去林子深處看看,可她就是不敢出去,那個沒有他的世界,她不想待著。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反正很長很長,她也已經不在意這些了,時光剝奪了很多東西,那種感情,卻沒有消失。
有一次,百嶽還是忍不住問了她:“你如此執著,就是為了那個死去的男人?”
“在我回答之前,你能告訴我為什麽知道這件事,我明明還未與你說過。”蘇淺笑著,手邊上纏著浮空變換而出的水流,就是不會掉下來。
“那時候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隻能探測你的記憶了。”百嶽老實地說了出來,看著她,才眯眼道:“我現在竟有些不確定教你學習仙術到底正不正確。”
“百嶽,我說過我不會輕易恨一個人,除非那個人非要與我作對,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但同樣我也在擔心你。”
百嶽挑眉,問她:“擔心我做什麽?”
“抱歉,我也對你做過同樣的事情。”蘇淺看著他,上次百嶽喝醉酒,蘇淺也看了他的記憶。
百嶽歎了口氣,甚是無奈地看著她:“果然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百嶽,現在外麵大亂,你還是回去比較好。”蘇淺難得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也不想與他開玩笑了。
他沉吟片刻,終是妥協了:“是時候該回去了,希望那些老頭別嘮叨叨的。你呢,仙術也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你要出去?”
“我要去魔界。”蘇淺一臉淡淡地看著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百嶽卻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還未聽過如此大膽的話,這蘇淺竟然想去魔界,他問她:“你腦子還好嗎?回答我,一加一等於多少?”
“二。”蘇淺鄙視地看著他,才道:“百嶽,你我如知己,你也不是猜不到我的想法,此去魔界我不是去送死。”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讓你去,魔君那個人勢必將你擒拿住!到時候你想逃都難,而且你那個舊疾,也不知道會什麽時候發作,萬一……”
“百嶽,你知道我自己做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的。”蘇淺看著他,眼眸子波瀾不驚:“攬月就拜托你照顧了,她怕一個人,就算你再忙,也得抽空與她說說話話。”
“我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無非是想要找到魔界那些人討個理由。為什麽是理由呢,這樣的一個理由便足以讓我的念想死心了,那種他還活著的念想,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現在也該放手了。”蘇淺苦澀一笑,抬眼看著遠處星光交接的地方。
“你所說的恨便是如此?”百嶽笑笑,卻怎麽也提不起勁。
“恨?桐然說恨隻會讓人變成無情之人,我也覺得,可是我卻恨不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們有些可憐而已,我現在恨不起來了。時間真的能衝淡很多傷痛,恨如此,不恨亦如此,現在的我.……隻想死心罷了。”
“我勸不動你,你好自為之,攬月我會替你照顧好的。”百嶽無奈地看著她,那個倔脾氣倒是像極了她。
蘇淺本想回竹屋去看看睡著的攬月,可是發覺自己一起身便被一道仙力定住了身子,動也動不了,蘇淺疑惑地看著百嶽,百嶽也是一臉鎖眉的狀態,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才笑道:“我倒有些驚訝那個人也會來此處。”
徐徐清風夾雜著透明到不行的白花緩緩吹來,陣陣仙氣連綿不絕地向她的臉襲來,還有清香的冷氣,他攜著些霧氣慢慢顯現,一襲銀衣金絲,寬大的白袖子隨風飄蕩,仿佛穿透一切的眼睛卻天生有著高貴的冷傲。
“百嶽,這丫頭交給我,你還是回天庭較好。”他如脆玉的聲音響起,在整個空間裏回響。
百嶽忍不住一笑,道:“仙界敢這樣稱呼我的也隻有你了,瀲晟。”
瀲晟從未笑過,現在也是,他冷著一張臉看著他,又道:“還有什麽事?沒事我便回去了。”
“沒了。”百嶽擺擺手,眼睛卻看著疑惑的蘇淺,抱歉地笑了笑才道:“阿蘇,你還是乖乖地和他走吧,去魔界實在是太危險了。”
直到現在蘇淺才發現這兩人竟然合起夥來阻止她不去魔界,蘇淺眼睛直直地瞪著百嶽,他也隻能將頭撇到一邊不去理她了,冷汗那是直下。
就這樣,蘇淺被這個奇怪的白衣男子帶去了瀲銘仙派,到了瀲銘派才知道這男人竟是這一派的掌門,眾弟子疑惑見著掌門身後的一個女子,終是有惑而不得問。
“你究竟想做什麽?”蘇淺跟著他的腳步,在天階的浮空樓梯上走著,也不想留意旁邊巍峨的景色。
“此去魔界你必死無疑。”他腳步頓住,轉身冷看著她,他有著一副冷漠的仙容,也有著一顆不易靠近的心。
“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我的想法。”蘇淺不懼地抬眼看著他,平靜一片。
“我們找到莫雪凝的行蹤了,冰然讓我轉告你不要單獨行事。”瀲晟冷眼看著她,連說話都很冷:“冰然讓你呆在這裏必有他的道理,你還是不要單獨出去為好,況且我給你下了鎖心咒,你想走也走不了。”
“我師父哪時候會來與我解釋?”她這次乖乖地跟著他,也不打算違抗什麽。
“該來的時候自會來,但恐怕到那個時候你會先去找他。”瀲晟領著她去了自己的仙殿,這裏大大小小有許多屋子,他讓她隨意住一間。
瀲晟帶回的一個女孩免不了被大家私底下議論紛紛,謠言四起,於是瀲晟便殺雞敬猴,底下的流言也少了不少。
蘇淺在仙殿的日子倒過得很是舒服,但沒了平日的自由,感覺就是被困在鳥籠裏的人。
“瀲晟,我就搞不懂你帶一個女人回來做什麽,你不知道那些弟子究竟是怎麽議論的嗎,他們說你被妖精迷惑了,整天呆在仙殿裏不出來就是和她尋歡作樂去了,你說說,這可如何是好?”一位年事已高的長老愁眉苦臉地看著正上方端坐著的瀲晟,似要唄氣糊塗了。
“你過來便是與我說這件事?”他淡然地看著那長老,半支著頭,好像很累了。
“要不然是什麽事情,再這麽下去不行,瀲晟,要麽讓她當個弟子,要麽讓她離開此處,你選!”白發蒼蒼的長老氣急地看著他,踱步四處行走,可心裏的那把火就是澆不滅。
“她是冰然的弟子,隻是暫時住在這裏而已,你們也別多想,她隻是普通的女子而已。”
“什麽,冰然,那冰然人呢,將自己的徒弟拋在你這裏,自己逍遙快活去了是不是?不行,我絕對要尋到那個冰然!”
“他去的是魔界,你也去?”瀲晟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了,隻是閉目養神。
那長老驚愕的不說話了,隻能慚慚地作了辭退,這魔界他可去不得,去了不就是尋死。
仙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瀲晟靜了好久才緩緩睜開黑眸子,眼睛隻定在一處地方,他微微歎氣,冷冷的聲音蕩澈四周:“你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