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心魔吞噬
桐然被法術禁錮動彈不得,可她卻強行逆推抑力,周身散發著一陣不平衡的橙紅妖光,本就虛弱的她強行運用自身內丹,衝破了盧瑟的封印。
盧瑟見之卻是大笑,似在嘲諷:“怎麽,舍不得司徒璉死,你想殺了我以泄這八年的固魂之恨,那就來啊,看誰是贏家!”盧瑟嫉妒她,厭惡非常。
桐然嘴角微彎,蒼白清麗的麵容之下卻顯得嫵媚,毫無剛剛的痛絕,盧瑟看著不是昔日麵貌的桐然,心中不由大驚:明明處於劣勢,明明早已有絕望之心,明明不再是以往的她,可是,他為何還會想到百萬浮屍之下,她一身紅衣挺然而立,妖嬈的身影!
不,不,他不會讓她起死回生!
盧瑟墮入了心魔,眼瞳上的青絲看得分明,暗流湧動,他似是發了瘋:“桐然我要你死!”
“嗬嗬…”桐然笑了,略有血跡的臉頰上卻徒增了一種怵目之感,笑聲如空靈般詭異,她妖治的聲音傳出:“盧瑟,恐怕你想都沒想到,移魂之術其實是我發動的!而現在我照樣有辦法解開!”話語間橙丹似受了命令,霎時光芒大作,叫盧瑟睜不開眼,而他隻看見淹沒在光芒之下的桐然如失了動力的木偶般倒下…
作為沐靜連的她死了,而作為桐然的她又再次重生!
冰棺內,桐然的手指微動光芒流彩從她四周溢出,這便預示:桐然即將蘇醒。
而盧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而他的心魔卻愈加猖獗,思緒混亂之際,吞沒了他僅存的自我意識。
而冰棺內,桐然美豔的雙眸睜開…
盧瑟的雙瞳猛然縮小,手中幻化成一把黑劍,身形如鬼影般霎時便來到棺旁,舉起一劍便是像桐然心髒刺去。
可還未觸及她的衣襟,便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光芒彈了開去,盧瑟大驚:沒想到她會覺醒得如此之快!
桐然漫步,從棺內飛至盧瑟前,一臉傾倒眾生的麵目,她嫵媚一笑:“你知道背叛本座的下場是什麽嗎?”
同時,桐然變幻出兩把淩空的冰刃,念力一出,猛地刺中盧瑟的雙腿,令盧瑟躲避不及,趴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黑色的膿血從中溢出,他呻吟著,憤恨的看著桐然:“是你與凡人相戀,犯了禁忌,是你背叛了魔族,是你背離魔君,棄了四大護法之位,是你!我又有何過錯?我隻不過是在替魔君清理門戶罷了!”
桐然眼底劃過一絲譏笑,紅似血的雙唇微動:“九尾狐被凡人厭棄,被凡人詛咒,被凡人趕盡殺絕,你難道真的認為我會與一個凡人相戀?!我又何時背叛魔族,何時背棄魔君,又何時放棄護法之位?”
直到此時此刻,盧瑟才意識到:她依舊是百年前詭計多端笑魘如毒的桐然狐主,是啊,遭到被凡人滅族的她,又怎能輕易愛上一個凡人?毒蛇如她深藏不露,而作為沐靜連生活的幾年裏,在她眼中,隻不過是場遊戲罷了!
盧瑟自嘲一笑,打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自己注定失敗,隻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而這一次他輸得心服口服,但是…
盧瑟嘴邊泛著一絲陰笑,發寒的雙瞳緊盯高傲而立的桐然:“就算如此,我也要與你同歸於盡。”最後,他還是用了他僅存的所有氣力,發動了禁封之術。
霎時間,以他為中心的周圍突起黑霧瘴氣,瘴氣所觸及之物全已消殆不見,迅毒的黑色卷風突起,青玉殿的安詳被打破,花謝雕琢的建築宮殿被席卷破盡,拔地而起。
“南宮弈,這情況有點不妙。”沐顏汐看著擴散範圍越來越大的黑壓風,氣定中帶有一絲驚慌,她瞄了眼一旁的南宮弈:“該怎麽辦?”
南宮弈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卻是笑笑地歎了口氣,望了望那逼迫而來的凶氣,嘴唇微動,四周突起旋風白流,將兩人全數包裹,南宮弈將她輕攬入懷中,長臂一甩,靈風之力將他們升入半空之中,此時沐顏汐頭頂傳來一陣磁性的聲音:“阿淺,抓緊我。”
自盧瑟發動禁術之後,桐然卻不為所動,絲毫沒有將其放在眼裏,她隻需輕聲一念,便有一道結界護於她身,免受瘴氣傷害,她傲然視著不成樣子的盧瑟,不由嘲笑:“小小的一個妖魔,竟妄想動用自毀之術傷我,隻可惜,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她紅瞳猛然一縮,周身妖力擴散,似是一道道迅疾而馳的刹氣,使得周身瘴氣皆被其如利刃般斬斷,而盧瑟也難逃此劫!
因禍得福,盧瑟的意識也清醒了一大半,他發征地看了看蔑視著自己的桐然,看了看自己身上全處的傷痕,黑血不斷湧出的慘樣 ,才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他一笑,甚是淒蒼:“桐然,三百年了,我敬仰過你,我羨慕過你,甚至我恨過你,可是我卻一直跟不上你的步伐,超越不了你…桐然,是什麽讓你堅持長存了三百年!我看,不止是司徒家族給你帶來的滅族之恨這麽簡單吧!”
桐然冷眼:“你不需要知道這麽多!”盧瑟反而笑得更為宏大,更為愴涼,他眼角滲出了幾道黑淚,在雜亂的發絲下,恍如一個厲鬼:“罷了罷了,時至今日,我隻不過想要知道自己的結局而已,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不過八年前你為何化身為沐靜連?”
“那自然是因為禦血珠碎片了。”她紅唇微勾,眼神甚似深雋:“八年前我便已在籌劃,那時的沐靜連未在旦夕,離世片刻,我附於她身,活了八年!雖記憶被封印,可還是阻止不了我欲奪走碎片的想法,而它現在就在這裏!”他一語道出甚為驚人,卻是手心向前攤開,幻化出金光奪人的半顆禦血珠。
沐顏汐柳眉微皺:原來如此,京城中不知何向而來的妖魔也是她搞進來的,而式仲閆突降靈力大會本就讓人匪夷所思,進入齊天國際能不損一毫!想來便想清了事情原委,原來也是她暗中協助,削減了柯玥神珠的威力,才讓妖魔有機可乘。她尋思著看著南宮弈,南宮弈也一直沉默不語。
“如此說來,是我妨礙了你的計劃,阻礙了魔族一統六界的大業!”盧瑟又氣又悔的心情在內心交織糾結,竟鬱結於心,吐出一灘黑血。
“不,正好相反,要不是你從中透露情報給司徒璉,為他出謀劃策,恐怕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柯玥神珠的弱點何在,自然也無法碰觸結界,更別說奪取禦血珠的那一半。”盧瑟沉默了許久,幹涸的嘴唇才微動:“是嗎?我許久沒回魔都了,也不知魔君現在是否安好。”
“你大可不必如此,因為…”桐然睫眸翻轉,看向遠方,眸底寒意流動:“魔君將至,你做好請罪的準備。”
語必,南宮弈的臉更為沉重,轉身正欲飛行離開,蘇淺卻阻止他:“先等等,為什麽要離開?”蘇淺並沒有南宮弈的聽力厲害,自然也聽不到那兩人的對話。
南宮亦低頭看著沐顏汐的童顏,一笑卻很無力,卻突地捏住她的小翹鼻子,惹得她喘不過氣來。
“南宮弈,不許捏我鼻子了。”便又是一通張牙舞爪,卻在他麵前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眯眼一笑:“阿淺,待會兒魔君就來了。”
蘇淺一愣,著實沒有想到那魔界的君主會來此地,如果那魔君會來的話,那昭鳶含可能就會過來。
她愣愣看著他,神色有些蒼白道:“南宮弈,我們快些離開,快點。”
“不行啊,阿淺,那狐妖在這周圍布了結界,我們逃不出去了。”南宮弈眼睛陰沉地看著龍山百裏內肉眼看不到的結界,心下隻能帶著蘇淺躲在了暗處。
一身雪白靚紗裙的桐然瞄了眼躺在地上,尚有一息之存的司徒璉,眼底一絲不明暗流劃過,卻是麵無表情地走下司徒璉,輕笑道:“隻是一凡夫俗子,被我利用竟還不知情,真是.……可笑之至。”
而司徒璉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精神恍惚的他也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隻是若是能再見她一麵,即使是被她欺騙,受她利用,為她而死,也是心甘情願。
是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的目的何在,司徒一族屠殺了狐妖族,僅剩一妖的她又怎能放棄前世就恨,放棄家族榮譽,與他這樣一個仇人之子共度日月,談月賞花呢。
他隻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麵對永恒生命的桐然,自己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事物,在她看來沒有影響的蹤跡,也沒有記憶的片段。
即使這樣,他還是達就了她的意願,而自己甘受利用,隻因自始至終,他都愛著她…
“…然…然兒”他感覺得到,他感覺到她就在身邊,口中喃喃吐出思慕之人的名字,盡管性命堪憂,也依然想著她。
桐然卻是雙眼微眯,長睫遮住了她暗流隱感,卻突得出手,橙光散煥,收一點蘭魄於袖中,而是司徒璉,便是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的處於是在幾時,又是在何方,司徒璉深愛著桐然,這倒是不曾改變的,恢複記憶的桐然隻顧著複仇,卻不知道所謂的情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南宮弈將她藏在了殘垣之下,她心一揪,匆忙之間抓住他的衣袍子問他去哪兒。
南宮弈轉頭看著她,對著她眼裏永遠含著淺笑,他道:“阿淺,那狐妖的結界是不可能如此輕易便衝破的,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便回。”
“但是,那桐然亦是魔,你雖有天譜之法,但我害怕。”終究她還是害怕了。
“沒事的,阿淺。”南宮弈轉過身子,他俯身,帶有發絲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間,眼睛滿是柔風似地情,他說:“若是以後分開了,我會找到你。”
他隱隱之間透露著某種暗示,蘇淺放心不下,但也不想讓他擔心了,她閉著眼感受他額間傳來的溫暖,笑道:“怎麽你愛開玩笑的的毛病就是一點都沒變呢,南宮,你放心去吧,我會等著念雪他們過來的。”
他放開她,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眼前。蘇淺樂觀地想著,這次一定會和他一起回去,回到約定的地方,那個叫輪海漫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