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法漠視
美女是宋冰，調查柳心眉監視者的宋冰。
因為嫌犯還沒抓到，案情破解也沒有進展，昨天晚上，宋冰還在和柳心眉說，應該把那學生（雲欽）抓起來好好問問，最後還是讓柳心眉給勸了下來，本來，她還想著，抽時間私下裡來調查一番，不料，今兒個就給碰上了。
此時，她目光里，除了職業性的冷厲之外，還分明寫著滿滿的得意：『嘿！小子！你這運氣不錯，哈哈！居然撞我手裡來啦！哼哼！』
內里詳情，雲欽不知，但他打眼一瞧，在發現其果然是個大美女的瞬間，便被那目光刺得條件反射般一凜，隨即，他便想到了小時候，村裡有人家丟了牛，報案之後，來的調查警員的那種威嚴；還有，高中時宿舍有人丟了東西，他和舍友被警察呵斥著，排成一排，等待『檢閱』時，面對的便是這種目光，就像是——誰都欠著其多少錢一般。
『警察！』雲欽有了猜度，而且，他還猜出，多半是他和那女警手頭的某個案子相關，而他所涉及到的案子，不外乎……
『這女的，莫非便是那天晚上在紅楓花園追我的警察之一？』
『雖然我之前的夜半潛入戶，沾了違法的邊兒，但我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違法行為，再說，柳總有承諾幫忙，這點小事兒，應不至於擺不平吧！』
雲欽鎮定下來，很快打出一臉的漫不經心。
「冰冰，姐再給你說一次，一會兒不管如何，你千萬要注意，得給人留面子！」
與宋冰同行女子的幾聲低語，打消了宋冰去和雲欽『聊聊』的想法。
「知道知道！姐你煩不煩！」宋冰嘟嘴，顯得不耐，她略有些不自然的東瞅西看，而後，邁著大長腿，奔著服務生正攔著的電梯，加速邁了進去。
目送著三人進了電梯，劉仁剛卻是一副若有所思：「小雲，那女的誰呀？」
「不認識！」雲欽搖頭。
「是嘛？我好像見過她！唏！」劉仁剛笑笑道：「這種級別的美女，通常都是咱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咱，呵呵，何況出入這類場所的，呵呵！」
「劉哥，你這思想有跑偏的趨勢！」雲欽打趣，其實，他已經想到，如果他猜想的不差，那女警前幾日肯定常出入柳總家裡，而和柳總家住對門的劉仁剛覺得她面熟是必然。
「哈哈哈！沒有沒有！這話，可不敢讓你嫂子聽見！」
兩人閑聊著，時有大笑之聲起，特別是劉仁剛，還伴著不自禁的拍腿、撫掌、拍桌子等動作，讓佇立門口的兩服務生看得暗地裡不住的撇嘴，他們心道：這不能自主出入高端場所的人，素質明顯跟不上。
雲欽兩人自不知被服務生鄙視了，他們自顧說笑著，間或給賈進忠打電話。
足足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賈進忠的電話總算來了：
「小欽，我們不來那邊了，那桌飯就你們倆自己吃，反正錢等於付過了，哦對了，你們還沒進會所去吧！你去直接報黃學淵的名字就好！還有，設計的事情，我夥計已經交給我了，給你朋友說一聲不好意思，我們明後天再見面談。」
「好！那行！我朋友這邊沒有關係！」雲欽應道。
通完話，再把『黃總』的大名報給服務生，這頂級場所的門檻終於邁進去了。
一路行往包間，著眼處，燈光打的很講究，但內部裝修的色彩儘是黑色、暗紅色、青灰色……顯然，是刻意營造的秦漢風格的厚重感，只是，總讓人覺得壓抑。
不過，裡面的服務顧問們，不管男女，都顏值不低，口齒不俗，職業笑容更是充滿了親和力，讓那原本的壓抑散去了不少。
「先生，請問你們要點什麼茶？」房間專職女服務生問道。
「白開水！」劉仁剛先行回道。
等服務生再問『要什麼酒水時』，劉仁剛卻出乎意料的推辭了。
「少喝點兒，一會兒叫個代駕算了！」雲欽說道：「咱們就幹掉一瓶兒！」
「誒！今天真喝不成！直接上菜吧，麻溜吃了，都麻溜回家！」劉仁剛看著服務生離開包間，說道：「最近小區出了點事兒，這幾天我們一家子都住在三環外面的，明天我還得送娃上學，你也知道，我要一喝酒第二天早上起不來，呵呵！」
「小區出事兒？」雲欽留上了心。
「是啊！還是聽小區保安說的，說我們院子里，有刑警隊的在蹲守，還帶著槍，據說在抓通緝犯。」劉仁剛道：「這不說明危險就在身邊嗎？所以你嫂子乾脆就不讓回那住了，先避上一段時間，等把人抓住了再說，嘿嘿！娃還小嘛，小心為上。」
「噢！」雲欽聽出，那監視柳總的人還沒抓到，同時，他也發現：若是要去堵郎憶香，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謂的『御菜』終於上了桌：
貞觀銀芽——豆芽燒粉條；荊軻魚膾——清淡味兒的生魚片；淮南王府白玉羹——水煮老豆腐……老區南瓜飯，等等。
菜的味道，做得的確很精緻，但普通人眼中的硬菜，基本沒有，菜量也很小，然而，可以想見消費的金額，指定高得離譜。
八個菜，兩人輕鬆消滅完，而後好一番感嘆：現今果然是賣概念的時代。
嘭！
旁邊房間忽然傳來一聲震響，雲欽凝神一聽，卻聽見房間外的走廊上有『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聲，俄爾，另有人踩著高跟鞋一邊緊跟那步伐而去，一邊在碎碎念，前後的步履都很疾，未幾，消失在走廊中。
「我靠！」劉仁剛聞聲而道：「媽蛋，在這裡吃飯，也有人這麼不講究，誒!」
哐！叮鈴哐啷！
呼應劉仁剛的，是隨之而來的各種杯盤碗碟碎了一地的聲響，跟著，有男子大罵聲：
「臭三八，@#￥%@……」
那罵聲很污，雲欽隱約聽出來，應是隔壁房裡的就餐者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有人摔門而出，有人跟上去勸慰，而房裡那剩下的男子，明顯是正在發泄被落了面子的怒火。
「先生，我們這裡是『御錦府』，請注意您的素質，不要影響到其他客人用餐。」
隔壁的女服務生推開房間門，聽著那罵聲，可能是不忿之下，卻是用高端場所主人的高姿態，犯起了『二』。
「御錦府！」那罵人的男子聞言，有咬牙切齒之聲，語聲陰冷之極：「好個御錦府！一個服務員，也敢掃本公子的興，臭表子，滾！」
「先生，請注意您的素質！」
「……」
口角鬥爭開始激烈，雲欽聽得無趣，收回了感知力，他沒有探聽此類熱鬧的癖好。
「小雲，好了吧？咱們撤，我得早點去接你嫂子！」
劉仁剛抽完飯後神仙煙說道，會所房間的隔音確實做得不錯，他壓根兒沒有再聽見隔壁的動靜，否則，這類能成為生活調劑品的熱鬧，他可不會放過。
「好！」雲欽點頭，隨即起身。
在服務生季倩倩的送別聲中，兩人摸摸肚皮，悠悠然出了房間。
嘭！
雲欽兩人剛走出幾步，便聽得又一聲震響，那聲響的動靜很大。
「兩位，請稍等！」
領路的季倩倩嚇得周身一顫，立刻止步，同時，她似乎預感到有什麼危險將要發生，須臾，她在發矇之中感覺被人往後帶了一把，繼而，她聽見了有東西墜落向地面的聲音。
砰！砰砰！
走廊牆壁上的裝飾畫——落了，天棚上的吊線燈正搖搖欲墜，恍惚間還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救命……」
短暫的沉寂過後，有不明所以的在驚呼，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疾行而來。
「啊！」
「怎麼回事？地動了嗎？」
附近其他包間的客人，不愧是出入高端場所的尊貴身份，養氣功夫都很深，只有零星三兩人走出來查看究竟。
「謝謝！」
季倩倩略略鎮定，回頭對剛拉她的雲欽給了一個笑臉，下一瞬，臉色突兀大變，她記起了那『救命』的呼喚之聲，剛剛隔壁房間的服務生許琳……糟了！
「琳琳！你咋啦？」
隨著季倩倩驚慌的推開旁邊包間門，驚慌的一聲高呼，同步趕來的會所管理人員恰好看到了包間內的景象，而在那一霎，全都吃驚的呆住了。
正處於門外的雲欽……當他放眼瞧向那女子，卻是觸目驚心，怒意憑生，憑著耳力的非同常人，他大約了解房內那一男一女之間的衝突：無非是女服務生莫名的『犯二』，惹惱了心情糟糕的男子……可是，他怎麼也沒料到，會見到這一副情景。
那半倚著牆壁、雙手捂著腹部的女子，臉頰上滿是鮮紅的手印，並且浮腫，她嘴裡在往外大口噴著血，眼裡，除了刺目的恨意之外，竟然有些許黯淡。
更甚之的是，那打人的男子，依然用手拽著女子的頭髮，即便見到門被打開，見到門外一大群圍觀者之後，他除了懶洋洋的瞥了瞥之外，並沒有絲毫鬆開手的意思。
「你為什麼打人呢？」季倩倩質問，但她沒敢湊近。
「就是，怎麼也不能打人呢！」
「是啊是啊！再怎麼樣，打人都是不對的吧！」有服務生附和。
「先生，請您先把人放開！」會所管理人員終於回過神，跟著出言。
顯然，面對會所的尊貴客人，女子的這些同事們，心理有天然的自卑，一出口，不管是言辭還是語氣，盡顯得氣短。
「放開？哼！御錦府是吧？好大的招牌！哼哼！還放開，這個臭表子，呵，老子還沒玩兒夠！」男子語帶嘲諷和不屑：「去，給我在樓上開間房，另外把任小樣叫來，今天不給本公子一個交代，嘿嘿，咱們慢慢玩兒。」
現場所有人，明顯對男子有很深的懼意，除了打電話彙報情況，居然無人再敢應聲。
「夠了！」雲欽走進房中冷聲道，那女子明明已受了重傷，危及生命的重傷，若再不送醫，後果難料，而眾人的姿態他也看得明白……雲欽無法漠視。
時間不等人，一個生命不該如此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