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度白狐
「一生只會有你這一個妻……」
多麼了不得的承諾的啊,在歌聲中回憶起當初,狐妖心裡一片凄然!
在狐妖決定獻身於他的那晚,樂天卻是被她的六根尾巴嚇得屁滾尿流逃走,可笑的是,狐妖那時還兀自信任他,完全沒察覺到樂天的異心。
畫面再一旋轉,狐妖被樂天引導進入重重殺陣,在無數強敵環視的絕望中,樂天撕下了他醜惡的嘴臉,向狐妖坦白了他考上雅士學院之後的經歷,以及偽裝。人妖殊途,她最愛的他,竟然出賣她,與別人謀算著要收服她。
其實樂天為了他的前途入贅豪門世家,狐妖一點都不怪他,真的不怪,對一個人的愛就體現在,哪怕自己受到傷害,只要對方過的快樂幸福,那便是值得的。
但樂天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與外人一起合謀陷害她,樂天這樣做,無疑是徹底顛覆了狐妖對愛情的幻想,摧毀了她所憧憬的一切,那一刻她哀大莫過於心死,這才是最讓狐妖絕望的。
之後,狐妖的哥哥裹挾眾妖王前來拯救狐妖,在與人類強者殊死反抗的搏鬥中,狐妖有無數次機會能隨手抹殺樂天,但狐妖沒有這樣做,反而在她哥哥對樂天痛下殺手時,狐妖甚至還出手保下樂天。
為什麼會這樣呢?
狐妖自己都不清楚,她在躲藏起來療傷的幾百年時間裡,不斷反覆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後她得出的答案是:
她那時不想樂天那麼輕易地就死去,她要以世界上最殘忍的手段報復樂天,折磨樂天!
只是自欺欺人的謊言啊,騙得了別人,甚至也將自己騙過,難道又會因此受到解脫嗎?不會的,樂天已經死了,泯滅在過去的時空,連帶著那些恩怨一起埋葬,狐妖心中的疙瘩始終解不開,永生永世都解不開。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她還想再為他跳一支舞,哪怕他摧毀了她所憧憬的一切美好幻想,哪怕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她也依然還想再為他跳一支舞,就算茫茫天地間,只剩下一襲白裙衣袂飄飄.……
狐妖哭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甚至引發天哭,讓天地都與其同悲。
「唰唰唰唰唰!」
傾盆大雨毫無徵兆地就突然洶湧砸下,這是何等的暴雨,幾息時間而已雨水便匯聚成河,就如悲傷逆流成河一般。
山嶽般巍峨的通天巨狐慟哭不止,碩大的淚珠連綿成線落下,如此凄厲的哭相,令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葉海唱出了她自己都不願觸及的心聲,愛。
曾經身為一個小女孩的她,可是把愛情當作了信仰,一旦沒了愛情也就相當於一無所有。
……
葉海一首白狐唱完,直立於巨狐身前,讓大雨沖刷他的身軀,默默傾聽狐妖的慟哭。
葉海唱出這首歌本不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想儘力做點什麼,想憑藉這首歌稍微觸動白狐一點也好,讓她的戾氣不再那麼重。
可沒想到,這首歌取到出乎意料的效果!居然讓狐妖哭的稀里嘩啦,這無心之舉讓葉海沉默。
是的他沉默,因為狐妖哭的實在是太悲傷了,觸動葉海,感染的此時他也很難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是做什麼,乾脆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狐妖哭了多久,傾盆雨勢逐漸減弱。
「你不是一隻嗜殺的妖怪,你是一隻善良的妖怪。」
沉默許久的葉海忽然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眾人都愣了愣。
善良的妖怪?你從哪兒看出她善良了!先前還說著要將人類都屠殺完,善良?別瞎扯了!以為現在說這個能討好她?
葉海顧不得理會周圍人對他異樣的眼光,自顧自地往下說。
「剛剛我們在大堂里飲宴的時候,是你讓大堂崩塌的,縱使老衲布出陣法,亦是不能與你抗衡,大堂還是崩塌了。」
「老衲有注意到,從大堂的廢墟里挖出來的人中,不管是冷印那丫頭,或者是樂嘯金他們,甚至於那些端菜的侍女,全部都毫髮無損,沒有被磕碰傷到。」
人群中先前參與挖人的眾官兵,聞得此言皆是一怔,是的,他們挖出樂嘯金一家時,確實都毫髮無損,讓他們覺得很不可思議,一度認為樂嘯金一家都具有大氣運。
葉海又說,「受到傷害的唯獨老衲和樂九華,這應該是你刻意控制的,估計你一開始只是想讓樂九華葬身於廢墟當中,但由於老衲出手為她擋下劫難,所以才會受到你的牽連。」
「你的意圖很明確,你要殺樂九華,卻不波及到其他無辜的人——而且在老衲吟唱大悲咒的時候,你出手間也對老衲處處留情,否則你一旦認真,怕是一個照面就會將老衲瞬殺。」
「沖這兩點,老衲就可以斷言,你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妖怪,不濫殺無辜的妖怪,就是善良的妖怪。」
還可以這樣?眾人目瞪口呆。
「什麼樣的妖怪就做什麼樣的事,所以,收回你剛才說的屠殺人類的話吧。」
說到這,葉海終於表達出了他想表達的話,「你本純善,沒有任何理由能將一個純善的妖怪逼成邪魔,無論是愛你的人,還是你愛的人,都不希望看到面目全非的你。」
狐妖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止住了慟哭聲,只是一雙狐眼通紅,直勾勾地盯著葉海,葉海毫不畏懼,一臉寶相莊嚴地與其對視。
對視一段時間后。
「說服我。」
狐妖冷聲說道,語氣冰冷,不過語氣中原本的騰騰殺氣此時已經聽不出來。
葉海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地說,「其實,你已經被老衲說服了不是么?」
「你的殺心已經被一曲白狐度化,現在需要的只是活下來的理由,為了復仇而活著,這樣的日子一千年來你早已經厭倦了,但當年的仇恨羈絆著你,你不甘心無聲無息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