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九章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伯南克主城，廢棄的市中心火車站，此刻已經變成了難民的聚集地。古歐風格的車站主體建築，早已變得破敗不堪，周遭到處都是垃圾，燈光灰暗。


  車站周邊的一條條鐵路，四通八達，宛若通往天堂的階梯。輕軌車道銹跡斑斑，兩側長滿了雜草，一節節被強行佔據的廢棄車廂內，住滿了難民。


  臟血小隊甩開了格雅之後，就在這裡重新集結，一行人混在席地而眠的難民之中，迅速交流了起來。


  「一動手，我們幾個進城的消息就藏不住了。」白面坐在地面上，聲音嚴肅。


  「不用想，那個女人肯定跟官方有關係。」卡卡也插了一句：「不然她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叫來這麼多幫手。」


  「踏馬的，真喪氣啊！那個女人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


  大家湊在一塊罵罵咧咧，這心裡都很煩躁，因為他們是沒有後續支援的，一旦行蹤暴露，那任務難度將成倍提升。


  張雲溪倒沒有那麼多牢騷，因為他是隊長，此刻最應該考慮的是下一步怎麼走，而不是向團隊內部輸送負面情緒。


  就在大家你一嘴，我一言的討論時，張雲溪的通信器突然亮起光芒，他低頭看了一眼通信碼，立馬說道：「噓，都別吵！」


  大家安靜，張雲溪同意了呼叫申請：「喂，彪哥！」


  「你們剛才怎麼聯繫不上？」


  「瑪德，別提了，被人發現了，幹了一架。這會剛溜掉，目前還算安全。」張雲溪眉頭緊鎖：「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王大彪怔了一下，擔心地追問道：「你確定現在安全嗎？」


  「安全，已經擺脫了。但我們的行蹤，很大概率已經暴露了。」張雲溪如實應道。


  王大彪聞言內心糾結了起來，仔細思考了一下道：「如果暴露的話，你們很快會被官方盯上，後續任務……」


  「你先跟我說，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張雲溪沒談自己的處境，只再次追問道：「關鍵信息摸到了嗎？」


  「我猶豫的就是這個。」王大彪立即回應道：「剛剛已經確定了沈冬青他們的位置，而且這一次，消息來源不是新世界同盟，是咱們的自己人，親自證實的消息。」


  張雲溪陷入沉默，大腦飛速運轉。


  「……一旦行蹤暴露，你們不好走的。都不說外圍的超體團隊，光是伯南克主城這邊的武裝單位，都不會放過你們的。」王大彪語氣凝重：「趁著消息還沒有擴散，提前撤掉吧！」


  張雲溪低頭看著地面，聲音沙啞地回應道：「你確定沈冬青的位置準確嗎？」


  「……你不會要當賭狗吧？」王大彪擔憂地問。


  「不是賭狗，而是現在各家都有算計。剛才追我們的那個女人，就沒有通知伯南克官方，不然來抓我們的人，肯定是以武裝單位為主。所以我們來這裡的消息，不一定會擴散得那麼快。」張雲溪立即回應道：「在消息擴散之前，我們擁有一點點的時間差。如果你能確定沈冬青的位置，咱們是有機會的。」


  「你有把握嗎？」


  「我靠，歐陸都亂成這樣了，誰敢說自己做什麼事，能有萬全的把握？！」張雲溪也沒有大包大攬：「我只能說試試，盡全力把活干好。你這樣，你把沈冬青的位置給我，然後安排好接應人員，剩下的不用管了，我來安排。」


  在任務執行的過程中，王大彪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因為他根本不了解超體對抗，更不懂作戰細節，所以也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不過王大彪的智商、情商肯定是沒問題的，他非常清楚，干這種活的時候，最忌諱外行指揮內行，更忌諱遠程遙控。


  「行，你要決定了，那我就不多說了，但千萬注意安全。咱們剛起步，很多事情可以來日方長。哪怕這單活就是幹不成，那大不了老子多張幾次嘴，努力工作幾年，咱把丫丫姐拿的預付款給還了，也必要犯險，懂我意思吧。」該說不說，彪哥的這兩句話還是挺暖人的。


  「好，我知道了。」


  「OK，我把位置發你，保持聯繫。」


  二人結束溝通，張雲溪扭頭看向大家：「兩種選擇：第一，現在就撤，但不排除行蹤暴露后，我們中途會遭遇到狙擊。第二，冒險試一下，在消息擴散之前打個時間差，去目標地點掃一眼，有機會就動手，沒機會果斷撤。大家速度投票！」


  「已經搞到沈冬青的確切地點了，對嗎？」白面問。


  「是的。」張雲溪點頭。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卡卡立馬有了選擇：「好兄弟，一起走！」


  「堅決擁護我師弟的方針！」景南笙憨乎乎地表態。


  「……你們兩個好舔狗啊，就這幾個人，還玩圈子？」小龍鄙夷地看了一眼二人，立馬舉手：「我支持臟血！」


  糰子不會說話，沒有發言權。白面和玉佛一看大家都同意了，也果斷點了頭。


  五分鐘后，張雲溪制定完了踩點計劃，由他和糰子接近目標地點，讓卡卡站在中途必經之路，在景南笙的保護下，隨時準備共頻攻擊。小龍負責遠程火力和觀察，白面和玉佛在戰鬥發生后，可以自行選擇時機進場。


  一切安排妥當，臟血小隊迅速離開了火車站。


  ……


  一個小時后。


  伯克南中心廣場街區，張雲溪以一些食物在難民那裡換了一套破舊的衣服，穿在身上后，正快步急行著。


  中心廣場街區的難民數量，遠比其它地方要少得多，因為住在這裡的人，都是有權有勢的，並且執法單位，行政單位，物資分發單位等等，也都在這邊。所以外圍設立了嚴密的巡邏區，阻擋普通難民接近這裡，理由是降低人群流動，避免打砸事件的頻發發生。


  這裡的環境看著更像是一座現代化城市了，道路上相對乾淨，路邊也能見到不少懸浮車停滯，甚至還有大量商店在正常營業。總之，這座城市在末日之下，看著非常具有割裂感，一排排冰冷的鐵絲網，就像是在一塊土地上，隔出了天堂與地獄。


  很快，張雲溪接近了廣場街區75號，站在遠處看，那棟大樓與普通的居民樓沒什麼不同，都是那種充滿歐洲風情的建築，且因為在市中心，所以樓層不高，只有六層。


  這棟大樓與周邊其它建築一樣，此刻都是關著燈，緊閉著門窗，看不出有人生活的跡象。


  這個地址，就是王大彪給出的精確信息，沈冬青目前應該就藏在裡面。


  張雲溪站在遠處觀察了一下后，立馬沖著地面甩動右臂。


  「滋溜溜！」


  黏糊糊的黑液射在了地面上，幻化成了果凍形狀。張雲溪掃了一眼四周，立馬彎下腰，從腰間取出了微型探頭，扔在了黑液上方。


  「就這棟樓，你從下水道進去，把微型探頭舉起來，我要看一下裡面的情況，懂不？」張雲溪撫摸著糰子的狗頭吩咐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糰子雖然討厭潮濕骯髒的環境，但還是幻化成了一隻肥不拉幾的大老鼠，滋溜一下鑽進了路邊的下水道。


  斥候開始幹活，張雲溪也得找個落腳點，因為這條街道上沒什麼人，時不時的還有AI巡邏隊經過，自己一個人站在這兒，看著太踏馬突兀了。


  扭頭掃了一眼四周，張雲溪很快鎖定了一家亮燈的西餐廳。在這種環境下，能在夜晚營業的飯店，基本都是服務於行政單位加夜班的公務人員，在整座城市內，這種場景也只能出現在中央街區。


  略微思考了一下，張雲溪步伐匆匆地走進了西餐廳，低著頭，挑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餐廳能有一百多平米，燈光明亮，有大概七八名僱員，都是人類，無AI。此刻雖然已經是深夜，但還是有六七桌客人在吃著夜宵，看他們穿戴，也都像是社會上有些地位的人。


  張雲溪一坐下，一名僱員立馬靠了過來，輕聲說道：「識別點餐軟體，就可以進行點餐了。還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沒了，謝謝。」張雲溪故意躲避著監控探頭，笑著回了一句。


  「好的，祝您有一個愉快的夜晚。」僱員禮貌地點頭離去。


  張雲溪隨便點了一份快餐后，就立馬打開了通信器，連接了腦中的電極晶元。


  「唰！」


  一道光亮閃爍，一組畫面出現在了張雲溪的意識中，他看見自己從地面爬出來，順著鐵欄杆縫隙來到了一處空蕩的房間。


  75號大樓內，一隻肥老鼠，腦袋上沾著微型探頭，速度極快地穿行在地面上，穿過房間門的縫隙，來到了走廊內。


  張雲溪通過探頭觀察著四周，見到走廊左側站著兩名穿著戰鬥服的青年，正在低聲交談著。


  糰子的分身進去了。


  張雲溪心裡焦急，不停地用左手指，敲打著右手臂，因為糰子另一半的液態身體，就趴在他胳膊上，等待明確指令。


  往左走！快，找沈冬青！

  張雲溪用手指在右臂上划動，給予糰子指示。


  75號大樓內，糰子速度極快地繞過那兩名男子，順著樓梯已經來到了地下室的位置。


  張雲溪通過它的視角，已經看到了半敞開的鐵門，以及裡面傳出來的說話聲。


  再快一點！沈冬青呢？！

  「吱嘎！」


  就在這時，餐廳的房門被推開，三道人影走了進來，扭頭看了一眼四周，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張雲溪的身上。


  張雲溪側頭看著窗外，雙眼緊閉，左手還在指揮著糰子。


  「唰！」


  三人來到張雲溪面前坐下，領頭一人笑著說道：「張兄，你想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