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位「精英」

  永生虛擬世界的自由之城內，李翰與張雲溪坐在靈境大道68號的咖啡店裡，目瞪口呆地看著數十號人圍聚在二樓，正沖著一名前段時間剛剛「去世」的女明星嘰嘰喳喳的問話。


  「阿悠小姐，你死了之後是什麼感覺啊？這裡和真實世界有什麼不同的嘛？」一位記者擠在人群最前面問道。


  「悠悠姐，你永遠是我的女神！我以後天天划我爸的流量賬號，進來聽你的專輯，給你新片巡演站場，給你刷榜單！悠悠姐，我太愛你了，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鐵粉，哭著呼喊道，根本不理會別人詫異的目光。


  在永生世界中存在三種人，智能AI的NPC，現實世界的活人，以及在現實世界中已經死亡了的「記憶人」。


  那位風情萬種的女明星阿悠小姐，就是前段時間因絕症去世的，但她在確診之後，就向靈境集團申請了記憶下載和上傳服務，從而在這裡得到了「永生」的機會。


  永生世界採用的是，讓電流、電腦和腦細胞「互動」的腦機介面技術。想要完全真實地進入虛擬世界，需要在人腦中植入細小的電極晶元，用於共振電流，將人的思維可以傳輸到電腦主機之中，也包括下載記憶等等。


  這樣一來，現實世界中的人，就可以在自己瀕死的時候，將記憶傳輸到永生世界的終端里，等待在虛擬世界中復活。但這種「記憶人」，因大腦已經徹底死亡，無法存在感知性，所以他們和現實生活中的人，在虛擬世界內的感受上，是有一些細小差別的。


  其實，這種概念和技術早在2016年就被提出來了，當時的世界首富馬斯克為此創辦了一家公司叫「Neuralink」，並且在2021年左右，已經拿出了相應的技術資料，跟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申請，儘早地展開人體試驗。他也表示這項技術會令很多癱瘓的人可以用他們的大腦控制智能手機等設備，也將取得更多新的進展，其中包括通過影響神經元之間的信號等等，以此來解決人類的諸多問題。


  直到近些年，靈境集團終於將這種技術研發到了極致，並且順利應用到了永生世界上，從此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方式。


  當然，這種「永生」的服務也要付出昂貴的代價，你需要有足夠的流量來交「社區管理費」，可以在瀕臨死亡之前自己儲存流量，也可以由家人在現實生活中儲存。但如果在一定時間內，沒有及時續費，那意識會被封存，再過一段時間，依舊沒有流量激活，將會被永久抹除。


  這種服務在推出后，就引起了人類社會的廣泛討論。有人覺得，人就應該遵守自然規律，接受死亡；也有人覺得，自己的身體都沒了，只剩下一串數據存活在虛擬世界中，又浪費了什麼人類資源呢？幹嘛要和生命較勁？！


  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直爭論至今，從未停息過。


  一樓大廳。


  張雲溪瞧著女明星阿悠，不由得感嘆了一句：「我父母因為自己還年輕，也沒有重病纏身，再加上他們對這種技術比較抵觸，所以生前並沒有儲存任何記憶。唉……如果他們不那麼犟，或許我還可以在這裡看到他們。」


  「節哀順變。」李翰柔聲回了一句。


  「阿悠妹妹，你可以看我一眼嗎？！我等待你進入永生世界已經一周的時間了，喝咖啡喝得心臟都快搭橋了，你給我個愛的眼神好嗎？」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扯著破鑼嗓子吼道。


  張雲溪翻了翻白眼，伸手按了桌上的私密聊天鍵，瞬間屏蔽了外面嘈雜的聲音，同時也不會讓自己和李翰的交流傳到外面：「我們開始吧。」


  「OK！」李翰緩緩點頭，插手問道：「你可以給我看一下，你自己在永生世界中的綜合數值和信息嗎？」


  「這跟我入校有什麼必然關聯嗎？」張雲溪的表情很驚愕，內心有些抵觸地問道：「我只是來上學啊，又不是搞什麼應聘面試！」


  「是這樣的，這個數值非常重要，是衡量你是否能入校的標準之一。」李翰停頓一下回道：「如果你同意，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


  張雲溪其實是不想同意的，因為這涉及到他的個人隱私。不過因為心裡的種種疑惑，他又必須入校，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資料面對面傳輸給了對方。


  李翰使用意識信息對接的方式，瀏覽了一下張雲溪的個人資料，隨即很驚愕地問道：「……你在永生世界里，是……做私人保健醫的？」


  「對的，這裡富豪比較多，賺錢比較快。」張雲溪略有些尷尬地回道。


  「我看了一下你的工作資料，你主要是為他人……提供『那方面』保健技術的？」李翰好奇地問。


  張雲溪臉色漲紅，憋了半天回道：「是的，我是學生物的，對藥物也有一些心得，所以……在這方面有一些小成就。你也清楚，很多現實里的富豪都飽受那方面的困擾……所以在這裡求醫問診……才不會那麼尷尬。」


  「咳咳！」


  李翰咳嗽了兩聲，稍稍停頓了一下，又實在忍不住地問道：「我想問一下，你是處男嘛？」


  「……是。」張雲溪尷尬地撓了撓頭。


  「那你還給別人當老師？！」


  「……李老師，你問的這麼詳細，是想看病嗎？」張雲溪賊賤地反擊了一句。


  「我……還行，不用看病，就隨便問問。」李翰繼續瀏覽著資料，過了一小會後，又斜眼看著張雲溪問：「哎，你有這方面的視頻課件嘛？」


  「有，打碼的。」


  「一會給我發一份。」李翰飛快說了一句后，就繼續看著張雲溪的資料。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李翰才恢復正常神色：「我看完了，你除了生物方面的學習成績比較突出外，幾乎沒有什麼其它特殊才能，對吧？」


  「是的。」張雲溪坦誠地點了點頭。


  「我正式跟你介紹一下青山神學院。」李翰表情嚴肅地看著張雲溪：「你應該察覺到了，我們內部的環境與外界公布的是完全不同的。簡單來講，我們是由靈境集團主要投資的第三方人才機構，其學校的教學宗旨是為永生世界，以及未來將成立的特殊司法部門培養精英人才。」


  張雲溪表情非常驚訝：「原來是這樣啊，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是，正如你理解的那樣，青山神學院不是常規院校，我們的入校審核也是非常嚴謹的。不會看你的實際學習成績，而是著重關注你的特殊能力，並將它在四年學習中提升到最大化。」李翰繼續說道：「所以，如果你要入校的話，需要跟我們簽署一份保密協議，並且在畢業后，要強制性地簽一份勞務合同。到時具體的工作內容，也由院方委派。」


  「這不就是賣身契嗎？」


  「說句比較私人的話，有很多人想進青山神學院，他都找不到門路。我們這裡能提供的教學質量是非常尖端的，就比如你研修的生物基因學，你在其它院校，三十五歲之前都很難接觸到真正的臨床試驗。」李翰皺眉說道：「這裡是精英的天堂。」


  張雲溪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沒有聽李翰的忽悠，而是思考了一下問道：「我想問一下，未來的大致工作職責是什麼呢？是進司法部門當文員嗎？」


  「不完全是。這個問題解釋起來非常複雜，如果簡化一點講，大致工作內容，就是維護永生世界的穩定，以及現實世界中存在的虛擬技術問題。」李翰通俗易懂舉了個例子：「就拿發生在你家的李芸案來說吧，未來有關於AI人的管理，調查，甚至是抓捕，可能都會由我們進行，起碼在華區是這樣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張雲溪腦中已經聯想到很多東西了。


  「你要簽嗎，」李翰問：「還是你需要更多的思考時間。」


  張雲溪停頓了兩秒，在心裡問了自己兩個問題：1，還查不查父親之死，以及李芸案給自己留下的疑惑了？2，如果要走，明珠大學還會要自己嗎？


  想完這倆問題，張雲溪毫不猶豫地回道：「好，我簽字。」


  「爽快！」李翰笑著點頭：「我用意識信息共享鏈給你。」


  五分鐘后，張雲溪簽署完了所有入校的霸王條款，李翰起身說道：「恭喜你，加入青山神學院！我們回到現實，我帶你去見你的導師，而且他還認識你父親哦。」


  「梁安博士，對嗎？」


  「對的。」李翰點頭說道：「我們斷開連接吧。」


  ……


  現實世界。


  李翰摘掉腦機連接器，輕聲邀請道：「我們去一下樑安博士的辦公室，與你一起的還有四位新入校的同學。」


  張雲溪立馬笑著問道：「都是精英吧？」


  李翰微笑著搖了搖頭：「請原諒我的直接，他們和你一樣，都是大數據綜合評分最低的。」


  「？？？」張雲溪一臉茫然：「我……我是最低的？！」


  「是的，你只有生物基因學的成績比較好，所以……綜合評分較低。」李翰寬慰著說道：「不過沒關係，來到這裡了，大家起點是一樣的，而且我們每一屆最差的學生，都會給最好的導師帶。」


  「……靠！」張雲溪有點不服地說道：「我暢遊在知識海洋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說是我差等生。」


  二人邊走邊聊，很快離開了辦公區。


  在新生接待處的大廳內，張雲溪見到了四位剛剛入校的同學，未來也將會是他的師兄弟。


  三名男子，一名女子，其中有一人，竟然是他在車站裡碰見的那位油膩男！


  我靠，李翰還真的沒有騙他啊，這個油膩男素質極差，打眼一看就是差等生！


  另外三人也是奇形怪狀類型的，一位體重約有二百多斤的胖子，一位瘦弱且有些病態的冷臉青年，還有一位梳著藍色馬尾辮，打扮得跟個非主流朋克似的姑娘，粗略看去，她有些令人難以下眼。


  張雲溪憋了半天，心裡暗道，自己的這三個同門師兄妹，光從外表上來看，也踏馬的算是人中龍鳳了。


  「走吧，五位同學，我們一塊去見梁安博士。」李翰邀請了一句。


  ……


  梁安博士的辦公室內，他將張雲溪，張雲召二人的所有資料存儲在了私人郵箱內，但又覺得不放心，隨即他將資料壓縮成了加密文件，思緒良久后，突然一拍額頭：「終端！」


  與此同時。


  青山神學院的宿舍區外，一名青年拎著簡單的行李，低語著沖腕錶手機說道：「張雲溪是吧？你放心，一周內，我必給你準確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