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毀壞的時空

  少年抱膝坐在殘破不堪的馬路角落，望著眼前的路人。


  在因驟雨而殘破不堪的狹窄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多得嚇人，還有些酗酒的傢伙坐在地上呻吟。


  定睛凝視，可見大量衣衫襤褸的壯年人在烤焦的土地上挖著什麼，他們把挖出來的野草遞給自己的孩子，靠啃著草汁液充饑。小孩子的眼睛凸起，喉嚨異常腫大。只吃草的人，大部分不久就會生病，明白這件事的少年無法直視他的模樣。


  沿途以天價販賣餅乾的男子口袋，被彷彿廢紙的萬元鈔票塞得鼓起。然而這名男子自己也是瘦骨嶙峋，讓人覺得最需要營養的應該是他。


  在後方一個男子摟著餓死的妻子仰天流淚，可是旁人並沒有對他表現關注，人們對生死早已習以為常，就連情感都隨著時間逐漸麻木。


  這裡的所有人都是捨棄財產與房子，逆向疏散來到空曠的草原避難，在他們居住的地方，大量遠古凶獸正在踐踏著城市。


  它們每一隻都有百米來高，力量輕易毀壞經過的高大建築。


  人類一直在同它們戰鬥，可是，飛機被它們拍落下來，導彈射不穿它們厚重的外皮，所有的武器都使用過了，最終對它們束手無策。


  上一年，也就是2024年，全世界的街道突然出現了空間蟲洞，遠古凶獸們從這些蟲洞里踴躍出來，僅僅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讓全國大部分城市陷入了癱瘓，傷亡者不計其數。


  現在，人們終於撐到了第二年，可是第二年也就是人類滅絕的時間了，遠古凶獸不僅殺不死，而且還接涌不斷地湧出，龐大的數量已讓政府無力再戰。


  少年站起身來，他的臉色並沒有周圍人那樣面色如土，事實上，他已經6個月沒有進食了，身體的特殊能力讓他想死也死不了，還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死者的屍體堆疊起來焚燒，或者直接拋入合葬的墓穴蓋上泥土。


  每當這個時候，少年就會看見，身穿黑衣的死神，用鐮刀將死人的靈魂勾出來帶走。


  少年獃獃地看著死神牽引著靈魂走來走去，突然，耳際響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個時空的世界，也終究不能避免毀滅嗎……？」


  說話的是一名睿智的老人，這位老人身穿怪異的金色旗袍，他的肩膀上還趴著一隻黑貓，一人一貓，明明這裡的所有人都渾身髒兮兮，可是他們卻打扮地非常整潔。


  「你是誰？」少年用警惕的視線盯著老人問道。


  「哦，初次見面你好，我是這個世界的神，不過我是從3205年的時空過來的。」老人簡短地介紹自己，並且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還有，還有我！我是貝露，很高興認識你的喵~」老人肩膀上的黑貓發出了清麗的女聲，更奇怪的是它的嘴角微微抿起，好像在笑。


  簡單的介紹就此結束了，少年皺著眉思考那些話的含義。


  從聽到老人說他是神的那一刻起，少年就稍微愣了愣，結果發現黑貓也能說話，頓時害怕地退後一步。


  其實少年一直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存在，自己能看見死神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是……


  =如果是神，為什麼不來拯救這個世界，保護這個世界不應該是神的責任嗎？


  少年的視線帶著怨恨，這個微小的神態還是被老人察覺到了，不過令老人感到奇怪的是，通常有人說自己是神，對方也會給點反應才對，可是這名少年的表情卻十分平淡。


  雙方充斥著寂靜，忽而，天空一聲炸響響起，所有人都疑惑地抬起腦袋。


  只見，當夜空被飛彈射出的火光與迫擊炮的火焰染成鮮紅色時，遠古凶獸已經從廢墟的城市，侵略這裡了。


  最前方身穿警服的男子，馬上用擴音器朝所有人傳聲：「大家快朝山上跑，遠古凶獸要到這裡來了！」


  「啊，遠古凶獸來了！」


  「快跑啊，快跑啊！」


  緊接著，整個草原陷入了混亂，人們用身體僅剩的最後力氣拚命逃跑，一個個神色慌張地經過緊捏著拳頭的少年，以及無法看見的老人與黑貓。


  「斯！」


  一聲吐舌的巨大聲響回蕩與天際，抬頭望去，用蛇尾巴爬過來的是一隻百米高的巨型蛇人。


  它有著壯年人的身軀，可是雙腿卻是綠色的蛇尾，頭部是三角形的腦袋，紅色的血瞳散發著令人震怖的幽光。


  危機來襲，老人用平緩的語氣對發獃的少年說道:「蛇巨人來了，你不用跑嗎？」


  「我有不死身，不用擔心被它殺死。」


  少年淡淡地說著，他盯著蛇巨人滑行過來的方向看，可是眸子里注意的地方卻是被蛇尾巴壓死的一個個可憐人。


  老人看出了少年心裡所想的事情，可是他沒有詢問，反而是黑貓代替他問道：「小孩子，你是在責備神明大人不肯幫助那群人類嗎？」


  「……對，為什麼你們，以及那些死神就能眼睜睜看著人類的死活不管？」少年害怕得罪神明，不過有人發問了，當然要發泄出心中的抱怨。


  「照你所說，你不僅能看到我們，還能看到死神？」老人微笑地發問，他瞥了瞥周圍，這個地方已經沒有死神的存在了。


  死神也害怕著遠古凶獸，全部潛入了地底，其實老人這次前來就是為了找到能看見死神的獨特人類，而那名獨特人類現在就在眼前。


  少年低垂著眼皮點點頭，狂風把他襤褸的衣裳吹地碩碩作響。


  不一會，遠古凶獸注意到了草原上零零散散的人群中有一個獨特的孩子，於是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一口帶泡沫的腐蝕唾液。


  「伊啊，小心！」黑貓尖叫一聲，可少年並未閃躲。


  唾液黏在了少年身上，他身上的衣服發出「斯斯」響聲，全部被腐蝕掉，身體變得一絲不掛。


  值得注意的是，就連土地都被唾液融化掉了，可是少年的身體卻完好無損。


  黑貓露出驚訝的神色，兩個眼珠子更加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少年。


  而少年則是面無表情地把身上的綠色唾液拍掉，對著老人說：「我從小時候起，就生活在孤兒院……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全部被凶獸殺死了，唯獨我還活著。那個時候起，我才明白我不僅死不了，還能看見死神。」


  「哦，原來是這樣啊。能看見死神的人都沒辦法死亡的——孩子，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老人微笑地簡短解釋。


  緊接著，老人注意到蛇巨人的尾巴飛快向這邊掃來，於是輕揚了一下手，一個金色的護罩就把方圓百米罩住，蛇尾巴也被金色護罩彈了開來，掀起滿場的草屑飛舞。


  =原來看見死神，我才不死的啊……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只是不死而已……又沒有辦法打敗遠古凶獸。


  「為什麼神明大人有能力，卻不肯幫我們解決危機……？」少年無神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愣愣地問道。


  「這是因為……」老人因為說不出的理由無奈地低下了腦袋。


  黑貓馬上為他打圓場：「哈哈……其實嘛……神明大人失去了所有的異能，是沒有辦法殺死遠古生物的喵。」


  「什麼意思？」


  「不是告訴你了嘛？我們來自未來，除了3205年的時空還算安穩，從你的時空開始，所有的時空都開始遭受毀滅了！——喏，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狀況，空間黑洞把本應存在於莽荒紀的遠古魔獸運送過來了。」


  「遠古魔獸……玄幻小說……？」


  「哈哈，不是玄幻小說啦，也許解釋起來會很麻煩，不過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偌，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真實的嗎？喵。」


  面對少年的疑惑，黑貓一直以親切柔和的態度解釋，並抿起薄薄的嘴唇，露出古怪的笑容。


  老人把黑貓送到了少年手裡，少年懵懂地摟住，然後他又慈愛地撫摸了一下少年的腦袋。


  少年只是露出獃滯的眼神默默地盯著，懷中的貓咪討好地舔舐他的手指。


  老人笑著說：「這個時空已經完蛋了，接下來我要帶你去3205年。在那裡，你一定要變強，然後和選中的人們一起，拯救所有混亂的時空！」


  「為什麼……？」


  少年疑惑地張口，可是老人並沒有回答，以微笑的目光注視。


  接著，與空間黑洞不一樣的金色黑洞出現在眼前，來不及讓少年疑惑，老人就把他拉進了黑洞里，頓時感覺天花亂墜。


  在少年保持著最後的意識里，老人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腦海：「我會讓黑貓貝露輔助你變強，她是你的僕人，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去問她！」


  2024年的世界……從此遭受遠古凶獸的毀壞，化為干風中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