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歧

  邊塞的夜空瀰漫著不久之前殘留的硝煙和那金戈鐵馬、九死一生的豪情壯志。


  青年站在一望無邊的戈壁荒原上，似乎可以重新感受到兵刃交鋒和戰馬嘶鳴的聲音。


  他仰望著星辰，努力尋找自己該有的位置。眼眸看似平淡如水，背在身後的雙手卻握緊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裡，顯示出他的不甘與無奈。


  青年腳下的土地屬於沙華大陸最強大的國家曼陀羅石國，曼陀羅亦名火照地獄，是一種只生長在通往地獄之路沿途的，如鮮血一般火紅艷麗的花朵。


  曼陀羅花被石國的統治者奉為國花，並加註在國家名字的前面。因為它絲絲縷縷的花瓣，好似戰場上被屠戮的士兵體內噴出鮮血的弧度，那麼艷麗而又殘酷。


  曼陀羅石國有著強大的軍隊體系和絕對碾壓相鄰各國的戰鬥力，在漫長的5000多年的歲月里。石國一直是沙華大陸上每一個小國家擺脫不了的噩夢，如同一扇打開的地獄之門，隨時隨地都會將他們吞噬進無底的黑暗。


  在青年人的心目中，靜謐與平和根本就不屬於這裡，這個國家應該更加強硬地對外擴張，而不是現在這樣。


  稍稍低下頭，青年擺脫不了自己煩躁的思緒，閉上眼眸，不想讓身邊的衛兵看出心中所思所想。


  雖然一直以來的決定從不曾動搖，但是想到遙遠未來那無法掌控的命運，青年不禁怎麼也無法釋懷。


  凄涼和悲傷在他心中潮水一般翻湧，似乎隨時隨刻都會從身體里爆發出來一樣。


  他的名字叫張梓清，只一個普通的人類。在曼陀羅石國，人類一直都是最底層的公民，除人類之外，曼陀羅石國還有靈族、魔族、血繼聖靈三族和統治石國的半神種族雲龍族，在力量和壽命上，人類根本無法與這些種族抗衡。


  但是張梓清是一個例外，他從來不信命，靠著自己的勇敢和智慧，在對外戰爭中一步一步從普通士兵升任到高級將領，用赫赫戰功以及滿腹謀略贏得了石國最高掌權者雲龍王石暮雲的賞識和嘉獎，被破格提升為東部欒華洲的大督領。打破了人類永遠只能聽命於別的種族的慣例。


  『該是要起風的季節了……』


  暗自嘆息，屬於人類獨有的烏黑色瞳孔中閃爍著點點螢火的光芒。


  「督領大人，右相夜羽瓏大人派翅靈送來了雲龍王的親筆信箋，正在北城門前等您，他不願意進府，說是要立刻迴轉復命。」


  「好，我知道了。」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張梓清轉過身，輕輕揮一揮手，打發走前來報信的士兵，自己卻沒有馬上動身。


  他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但是氣質和容顏卻絕不輸給任何一個雲龍貴族，天生就像是屬於高貴種族的一份子。


  墨黑的眼珠配上墨黑如夜空的眼帘，眉如柳葉斜飛入鬢，鼻骨如蔥，瘦削而又筆挺，下方的嘴唇很薄，總是緊抿不苟言笑。


  雲龍王的大管家夜羽瓏大人親自派來翅靈，而且還這麼緊急，一定是關於他反抗雲龍王決定的那件事。


  『是要來削減他的權力了嗎？』，張梓清在心裡揣測著，他並不害怕被削權免職，甚至因此失去性命。令他擔憂的只有石國的未來。


  利用幾分鐘的時間好思考了一下該如何應對王都來的使者，張梓清打定主意，帶上自己翅靈玉竹和幾個貼身侍衛，快馬加鞭地朝使者所在的欒華洲主城北大門方向趕過去……


  在飛馳的馬背上，各種景物匆匆掠過張梓清眼前，有過去的，現在的，甚至還有未來的，那宏偉藍圖的一隅已經隱隱約約地閃現出光芒。而那剛剛顯露出一點身姿的郊狼，已經要進入他不算漫長，但卻足夠孤寂地蟄伏等待之中了……


  ——


  曼陀羅石國統治著沙華大陸廣袤的土地以及周邊大大小小五百多個城市，它的王都位於大陸最大的一片沙漠赤亞比斯沙漠的正中間，受到大沙漠最嚴密的保護。


  圍繞這沙漠的土地和城市總體可以分為四大洲：其中最大的是北方毗沙洲，擁有九千萬臣民和一百二十九個城市，其中不乏優秀的精靈和魔獸。毗沙洲的大督領屬於魔族，叫阿多羅叱。


  位於南方的是琉璃洲，擁有七千六百萬臣民和一百十一個城市，是人類、魔族、靈族相處最融洽的一個洲，大督領南瞻紅屬於靈族，是四大洲的督領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位於西方的是多鶴沐風洲，擁有五千九百萬臣民和九十八個城市，多鶴沐風洲沒有魔族，全部由人類和靈族組成，兩極分化嚴重，基本上由靈族統領，而人類只能成為奴隸和士兵，還有最底層的公民。


  多鶴沐風洲的大督領名叫沐留博，屬於靈族，雖為男子，但天生風姿綽約，明眸皓齒，他的追求者眾多，其中不乏三大族和雲龍一族中的貴族公主。但沐留博天生高傲，眼不著沙，所以至今單身。


  至於東方的欒華洲，擁有六千多萬臣民和一百零七個城市，大督領便是張梓清，他一直忠誠地奉行著曼陀羅石國對外擴張和壓制的政策，對邊境之外妄圖超越石國野心勃勃的那些小國家絕不手軟。


  不過，在石國的最高統治者雲龍王改變對外政策之後，張梓清便顯得英雄無用武之地了。而且因為他強烈而明顯地反對新政，雲龍王對他的賞識和眷顧也在一點一點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