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風暴之夜

  「今晚的風暴可真大啊！」


  小林在駕駛室里，他的模樣清瘦，囧囧有神的眼睛望著窗外惡浪滔天的海面，讓人想起了靈長類的動物。


  「要不然怎麼叫殺人的西風帶呢？那可不是浪得虛名。」


  大久保應道，他的頭髮早已經斑白，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眼神堅毅，不怒自威。久在船上奔波，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風浪。


  「船長，你說我們每年捕那麼多的鯨魚，去哪裡了？我可從來沒見市場里賣過。」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青年，十八九歲上下，稚氣未脫的樣子。


  「小野，你又不是吃鯨魚長大的那一代。」


  「其實我覺得鯨魚肉還是挺好吃的，有點像牛肉。什麼是吃鯨魚肉長大的那一代？」


  小野明顯有些好奇。


  「就像船長那樣的啊，笨死了！」


  小林罵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戰後的日本一片狼藉，食物是最難解決的問題。」


  大久保回味起了兒時的往事。


  「二戰重創了日本經濟，戰後，日本食物變得極其匱乏，特別是肉類。當時，戰後負責對日軍事佔領和日本的重建工作的道格拉斯·麥克拉斯將軍，認為日本人可以從海里獲得必須的蛋白質。在1946年，他將兩艘軍用油船改造成了巨大的捕鯨船，開啟了日本的捕鯨產業化時代。這一代的日本孩子都是吃著學校里的鯨魚肉長大的。?」


  一直坐在角落裡不吭聲的戴著眼鏡的青年突然開口了。


  「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不愧是土木工程學家啊。」


  小野欽佩道。


  「什麼土木工程學家？人家是基因工程學家！笨死了！比金槍魚還笨！」


  小林罵罵咧咧地說道。


  「那你說，我們捕到的鯨魚，都去哪裡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


  北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日本有一億多的人口，你沒吃到也正常，我們每年才捕捉333條鯨魚好吧？」


  「可是我聽說，我們捕捉的鯨魚都被拿去做實驗了，有這種事情嗎？」


  小野戰戰兢兢地問道。


  「怎麼可能，你又不是沒吃過鯨魚肉。別再問人家科學家這些蠢問題了。」


  「嗯，我愛吃鯨魚肉刺身，特別是小鬚鯨的。」


  遠方一處閃電突然照亮了整個海面。


  「北野，你說我們去南極做什麼？也是捕鯨嗎？我聽說那裡有藍鯨，對不對？」


  小野沒有在意小林的咒罵，依然一副興緻沖沖的樣子。


  「捕了藍鯨我們也帶不回去啊，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藍鯨比我們捕鯨船還要大。」


  「對了，科學家。我們船艙里運輸的那個『大傢伙』是什麼東西？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這個……」


  「這是人家的科學機密，你就別為難科學家了。」


  北野剛要開口解釋，大久保替他解了圍。


  「今晚有些不對勁……」


  大久保開口說道。


  「怎麼了船長？」


  小林問道。


  「剛剛你們有看見嗎？前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一群人的視線轉往了前方，黑黢黢的海面上，很難看見有什麼東西。


  「看不清楚啊，太黑了。」


  小林抱怨道。


  「剛剛閃電照亮海面的剎那，我似乎看見了什麼東西，在海面之上。」


  「會是躍出海面的鯨魚嗎？」


  「有可能，開慢一點吧，小林。」


  「好的，船長！」


  「很晚了，大家早點休息吧。」


  大久保吩咐道。


  「再說……」


  話音未落，突然一股巨大的衝擊讓整個船身劇烈地震動起來，一群人站立不穩，疊羅漢似地摔倒下來。


  「怎麼回事？觸礁了？」


  一群人正在驚慌之中，突然駕駛室的窗戶之外，漆黑的海浪里，一對巨大的紅色眼睛貼了過來。


  「哇！這是什麼？」


  小林吃驚地望著那對巨大的眼睛，而那雙眼睛，也在海面之中凝視著駕駛艙里的每一個人，血紅色的眼睛，似乎噴著火焰。


  遠處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了下來，照亮了整個海面。一個擁有蒼白光滑身體的怪物，正伸出一對巨大的手，趴在船上，盯著駕駛艙里的人。它的身體蒼白光滑，有些褶皺，有條鯨魚一樣的扁平尾鰭拖在身體後面，軀體巨大渾圓，體長超過了三十米。


  一群人嚇得趕緊退到了遠離怪物的駕駛艙另一側，只有北野，此時緩緩地站了起來，盯著那對血紅的眼睛，慢慢向艙外走去。


  「北野你瘋啦？」


  小林大聲喊道，可是北野此時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他緊緊盯著那怪物，那怪物也盯著他。他打開了艙門，走了出去，順著艙外，頂著強烈的海浪，很快便身體濕透。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風暴之中，北野大聲吼著，聲音微小到很快便被海浪聲與雷聲裹挾，消失在黑暗裡。


  「我給你帶來了！」


  北野轉身回到了駕駛艙內。


  「船長，把我們運送的貨卸到海里吧，那怪物是來找那個東西的。」


  「還愣著幹嘛？快通知卸貨。」


  船長很快恢復了理智，沖著還在發獃的眾人吼道。


  很快，「那東西」便被卸入了海里，閃電之中，一個五米來長的迷你怪物，從船上遊了出來，一樣的蒼白而又光滑。兩個怪物在海中擁抱在了一起。北野看著他們，眼眶裡居然有點濕潤。


  「沒事了。」


  他懸在空中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鬆了一口氣。


  黑夜裡，突然一條閃亮的魚叉從空中射了出來，沖著怪物飛了過去！


  「不！」


  北野大喊一聲，已經遲了。


  那魚叉不偏不倚，正扎在小怪物的背上。


  「射中了！「


  操作魚叉的真田還沒來得及慶祝，眼前突然出現了巨大怪物那張因為痛苦和憤怒而變得扭曲的臉和幾乎能噴出火焰的巨大眼睛。


  它一把扯出還在高興的真田，在空中撕得粉碎。


  整條船在它憤怒的鐵拳之下，很快便被敲得千瘡百孔，在漏水之後開始傾覆。而那些幸運地坐上救生艇的船員也被很快追上，拋在空中，撕得粉碎，就像散落在空中的一床破爛的棉絮。


  黢黑的海面之上，人們的鮮血與慘叫聲很快就被吸收在淵面黑暗的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