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海水之間

  「又出事了。」


  藍心說道。


  「怎麼了？」


  天漠正躺著看書，昨天的對話還歷歷在目。老黃敘說的大同世界，影子描述的殘酷融合，都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書其實一點也沒有看進去，不過裝裝樣子罷了。


  「潛艇沉沒了。」


  「什麼潛艇？」


  看著她正在擺弄手機，天漠也有些興趣，身子不自覺地靠了過去。


  「已經一個星期了，據說潛艇里的氧氣理論上已經耗完，生還的可能已經很渺茫了。」


  藍心顯出一副難過的樣子，耷拉著腦袋，皺著眉毛。


  「是嗎？那應該很痛苦吧?「


  天漠屏住了呼吸，似乎這樣就可以感受到那些船員的痛苦，就像電影里的情節，總是不自覺地模仿。


  「不知道，我沒有過這種經歷，我在水中和陸地上都能呼吸。」


  「其實死亡並不可怕，等待死亡的過程才最可怕。」


  天漠想到了那些絕症患者，大部分時候，並不是病痛奪取了他們的生命。而是在此之前，他們的心理防線已然崩潰。他見過一個身體健壯的小伙，被查出癌症之後，三個月內便閃電般死亡了。


  當時他覺得很奇怪，這個癌症並非那麼致命，實際上是有治癒可能的。可是小夥子的悲觀讓他送了命，如果自己主動放棄了生的希望，那麼誰也救不了你。


  「你說，人魚會救他們嗎？我是說，如果他們沉沒在了海底。那麼深的地方，如果海面沒有參照物的話，人類是沒有辦法找得到的。」


  天漠的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


  「我的意思是說，經常看新聞上說，海豚會救人。也有很多在海中落水的人被海豚救起的故事。當海豚發現海水中的落水者時，會游到落水者的下方，把他頂上水面，然後，海豚群圍成半圓形，保護著被救的人，把他們送往岸邊。」


  「於是我在想，人魚是否也是如此。」


  「你說的有道理，海豚救人的故事在歷史上不斷發生，是人類有記載以來唯一會在危急時刻救助人類的野生動物。」


  「這麼說來，你也同意我說的了？」


  「關於海豚救人的故事在人類世界流傳很久，遠在公元前的希臘神話傳說中，就有海豚救起落水人阿里翁的故事。到了近代，有關海豚救人的事件就更多了。」


  藍心開始娓娓道來。


  「1949年，美國佛羅里達州一位律師的妻子在《自然史》雜誌上披露了自己在海上溺水又獲救的奇特經歷：她在一個海濱浴場游泳時，突然陷入了一個水下暗流中，一排排洶湧的海浪向她襲來。就在她即將昏迷的一剎那，一條海豚飛快地游來，用它那尖尖的喙部猛地推了她一下，接著又是幾下，一直到她被推到淺水中為止。這位女子清醒過來后舉目四望，想看看是誰救了自己。然而海灘上空無一人，只有一隻海豚在離岸不遠的水中嬉戲。」


  「海豚不但會把溺水者推到岸邊，而且在遇上鯊魚吃人時，它們也會見義勇為，挺身相救。1959年夏天，里奧·阿泰羅號客輪在加勒比海因爆炸失事，許多乘客都在洶湧的海水中掙扎。不料禍不單行，大群鯊魚雲集周圍，眼看眾人就要葬身魚腹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成群的海豚突然出現，向貪婪的鯊魚猛撲過去，趕走了那些海中惡魔，使遇難的乘客轉危為安。」


  「1964年，一艘日本漁船在日本野島附近海域沉沒，船上10名船員中有6人淹死，其餘4人就是在海豚的幫助下，游回岸上得救的。」


  「1966年，一艘保加利亞貨船上的一名船員，不小心掉到海中，正在危急之中，一群海豚圍了上來，把遇難船員托出水面而被人救起。」


  「1981年1月，一艘客輪在爪哇海航行時，突然發生火災。一對夫婦危急中把3個孩子拋入海中。說來也巧，一群海豚游過來，把這3個孩子托起來，直到被人救起。而這對夫婦卻在大火中傷重不治。」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


  天漠明顯激動起來。


  「這麼說來，那些潛艇中的船員還是有生還的可能了？」


  「可是你知道，海豚為什麼要救那些人嗎？」


  藍心問道。


  「這個我好像聽說過。」


  天漠思索了片刻。


  「早期的科學家在做過大量實驗后認為，海豚和陸地上的哺乳動物一樣，是用肺呼吸的。海豚在水中游水，要經常浮出水面換氣，否則就會憋死。母豚在小海豚降生時，常用吻部把自己的孩子輕輕托起，或者用嘴輕輕咬住幼豚的胸鰭，使其能露出水面，直到幼仔能自己呼吸為止。這完全是海豚的一種本能。所以當人落入水中，海豚可能以為是自己的幼仔落水，便前去營救就不奇怪了。當落水者受到鯊魚威脅的時候，海豚自然也會以為是自己的幼仔受到攻擊，會奮力與鯊魚搏鬥，營救落水者。」


  「這是我以前在網上搜索的答案。」


  天漠補充道。


  「那你認為呢？」


  「我覺得海豚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動物，好像它的腦容量比人類的還要大。海豚救人類絕不是一種本能，而是一種情感。怎麼說呢，一種同樣作為萬物之靈的情感吧。它們清楚地知道這個人類需要救助，需要呼吸乾燥的空氣，需要回到岸邊在陸地上生存。」


  雖然沒有見過野生的海豚，但是天漠在海洋樂園中見過。不僅見過，還**過。他很喜歡這種「微笑的天使」，感覺它們的笑容可以治癒一切的悲傷。


  「是啊，海豚一直在拯救著人類。歷史上甚至沒有一起海豚傷人的事件。」


  「對啊，海豚是人類的好朋友。」


  天漠附和道。


  「可是這樣的『好朋友』，每年要屠殺上萬頭海豚。」


  藍心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悲傷。


  「有時候我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到底對不對，可是人類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


  「我們根本不應該派那些海豚去拯救人類，可是母親說，不要用恨來對抗恨，她一直相信，愛能感化一切，愛是一切的歸宿。」


  「怎麼？你是說，那些海豚是你們派出去的？」


  藍心沒有說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一顆珍珠落在了天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