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神的恩賜

  「快看前面，有一處亮光！」


  華哥在駕駛艙里叫道，順著他的指引，我看見管道的盡頭，有一處亮光。難道已經到了最後的出口了，我的心中升騰起一絲希望，旋即冷靜下來。沒那麼快的，即便到了出口，沒有找到藍心他們，我也決不會一個人離開。


  我緊緊盯著眼前的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我看見在光的正中，有三個熟悉的人影，讓我有些熱淚盈眶。


  影子耷拉著一條胳膊，沖向怪物。閃轉騰挪，用一條健全的胳膊勉力維持著平衡。成功吸引了怪物們的注意，大量的怪物朝著影子沖了過去。濕滑的管壁讓他的腳步越來越慢，步履蹣跚。突然一條觸手橫亘在身前，他急跑，起跳，想跨過，卻還是慢了。小腿打在觸角之上，整個人向前橫著飛了出去。管道裡面既光滑又濕潤，不知是太過勞累，還是失血過多，影子掙扎了幾下都沒有站起來。背後的怪物們像是見了血的食人魚一般，瘋狂地向他湧來，七八條蛇形怪物很快將他整個人纏繞起來，懸在半空之中。


  脖子，胳膊，兩條腿，影子成「大」字型被拉扯著懸在半空之中，四肢和脖子都被拉扯到了極限，額頭的青筋爆出，眼球快要炸裂，好像一件破爛的玩偶，隨時都可能被撕裂。讓人想起了古代的酷刑「車裂」，由五匹馬拴住四肢和脖子，駿馬同時向五個方向揚蹄奔跑，整個人瞬間就被扯裂，五臟六腑撒落滿地，就像斷了線的木偶。當年幫助秦國「商鞅變法」走向富強霸權之路的商鞅，在秦孝公死後就是因為得罪了繼任者秦惠文王，慘遭車裂而死。沒想到影子今天也會這樣。


  「影子！」


  藍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哭喊，席爾瓦護在他的身旁，無計可施。


  所有的光，都照到了影子的身上，似乎在為最後的行刑準備舞台的燈光。影子閉上了眼睛，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那張憤怒的面孔，那些本不該記得的畫面，都一一浮現。


  「他將背負永恆的詛咒，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他的腦海中回蕩出父親和老黃之間的對話，而這一切，他此前從未看見過。


  已經不重要了，他也很久沒有見過父親了。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沙漠小鎮中那個嚮導的嘴臉。求著他饒命的樣子，被他將鋒利的刀刃，那把「英吉沙」無聲地割破喉嚨，鮮血決堤一般湧出，沾濕了胸前，映紅了床單，好似一朵盛開的蓮花。


  「你害怕死亡嗎？」


  他記得自己捂住了那人的嘴，那人嗚咽著，似乎在求饒，眼神中滿是驚恐。


  「你曾經贈與我的死亡，此刻我回敬給你。」


  那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從那片「死亡之海」中生還。就像地獄的惡魔一般，在夜幕中突然降臨，前來索命。他死死地捂住那人的嘴巴，緩慢地目睹著他的死亡，像是欣賞一幕優雅的戲劇。他低下頭來，看了看遠處的藍心和席爾瓦，應該就像他們看我一樣吧。


  「死亡有時也是一種恩賜。對吧，父親？」


  一切都該結束了，影子閉上了眼睛，放鬆了身體，放棄了抵抗。